隨著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三人的耐心逐漸耗盡,體力漸漸不支。加上,周身一片漆黑,時不時有兩三只蟑螂在程依璇手上爬來爬去。
膽小的程依璇終是無法承受心理上的折磨,用哭腔說道:“二哥,為什么,還沒有人來,救我們?我們是不是,出不去了,要死在這里?”
程允軒的意識漸漸模糊,知曉程依璇害怕,拼盡全力集中精神道:“依璇,不要放棄希望,我還在這里,陪著你,我們一定會被救出去。要對,老師和警察叔叔,有信心,我相信他們不會,不管我們。”
信念一旦奔潰,就很難修復,程依璇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石板非常沉重,壓迫的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她再次留下絕望的淚水:“二哥,我好想大姐,爸媽,我想出去,我不想繼續留在這里了。”
程允軒擔憂程依璇,想要去到她身邊,給予她安全感,卻迫于現實,無法做到。他用極盡溫柔的聲調道:“依璇,要挺住。這次,我們被救出去了,我向你保證,再也不欺負你了。你以后,向我請教學習上面的事情,我一定耐心教你。我會改掉以前的壞毛病,當一個負責任的哥哥,我們一起加油,不要被這個困難打敗。”
程依璇當前大腦處于混亂狀態,無法聽進去一個字眼,哭泣的生意越發的響亮,也逐漸影響了身旁趙君豪的情緒。
程允軒十分的焦急,努力伸長手,想要去抓住程依璇的腳踝,卻因為身體被限制住,無法行動,而心有不甘的放棄。他聽著程依璇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小,擔心程依璇昏迷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他焦急的道:“依璇,我求你了,不要放棄希望!你相信我,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可以活著,從這里出去。”
望著程依璇掉了一只鞋子的右腳,程允軒再次努力將手伸長,想要抓住程依璇的腳踝,仍是沒有辦法達成心中所想。他心有不甘的抓著碎石粒,想要在說些言論安慰程依璇時,因心中血氣上涌,而忽然吐出一大口鮮血。
至此,程允軒的意識開始潰散,忽然覺得好累,兩眼一閉,陷入到昏迷當中。
依舊在小聲啜泣的程依璇長久沒有聽到程允軒安慰性的話語,心中的恐懼成倍增加,她急切的開口:“二哥,你為什么,不說話,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答應你,堅強起來,你不要不理我。求你了!”
為表決心,程依璇用僅能活動的左手掌擦拭了臉上的淚水,使得微小的砂粒,進入到眼睛中,刺的她非常難受。饒是如此,她竭盡全力用平靜的聲調道:“二哥,我不哭了,我馬上堅強起來,你回我一句話,好不好!”
過去了好長時間,還是沒有聽到程允軒的回應,程依璇害怕的雙手開始顫抖起來。她準備再次哭出聲來時,趙君豪適時開口:“依璇,不要哭了,你方才,說出了承諾,就要做到啊!我們要按照允軒說得去做,要保存體力和精力,才能夠撐到警察叔叔他們過來,把我們解救出去。”
程依璇沒有心情道出一個字,咬著牙,輕聲‘嗯’了下,表示回應,腦中思緒卻忍不住瞎想,非常害怕程允軒已經出事兒了。
與先前恐慌狀態,完全相反的趙君豪異常的鎮定,想著遠在家中的父母,他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活著從離開這里。他不想自己的父母,飽嘗喪子之痛,想要回到家中,與父母團圓。他還下定決心,出去以后,一定刻苦讀書,考上重點高中,名牌大學,讓父母為自己自豪。
堅定了信念,趙君豪更加用力的捏緊,握著程依璇右手的手掌,使得程依璇吃痛的喊了一聲‘啊’,才稍稍松開力道。
盡管,程依璇無法看到趙君豪當前的表情,趙君豪依舊滿臉歉意的道:“依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擔心,你會昏睡過去。”
程依璇心中一暖,感動的開口:“君豪,沒有關系,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加油,一定會從這里平安出去。”
趙君豪輕聲應了一句,與程依璇十指緊扣的更加用力,用以鼓勵對方,給予對方安全感,和支撐下去的信念。
懷抱著堅定的信念,等待的兩人因為沒有水和食物補充體力,感覺肚中饑餓難耐,意識也逐漸模糊。他們好想閉上雙眼,但害怕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強撐著一口氣,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隨著時間的逐漸流逝,兩人因缺水的緣故,嘴巴非常的干澀,都不由自主的舔著嘴唇,想要緩解口渴。然而,事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他們越是舔嘴唇,就越發想要喝水。
就在兩人想喝水,想得快要忍不住時,忽然聽到石板上方傳來物體敲打的聲音。兩人想到,很可能是負責救援的警察叔叔,連忙拼盡全部的力氣大聲喊道:“救命啊!我們被埋在下面,快點來,救救我們。”
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的兩人連續不斷的呼救,讓在外面施展救援工作的解放軍和消防員聽到了兩人發出的求救聲,他們屏氣凝神,聚精會神的傾聽聲音發出來的方位。
確認了大致的位置,解放軍和消防員連忙拿著救援的設備,移動三人被淹沒的正上方碎石板。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不懈努力,解放軍和消防員,挖出一條通道,讓清晨的微光照耀到兩人的眼中。
兩人得知有救,欣喜的呼喊道:“警察叔叔,我們在這里,快點把我們救出去啊!”
帶頭的解放軍用手電筒照進通道中,一眼就看見了程依璇和趙君豪,沒有著急展開行動。他非常鎮定的道:“小朋友,不要慌,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現在,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要老實的回答我,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你們兩人,被困在里面?”
趙君豪張口想要回應,因為體力跟不上,發出的聲音,非常的細小,讓人無法聽清楚。
精力較為充足的程依璇連忙開口:“解放軍叔叔,我們是三個人,被困在一塊,我哥哥,在我的身后。我們不知道,他的情況怎樣,您快點把我們三個救出去吧!”
解放軍雖然著急三人的狀況,仍是保持鎮定的道:“小朋友,不要慌,我們馬上想法,把你們救出來,你們要堅強!”
這一刻,程依璇和趙君豪心中的恐慌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滿滿的希望,和得救之后,要好好活下去,認真學習讀書的上進心態。
站立在碎石瓦礫外的數位解放軍和消防員卻犯難了,因三人被壓的方位,非常的刁鉆,給救援工作造成了無比大的困難。若想要救下程依璇和趙君豪,就要犧牲在他們身后的程允軒,若是解救程允軒,就要犧牲他們兩人。
再加上,三人的家長,都不在學校中,解放軍和消防員都沒法替他們做決定,他們沒有權利剝奪三人的生命。于是,便有了這一幕,相商討論,遲遲不動手的場景。
最終,還是班主任看不下去了,到達為首的解放軍軍官面前,嚴肅的道:“解放軍同志,我是下面,三個被困孩子的班主任。我的意見是,三個孩子,能救一個,是一個。若以后,他們的家長找到學校里面來,所有責任,我一力承擔。您們這樣商量下去,碎石板再次坍塌,會要了他們三個的性命,我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請您們按照,我說得方法去做吧!”
班主任不等解放軍給出回應,非常誠懇的給解放軍鞠躬,表達自己熱切的期盼,堅定的決心。為首的解放軍軍官神態嚴肅的對著班主任行了個軍禮,帶著其余的解放軍和消防員拿起工具,進行有效的救援工作。
對這段對話,完全不知情的兩人十指交握的雙手,都不由自主使出更大的力道,是對活下去的無限向往。
在班主任悲情的凝視下,解放軍和消防員合力,把壓住三人石板敲碎。每一錘,都用力的擊落在壓著程允軒石板的上方,讓程依璇逐漸察覺到異常之處。
等到程依璇體驗到壓著三人的碎石板漸漸斷裂開來,才知道問題關鍵之處,立馬大聲叫道:“解放軍叔叔,我哥在后方石板的下面,你們怎么可以敲打那里啊!你們這樣做,是在傷害他的性命,不要再敲了!我求你們了!”
解放軍沒有理會程依璇的苦苦哀求,終是把壓著三人的碎石板敲碎,又合力把碎石,從三人身上移開。可以清楚看到三人的狀況時,解放軍和消防員、班主任一眼就看到,程依璇身體沒有任何傷害,趙君豪右腳踝插入了一根鋼筋,程允軒的背脊骨被鋼筋穿透。
解放軍和消防員沒有片刻的遲疑,將三人抬到早已準備好的擔架上,往臨時建立的醫療點跑去。
程依璇擔心程允軒的安危,掙扎著起身,看清楚后面擔架上,陷入到昏迷中的程允軒的真實狀況。她掙扎著想要離開擔架,去到程允軒的身邊,被解放軍按住了身體。
程依璇焦急的握住解放軍的雙手,苦求道:“解放軍叔叔,求您讓我下去,讓我看看二哥,是不是還活著。我求您了!”
經歷了一些災難,看過在災難中受傷民眾的百態,解放軍深深了解到,程允軒多半沒救了。他不忍傷害程依璇的幼小心靈,立即哄慰道:“小朋友,我們馬上,把你二哥送入到醫療隊的手術室里面,讓最厲害的醫生給他動手術。只要,你充滿信心,你二哥可以逢兇化吉。”
程依璇的理智徹底崩潰,大聲指責道:“你們解放軍,怎么可以騙人,你們為什么,要犧牲我二哥。我們兩人的命,是命!難道,我二哥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跟在擔架后面跑的班主任縱然身為三十多歲的男人,也無法忍住哀傷,為兇多吉少的程允軒留下了眼淚。為了不影響程依璇的心情,班主任快速的整理好情緒,溫聲安慰道:“依璇,不要指責解放軍了,他們不這樣做,你們三個,都活不下來。現在,你冷靜下來,讓醫生給你檢查身體。你沒事兒了,就可以給允軒打氣,用自己的意念支持他渡過難關。依璇,老師知道,你向來是最聽話的,不要鬧了。”
沒法反駁的程依璇傷心至極的捂住了眼睛,任由淚水從眼眶中噴涌而出,在心中埋怨上蒼的無情和殘忍。
把這一切,全部看在眼中的班主任跟隨著抬著擔架的解放軍跑到醫療點的帳篷外面,就被醫護人員攔截下來。他只能心有不甘的站立在帳篷外面,在心中祈求上蒼仁慈,給予程允軒活下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