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淵看著那傾瀉而出的大米,繃緊的臉色舒緩下來,看向花鈿的目光深了許多。
這些大米早就在仁帝和太子的意料之中,這父子二人的臉色沒有太多轉變。
可是旁邊的花尚書卻是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
寧七更是以為自己花眼,皺眉盯著瞧。
相比下來表情相對輕松的是百姓,他們從未懷疑仁帝的話,看到大米也只是歡呼聲更大了些。
而人群中的太王妃和周氏,與花尚書一樣神色,眼珠子險些掉到地上去。
“這,這怎么可能,姐姐又不是真的神女,怎么可能真的求到米呢!”
花自憐沒抵住驚訝,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隨即便被周氏無捂住了嘴巴。
花自憐這才發(fā)現(xiàn),她周圍的百姓都用憤怒的目光盯著她。
這才知道,自己方才的話,是犯了眾怒!
花自憐有些害怕,卻又因為內心深處滋長的陰暗激發(fā)出沒來由的憤怒,腦子一熱,甩開周氏的手說道:
“我沒有說錯啊,她是不是神女我們最清楚了,弄不好這些大米都是假的。”
說不定是什么障眼法!
“你在放什么屁?你們家大業(yè)大有存糧不著急是不是?我們百姓有點糧食你們還要說是假的,是不是想要將這些糧獨吞,再悄悄買回去溢價賣給咱們?”
“別猜了,肯定是,這些世家假貴族們哪兒知道民間疾苦,恨不得將我們拆吃干凈!”
“你不讓我們活,我也不讓你活!”
不知道到底是從哪兒開始暴亂的,等到守衛(wèi)的士兵反應過來,將暴動擺平時,花自憐已經(jīng)被打出了一臉血,周氏倒是沒有受傷,在暴動時,她第一個先跑了。
離得近的太王妃差點被牽連,連帶對花鈿的火一起對周氏發(fā)了出來:“大家閨秀竟然還管不住自己的一張嘴,花家當真是沒有半點規(guī)矩!”
周氏臉通紅,正要說話,仁帝的聲音遙遙響起。
“把鬧事之人帶過來!”
眼下雖然有了米,但是仁帝心里也憋屈,一個從前看都看不上的大齊,現(xiàn)在派出來一條狗都敢挑戰(zhàn)圣威,他堂堂君王,卻因眼下形勢不能斬殺對方。
只有殺雞儆猴才能平定心頭的憋屈。
花尚書這會兒也有了反應,在這短暫的幾息時間里,他思考了很多。
花鈿是神女,真的求到了大米,仁帝不會賜死她還會褒獎她,若是她在仁帝面前說花家半句不是,都夠花家喝一壺的。
可是半個月前他是一點余地都沒有留,眼下根本沒辦法緩和關系。
真是煩死了!
看出仁帝要殺雞儆猴的心思,他當即自告奮勇,“陛下莫要動怒,這鬧事的歹人便交由微臣來處置!”
想要趁此來博得仁帝一點好感。
生怕仁帝不答應,仁帝點頭時花尚書大大松了一口氣,恰好這時花自憐被帶了上來,他臉上才露出來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六神無主的花自憐看見自己的親爹,一下子找到了力量,推開那些士兵撲進了花尚書的懷里,哭著向他訴苦:
“爹,姐姐是不是神女您最是清楚了,女兒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險些被那些暴民打死!您快為女兒做主啊!”
花尚書的臉色忽青忽白。
一直未曾說話的慕承淵目光暗沉著,忽然開口說道:“花大人這小女兒當真是天真無邪呢。”
花自憐聽到有人夸自己,回頭去看,當即被那容貌懾住魂魄,目光盯住那人的臉,半晌回不了神。
而這時太子也說話了。
“花大人不是要親手處置這鬧事的刁民么?難不成因為這刁民是您的女兒,便要出爾反爾了?”
仁帝也是冷眼看著花尚書。
這會兒花自憐才發(fā)現(xiàn)了仁帝的存在,方才她被打得滿腦子漿糊,根本沒弄清楚周圍的情況。
后來又被慕承淵的俊臉懾住魂魄,這會兒才知道自己這一張嘴,又惹了禍。
淚水漣漣地看著臉色鐵青的花尚書,弱弱地喊道:“爹……”
而一向慈愛的花尚書這次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甩手給了她一巴掌:“混賬東西!還不跪下請罪!”
花自憐立刻跪下請罪。
花尚書也連同跪下請罪。
為了朝廷鞠躬盡瘁的老人這般卑微,何況這花自憐也沒有犯下什么不可饒?zhí)K的大罪,一向仁慈的仁帝應當回順勢赦免花自憐。
可是……
“你們的罪,寡人說了不算,還得神女來定奪。”
仁帝看向士兵:“去將神女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