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高看得遠。
這底下的鬧劇,花鈿在供奉臺上看得清清楚楚,更是明白仁帝讓他處置花自憐的目的。
是知道她因為神女一事被逐出花家受了委屈,這是在給她出氣的機會。
若要出氣,她得直接賜死花自憐,這個看起來單單純純的小姑娘心比蛇蝎狠。
但她現在不是這個朝代的客人,往后她的一生都要在這個朝代生活,所以,名聲很重要。
她若是提出賜死花自憐仁帝念在她的功勞上自然會答應,可她的名聲也會因此狼藉,沒有了名聲,對她以后的復仇之路沒有一點好處。
花鈿從供奉臺后面的樓梯走下來,心里頭已經有了主意。
花自憐最在意的,肯定也是她自己的名聲,如果讓她聲名狼藉,讓她被花家厭惡,讓她被花家趕出與乞丐同寢,這應該比殺了她難受。
自己完全可以用這次的機會得到花尚書的信任,再利用這份信任,先將花自憐踢出花家,再將花裕書踢出花家,最后將周氏踢出去,等到花尚書孤家寡人時,將他變成窮書生,變成花家族人的恥辱。
這樣,才是最好的安排。
唇角微揚,站定在仁帝面前時臉色已經沉穩下來,“陛下。”
仁帝看向花鈿的目光溫和極了,“平身,方才的一切你也應該都看見了,眼下,這花自憐的處置便交給你。”
末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以她方才的罪過,便是賜死也不足惜。”
這話叫花鈿心下感動,她知道,仁帝是在護她的名聲,讓這賜死花自憐的惡名,擔在仁帝身上。
她跪下去:“陛下,臣婦愿為妹妹求情!”
此言一出,仁帝的眼底浮起一抹欣賞。這般心胸,堪比須眉!
花尚書愣住了,他想到花鈿會趁機報仇,再不濟也會趁機將花家對她的不公趁機向世人訴說,沒想到……
“鈿兒,你……”
“爹,不論如何 ,您都是我爹,這世上哪兒有女兒恨自己爹的。”花鈿聲音哽咽。
花尚書有些羞愧,又有些想不通,這個女兒明明自私惡毒,為何現在會這般善良?
花自憐看見花尚書眼底的疑惑,心中發虛,緊緊咬住了嘴唇。
這一幕被慕承淵看在了眼里,他蹙眉,看向善良的花鈿,卻是抿唇沒言語。
仁帝欣慰第看著花鈿:“心善還大度,不愧是太常寺選定的神女!眼下我南蜀能解這燃眉之急,不被那宵小之輩玩弄,全都是你的功勞。”
寧七的臉色忽晴忽白,知道這地方自己是待不下去了,灰溜溜地離開了。
仁帝掃了一眼寧七離開的背影,冷哼一聲,然后揚聲宣布:
“寡人冊封神女為英烈夫人,位列一品,分割封地,與郡王享用同等俸祿!”
“恭喜英烈夫人!”太子笑吟吟地朝花鈿道喜。
慕承淵的面色幽深,似乎在思考什么,落在花鈿身上的目光全是探究。
花尚書閉了閉眼,抹了一把汗。
而花自憐,她的臉色煞白,胸中的恨意險些溢出眼底露出與她性格不符的陰鷙。
百姓們全都跪拜道喜。
這一跪下去,便將僵立著的太王妃和周氏露了出來。
太王妃遙遙與自己的父親趙乾坤對視,眼底俱是不解,趙乾坤也不解,他的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而周氏,臉上表情變幻,最后朝著花鈿點頭,露出一個慈愛的笑。
是求和的意思。
花鈿也回了周氏一個孺慕的笑。
周氏精神一振,恰好對上了花自憐可憐巴巴目光,當即臉色一板,哼了一聲,不愿再看她。
最后,每家每戶都領到了大米,離開時都是滿面的笑容。
花鈿原本打算回永寧王府,卻被花尚書攔住。
“鈿兒,前些日子,爹對你有些誤會,你隨爹回家吧,我們好好說說話。”
周氏也腆著臉過來。
“鈿兒,娘生你養你,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娘怎會不疼愛你呢,之前的事情,都是逼不得已,娘與你說清楚你就會知道娘的苦衷了!”
花自憐也走上來,“姐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再恨爹娘了,這世上沒有不是的父母,哪兒有孩子記父母仇的呢。”
聽到花自憐說話,花鈿就是一陣惡心,她蹙緊了眉,還未開口,花尚書和周氏便異口同聲地斥道:
“你閉嘴!”
花自憐被吼得一顫,委屈地閉上了嘴,但是心里,卻是對花鈿起了殺心。
花鈿,我本打算放你一條生路,但是你執意要攪亂我的生活,這都是你逼我的!
這么殺意從花自憐眼底飛快地閃了過去,但是花鈿還是捕捉到了,她朝花尚書點頭:“好,我跟你們回去。”
然而剛剛走出去幾步,慕承淵便攔在了她的面前。
“跟我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