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秋出差回來,直接去了舒躍家。
她敲了敲房門,找她出去看電影。
舒躍就在門口等她,拿著包就出來了。
“你怎么提前回來了,不是說要一周嗎?”
“哪用得上那么久,還不是他們就想支開我。”
“那你打算怎么辦?”
“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是他爸都阻止不了他犯罪,別說他是我爸了。”
“你真的一點兒都不……”
“沒什么,就算現在告訴我,我不是人,我都能接受。”
她挽著舒躍穿過長長的走廊往外走,甚至還哼著歌。
她越是平靜舒躍就越是心慌,這種事情根本沒人能接受得了吧。
“江與硯呢?你們不是說要去領證嗎?”
“他也出差,出國了,去他導師那里取資料,過幾天才能回來,等他回來我們再去結婚。”
“那走吧。”
兩人走到商場門口,一個老爺爺在捏泥人。
“我想要買個孫悟空。”
老爺爺麻利的捏著,梁尚秋認真的看著。
“你怎么這么喜歡孫悟空,小時候我就記得你愛看西游記。”
“因為我媽說孫悟空是最厲害的,只有他能保護我。”
梁尚秋舉著小泥人孫悟空往商場走,卻被一個小女孩兒攔住了。
“姐姐,那邊飯點的一個爺爺叫我把這個給你。”
她展開小女孩兒送來的紙條,上面是血淋淋的畫像。
一件校服,一件小裙子。
她直接朝著小女孩兒指的方向跑去,舒躍在后面拼命追趕。
來到這家飯點唯一的包間,這家飯點不知道是不是剛辦完酒席,所有的裝飾都是紅色的。
她毫不意外的看見了梁群立。
他被她擊中的左肩膀還沒有完全好起來,依舊吊著繃帶。
梁尚秋深呼吸了一口氣,坐在了他對面。
追來的舒躍被鎖在了門外,氣得使勁拍著門板。
“你還是那么喜歡孫悟空,和你媽媽一樣。”
梁尚秋進門就被氣得摔了個杯子。
“喝茶嗎,我的女兒。”
“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別惡心我。”
“你在警局這么久,這就是你學會的審訊技術嗎?”
梁尚秋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想發火,突然收了回去。
“來,用你們警察習慣的方法對付我,讓我看看你學到了什么。”
“你這種人我都懶得看一眼。”
“我這種人,是哪種人?□□犯?殺人犯?變態?我的好女兒,我們是一種人。”
“我不是你女兒。”
“事實不承認也是事實,你的同事也不相信,但是儀器不會說慌,DNA不會說謊。”
“我和你也不是一種人。”
“怎么不是,我來給你數數,你從小就不像那個懦弱的梁遠風,你媽怕被他發現,急急忙忙的在你姥姥去世不到半年就給你姥爺找了新老婆,把你扔到舒紅那里,寧可讓外面那個只比你大兩歲的照顧你也不讓你爺爺奶奶插手。等你到了上學的年齡,她就義無反顧的搬遷到城里,你們見面的次數更少,梁遠風對你一點兒也不了解,每次見面都給你買粉紅色的芭比娃娃,其實根本不知道你喜歡的是紅色,你愛血的顏色和氣味,你喜歡看偵探推理小說,你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都喜歡湊上去看,你覺得自己和別人都不一樣,你盯著別人幸福美滿的家庭毫不在意,你只喜歡支離破碎的美,所以,你愛上了江與硯。”
“別說了!沒有的事都是你編的!”
“孩子,怎么還不相信事實呢?這可都是你媽媽撲到我懷里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訴的,她還覺得你是個小怪物呢,畢竟,表兄妹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正常。”
梁尚秋愣在了原地。
“你不知道這件事?那你的偵查能力還需要提升啊,你姥爺家的親戚一共幾個人,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梁群立看著眼神都呆滯了的女兒,久違的產生了嫌棄的表情。
“你還真是像你媽,傻的透氣,竟然還以為我喜歡她,實在是太愚蠢了,所以我送她走了。”
“你怎么不直接殺了我。”梁尚秋竭力控制著自己發抖。
“我怎么能殺了你呢?你可是我唯一的血親,我費盡心思得來的孩子。”
梁群立站了起來,走到梁尚秋身邊。
“你那個頑固不化的姥爺實在太難纏了,我為了和你媽媽在一起,都打算去做絕育了,可是他竟然完全不同意,他罵我的時候肯定沒想到他的女兒會死的那么慘,不過我對她還是仁慈的,這一切他都不知道,你說我對他好不好。”
“你剛剛不是說不愛她嗎?”
“可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怎么辦,得不到,那我就只能用強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有原因嗎?”
“你姥姥和你姥爺結婚后拼命的對付自己的親哥哥,擠得他們一家只能在地里生活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原因。”
梁尚秋在腦子里一遍遍過著人物關系譜,才理順他的邏輯。
“所以你就報復我,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當然不是你的錯,我的女兒怎么會有錯,我這是在救你啊,只有這樣,你才能回到爸爸身邊,你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你只有我了,孩子。”
“瘋子!”
梁尚秋強忍著生理性的不適,她退后了兩步,突然反應過來一個重要的問題,
“你不是被警方控制起來了嗎?你怎么出來了?”
梁群立不說話,只是笑,他拿著茶杯抿了一口茶,笑容中帶著諷刺。
梁尚秋回憶著他那句“你沒人可以依靠了”,她害怕他會對江與硯做什么,開門就沖了出去。
在門外等著的舒躍看到梁尚秋出來立馬站起身,但她轉頭就看到了笑瞇瞇的梁群立。
“你怎么在這?”她大驚。
“你好。”梁群立居然和她打招呼。
梁尚秋沒有理他們,她不顧一切的往外跑,撞到了門口的一個老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從地上爬起來,連忙去扶老人。
“馮伯?你來的正好,梁群立不知道怎么逃出來了,你快看住他……馮伯?”
梁尚秋看著馮伯突然奇怪的笑了出來,他臉上不再是平時那般和藹可親,他笑的十分恐怖。
那是一種近乎嘲笑的嘴臉,梁尚秋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但馮伯的反應更快,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刀就扎向了梁尚秋的胸膛。
梁尚秋捂著心臟旁的傷口,她用力拉住了馮伯低頭而垂下的頭發。
但那居然只是假發。
他光禿禿的頭頂露了出來,將陽光反射到了梁尚秋臉上。
你相信世間的一切都是輪回嗎?
梁尚秋相信了。
她用了最后的力氣將手里串著泥人的竹簽扎進了馮伯的脖子里。
然后墜入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