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看了很久,始終都看不出這件青銅大盤的名堂來,畢竟他的專長,并不是看青銅器,但他通過天眼異能,還是確定了是真品無疑。</br> 而且還是西周中期的物件,歷經時代久遠,給人以迎面而來的大氣感,仿佛看見這件青銅大盤,就看到了數千年前的西周,以及那個時代的精神。</br> “林老師,請問我這件東西怎么樣,能看出來么?”</br> 看林熙看了十幾分鐘,卻始終眉頭緊蹙沒有結果,老毛頓時有些擔心了,他這件東西才剛得到不久,也沒有請專家鑒定過,可是他的指決告訴他,這件東西應該是真品無疑,所以才敢拿來大會展示。</br> 可現在看林熙的樣子,好像這件東西有點懸啊,要被看出來是個贗品,可就太丟人了。</br> “不好意思,毛老板,這件東西我有點看不準,麻煩您稍等下,我請其他幾位專家看看······”</br> “看不準”這句話,在古玩行里可是大有寓意的,既不是看不出來,也不是看不出來,既能說這東西是假的,也能說它是真的,幾乎水這行最人情世故的話。</br> “不妨,不妨,林老師您請便·····”</br> 聽見這句話老毛總算放心了,緊跟著又開始忐忑不安,如同接受審判的犯人,等待著法官的最后抉擇。</br> “各位老師,麻煩你們來看看這個物件,恕我眼拙有點看不準······”</br> 林熙之所以向其他專家求助,是因為他們都是這個行業的老前輩,雖然各有浸淫的門類,卻都是見多識廣之輩,或許聽聽他們的意見,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br> “我先來看看,這好像是先秦的青銅器嘛······”</br> 聽見林熙的話,其他幾位專家也都湊了過來,雖然他們知道林熙不擅長青銅器,可他們對林熙的基本功還是很,現在這個東西連林熙都看不準,頓時讓他們好奇起來。</br> 首先上手的是風起,他除了是民俗鑒定專家,同樣也擅長青銅器,可他足足看了十幾分鐘,卻是越看越皺眉,并不斷發出嘖嘖聲,像是在稱贊什么。</br> “風老師,您看這個物件怎么樣?”</br> 風起端詳的同時,其他專家也都跟著端詳,卻因為術業有專攻,他們浸淫也不是青銅器,所以看不出多少名堂,只能將希望寄托于風起身上。</br> 放下手中放大鏡,風起沉吟了半晌,然后感嘆道:“說句老實話,我也看不太準,不過東西應該是真的,從造型和紋飾來看,應該是西周的物件,但具體是西周什么時期的,就有待商榷了。”</br> “好在這件大盤底部有完整的銘文,如果能破譯出來的話,應該就能知道來歷了,不過說來慚愧,我對金文這塊并不是很精通······”</br> 風起對這件青銅大盤定了性,肯定是真品無疑,其他幾位專家和林熙,也都看出這是真品,但是鑒賞古玩的規矩,真假與否只是其次,關鍵要說出古玩的來歷,這可就難為他們了。</br> 難不成才第一天,就遇到了他們幾個人加起來都看不出的物件?這要是傳出去,可就丟人丟大了。</br> “你們看什么呢,來讓我老人家也看看,跟你們年輕人湊個熱鬧?”</br> 就在評委團一籌莫展的時候,耳邊突然想起一個溫和,蒼老卻很熟悉的和藹聲音,聽見這個聲音后,頓時讓林熙大喜,知道他們的救星來了。</br> 他連忙回頭看去,只見舒老不知何時來了身邊,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們。</br> 舒老今年近八十歲高齡,哪怕評委團中最年長的白院長,也不過剛到六十雖,所以他們在舒老面前都是晚輩,舒老教他們年輕人也是應該的。</br> “舒老,我們正商量著去請您呢,這下正好了,說曹操曹操到,我們遇到個物件有點看不準,請您幫忙來掌掌眼······”</br> 看見舒老過來,白院長率先簇擁上去,及時拉舒老過來救救場。</br> 要知道舒老可是這行的泰山北斗,也是本次大會的定海神針,雖然他并不精通青銅器鑒定,但是所學極雜,說不定能認出那些銘文來。</br> “哦,還有東西能難住你們?那我老人家倒要見識見識······”</br> 知道事情經過的舒老也很驚訝,這屆評委團比往年的水準都要高,尤其是在專精領域,更是堪稱行業翹楚,甚至有的方面,連他也自愧弗如。</br> 可是現在,卻有東西能難住評委團,這就讓舒老很好奇了,到底是個什么物件。</br> 舒老走到青銅大盤前,接過白院長遞來的放大鏡,仔細端詳起來,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二十多分鐘過去了,舒老是越看越震驚,蒼老的臉上布滿驚容,甚至可以用驚駭來形容,以至于讓林熙他們呢莫名其妙。</br> “請問這件大盤,你是怎么得來的?”</br> 舒老擱下放大鏡,看向大盤主人毛老板,露出詢問之色,相比于青銅大盤本身,他更好奇這件青銅大盤的來歷。</br> 因為這件青銅大盤的來歷,或許比他本身還要重要。</br> 早在剛才,老板看整個評委團都簇擁著舒老,登時知道這是重量級人物,絲毫不敢怠慢,將青銅大盤的來歷如實道來:</br> “前幾個月我去甘肅旅游,借宿在當地農民家里,因為當地經濟條件困難,所以用的還是煤油燈,以及原始的牲畜苦力,不過那個農民家里,有個馬廄還養了兩匹騾子。”</br> “那天晚上,我本來已經睡了,但是因為有蚊蟲,所以中途又醒了,結果在萬籟俱靜中,聽見傳來悅耳的金屬叩擊聲,聲音不是很大,卻具有極強的穿透力。”</br> “我當時心中好奇,趁著夜色出去尋找聲音來源,結果發現聲音是從馬廄傳來的,我用煤油燈仔細看了看,才知道是騾子籠頭上的鐵環,碰到馬廄發出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很不一般。”</br> “我又蹲下仔細看了看,看見在碩大的馬廄旁,還有個供騾子喝水的水槽,水槽在煤油燈下散發著深沉的幽光。”</br> “我用右手摸了摸,感覺有些粗糙,而且分量不輕,又用手扣了扣,發出的聲音清遠玄妙,當時就敢肯定,這個水槽肯定不是尋常水槽。”</br> “第二天早上,我用刷子把水槽清晰干凈,見其外壁四邊各飾兩個獸首銜環,整個外壁滿布紋飾,內底鑄有銘文,通篇工整嚴謹,才知道自己遇到寶貝了,然后就找農民買了下來。”</br> “那個農民說,這東西是他從荒地里撿來的,看著個頭不小,就給馬廄當水槽用,只是我這幾個人生意繁忙,也沒時間請專家掌掌眼,直到這次大會才有機會拿出來,想請幾位專家老師看看真假。”</br> 聽完青銅大盤的來歷后,幾位專家全都傻眼了,這件堪稱國寶的西周青銅大盤,竟然來的如此荒誕不經。</br> 哪怕老毛說這是他從黑市拍來的,或是自己盜墓挖來的,他們都會相信無疑,可要說從鄉下順手撿來的,而且經過還那么力氣,未免太不真實了。</br> 難道真實這件青銅大盤跟他有緣,別人多沒有發現的妙用,卻唯獨被他發現了?</br> 不過話又說回來,緣分這東西玄妙的很,說不清道不明,誰也不敢下定論。</br> 但不管怎么說,現在這件大盤是老毛的,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這件東西的來歷,也恐怕不是那么簡單,否則舒老不可能如此驚駭,驚駭到追問東西的來歷經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