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br> 烏云遮天蔽日,聚合無形,如同一塊幕布,又如跗骨之蛆,撲向那東西。</br> 幾個呼吸間,烏云便來到那東西上空,俯沖下去,直沖花骨朵之內,盯緊那塊血衣角,狠狠啃噬起來。</br> 須臾,血衣角被啃噬干凈,寒螀王還不罷休,指揮它的軍隊們,繼續啃噬花骨朵——血衣角上的鮮血,又不少散落開去。</br> 眼看著,在烏云的啃噬下,花骨朵掉了一層米,尖牙利齒也都殘缺了。</br> “嘶吼吼······”</br> 那東西雖體型巨大,但烏云聚散無常,任它如何掙扎,都擺不脫烏云,且因為被啃噬,劇痛襲神,痛的它嘶聲大吼。</br> 為了擺脫烏云,那東西不斷翻滾,濺起大片污泥,烏云被水濺中,頓時漱漱落下,不知死傷了多少。</br> 原來寒螀怕水!</br> “啾啾啾啾······”</br> 那東西的反抗,激怒了寒螀王,一聲尖銳的鳴叫后,烏云放棄了花骨朵,在空中凝聚后,直撲那東西的軀干,并瘋狂啃噬起來。</br> 烏云的啃噬能力,只能用恐怖形容,啃得那東西的軀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了一圈,鮮血迸射出來,染紅了濕地。</br> “嘶吼吼······”</br> 那東西劇烈掙扎,拍打污泥,僅剩不多的觸須,凌空揮舞,砸向烏云,打下了不知多少寒螀,但對那片烏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br> 許是預感到死亡將近,那東西奮力一搏,花骨朵裂開,張開血盆大口,朝烏云吞噬而去,烏云閃躲不及,被吞吃了一大片。</br> 關鍵是,寒螀王也被吞了。</br> 剩下的烏云,也仍舊奮不顧身,啃噬那東西的軀干。</br> 同時,吞了寒螀王的花骨朵,也突然鼓脹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沖里面沖出來,兩頭夾擊之下,那東西再難抵擋。</br> “噗通······”</br> 一聲巨響傳來,那東西跌入濕地中,雖不致死,卻也生機微弱,軀干遍體鱗傷,最嚴重的地方,幾乎被罕見啃斷了,鮮血如同溪流,不斷向外涌出,染紅了附近濕地,散發著惡臭氣息。</br> 照這樣下去,等它血流干了,必死無疑。</br> “啾啾······”</br> 那東西倒下的瞬間,花骨朵的鼓脹也達到了極致,裂開一道小縫隙,縫隙不斷擴大,成為一道大裂痕,飛出一片烏云。</br> 寒螀王竟還活著!</br> 不過這片烏云,被剛才被吞噬時,明顯縮減了不少,只有水果盤那么大,且都搖搖欲墜。</br> 尤其是寒螀王,六對翅膀斷了四對,十二足缺了七足,口齒也斷裂了,滲出白色漿液——寒螀的血液。</br> “嗡嗡······”</br> 寒螀王脫困而出,其他寒螀趕緊聚過來,會合一起,烏云瞬間漲大,變成磨盤那么大,但跟先前遮天蔽日的烏云相比,已經是強弩之末。</br> “不好,它發現我們了······”</br> 刀把子忽然警覺,臉色煞白無血,寒螀王戰勝了那東西,但也發現了隊伍,正不懷好意的看過來,似乎在打量獵物。</br> 盡管烏云削減了不少,但以寒螀王的兇狠,隊伍未必是它對手。</br> 事實卻再次出乎意料!</br> “啾啾······”</br> 寒螀王虛弱的鳴叫一聲,竟然帶著烏云,快速向后退去,既放過了隊伍,也沒管還沒死絕的那東西,很快便退出戰場,沿著來時的路,消失在了濕地中。</br> “它們怎么走了······”</br> 隊伍劫后余生,每個人都很慶幸,蘇旻卻疑惑重重,寒螀王為什么退走。</br> 以寒螀群的詭異,即便只有磨盤大,隊伍也很難是對手啊。</br> “可能是,不想同歸于盡吧······”</br> 林熙吐出一口濁氣,神情明顯松了不少,他還真怕寒螀王卷土重來,盯上他這個靈媒罐子,那可就在劫難逃了。</br> 他更沒有想到,寒螀王竟如此兇悍,殺死了那東西不說,還能活著出來,還有余力盯上他們,看來驅狼吞虎之計,并非每次都能成功。</br> “林兄弟說得有道理,寒螀雖戰勝了那東西,但自身損失也不少,再來找我們麻煩,興許真會同歸于盡······”</br> 林熙的想法,獲得了秋月姐的認同,寒螀王的傷勢,大家都看在眼里,已然是強弩之末,再來吃定隊伍,顯然力有不逮,反而很有可能兩敗俱傷。</br> 如此,還不如退去。</br> 由此可見,寒螀王的靈性,竟然也如此發達,幾乎不在白虎之下。</br> “此地不宜久留,先撤退要緊,到了并蒂垣就安全了······”</br> 刀把子并不關心寒螀為何退走,只要退走了,隊伍保住了就行,當務之急,還是趕緊退走,以免寒螀卷土重來,或在遇到其他詭異。</br> 只要翻過身后這座山,就可以到達并蒂垣,只有那里才有真正的安全。</br> 隊伍沒有疑義,跟隨刀把子離去,大水牛的尸身,那東西有沒有死絕,都識趣的沒有重提——因為提了也沒用,以隊伍現在的狀態,不可能折返回去。</br> 而且在來之前,大兵和行動隊,已然得到了命令,有著赴死的決心,更不會優柔寡斷。</br> “林熙,你慢點走······”</br> 吳幽楠扶著林熙,亦步亦趨的前行,紅腫的眉眼,眼角的淚痕,散發著濃濃的自責。</br> 她恨自己的無能,竟然在危機關頭,無法幫助林熙,甚至連挺身而出,都趕不上言致。</br> “傻姑娘,我這不是好好地,哭什么啊,要是你有事,我才真的慘了······”</br> 吳幽楠的自責,傷感,被林熙看在眼里,不禁笑了出來,安慰她的情緒。</br> 林熙不說還好,一說,吳幽楠淚珠滾落,情緒更加崩潰,再也沒有以前的灑脫。</br> 林熙自知失言,便不再多說,任由吳幽楠攙扶著。</br> ······</br> 上山是一天,下山是一天,兩天過去,隊伍雖行進艱難,山路雖崎嶇險峻,好在沒遇到怪事,一路平安。</br> 林熙的內外傷勢,已經好了不少,不再要人照顧,最多再過兩天,內傷便能痊愈。</br> 言致受傷太重,傷及臟腑,還是沒有蘇醒,更讓林熙愧疚,并不遺余力的,幫她行針治療,以天眼異能梳理,希望能盡快康復。</br> 這天傍晚,隊伍走出山區,終于看到了并蒂垣。</br> “這、這就是并蒂垣······”</br> 看到并蒂垣的第一眼,眾人莫不震驚。</br> 除了刀把子,所有人都以為,并蒂垣應該是一處山谷,或被眾山環繞的盆地,可眼前的并蒂垣,卻顛覆了他們的猜想。</br> 并蒂垣確實被群山環繞,但不是想象中的盆地,而是一望無際的湖泊,湖水如鏡,微波蕩漾,波痕琳琳,一望無際。</br> 湖中央,有一座島嶼,頗為廣闊,占據了湖泊中心,猶如海中陸地。</br> 孤島上,有九座山丘,錯落有致的分布在孤島上,雖沒有并蒂垣外圍的山區高聳,但仍舊不可小覷,反而就做山丘的存在,蘊含某種特殊規律,令人望而生畏。</br> 孤島外,南北各有一條水道,以青石鋪成,連接外圍的山區,但青石上青苔累累,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經過了。</br> 此外,湖泊東面的盡頭,有一輪廣袤的瀑布,瀑布滾滾落下,猶如雷霆咆哮,震耳欲聾,為湖中注入生機。</br> 唯獨隊伍所在西邊,沒有任何著眼的東西。</br> “不錯,這就是并蒂垣,是不是很意外······”</br> 時隔二十年,刀把子故地重游,感慨萬千,無限唏噓,并且頗為得意。</br> 并蒂垣這個名字,從字面意義講,并蒂是并蒂花,垣是城墻,類似并蒂花般的城墻,可以想象為被像城墻一樣圍起來的鏡像盆地。</br> 現實的并蒂垣,確實被湖水圍繞的孤島,孤島以湖水為城墻,以水道將湖水分為兩半,猶如水中庭軒。</br> “再告訴你們一個隱秘,當年楚懷王在云夢臺遇到的巫山之女,便是守陵人的女兒······”</br> 刀把子很滿意眾人的驚愕,又跑出了一個驚天隱秘。</br> 聽到這個隱秘,有人露出迷茫,不解其意,知道意思的,無不震驚、在震驚,震驚再三,無法相信。</br> 這個隱秘,最早見于先秦時期楚國宋玉所作的《高唐賦》。</br> 傳說,楚頃襄王和宋玉一起到云夢臺游覽,他們憑高遠望,見高唐觀之上呈現出很獨特的云氣,初看像高峻的山峰,很快又改變了形狀,頃刻間千姿百態,變化無窮。</br> 頃襄王看到后問宋玉說:“這是什么云氣······”</br> 宋玉回答道:“這就是所謂的朝云······”</br> 頃襄王問:“什么叫朝云·······”</br> 宋玉說:“從前,先王曾到高唐來游獵,有一天,他感到困倦,睡著了,夢見一位神女。</br> 神女對他說:“我是巫山之女,在高唐作客,聽說您到高唐來游獵,我愿意為您鋪好枕頭和席子······”</br> 于是先王就和巫山之女同寢。</br> 事后,巫山之女辭別先王,并說:“我在巫山的南面,高山的險要處,清晨是云,傍晚是雨,每天早晚,生活在高唐之下······”</br> 次日早晨,先王起來一看,果然像她所說的那樣,于是建造廟宇,稱為‘朝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