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昨天我沒說清楚,我是要回家一趟,因為嫁得遠,從北方嫁來南方,小元寶出生后還沒見過姥爺,家里老人想,所以帶他回家住段日子。正遇上我現在住的地方要拆遷,所以回家住的時間有些長,大概住個兩三年。------題外話------ 她答:“你……不是不舉?” “嗯。”步惜歡笑著,眸光繾綣溺人,等著她答。 “感覺?”她喘了會兒氣,音色竟有幾分軟儂。 “感覺如何?”他聲音懶沉,似剛睡醒般,微啞,笑凝著她問。 暮青只覺愈漸乏力,昏昏沉沉,她看見燭光映在帳上,那暖黃一豆漸成殘影,正覺氣息不勻時,步惜歡忽然放開了她。 他的氣息如松,常熏著的松木香此時雖不聞,暮青卻想起從軍前林中溪邊的夜,她一直想將那夜忘記,今夜卻被催濃,無香,香卻濃。他如那霜雪天里的梅,恣意地在她清冷的世界里盛開,織成一片紅塵網,網得人想逃卻逃不得。 她的清香如人,亦似那雨后青竹,令人想起那翠綠葉尖兒上沾著的晨間露,初品清香寒冽,余香沁脾,悠長難忘。 天地忽然一轉,暮青頸下換作軟枕,她剛要答,步惜歡忽然覆下,封了她的唇。 溫熱的體溫,男子自然的氣息,暮青臉貼著步惜歡半露的胸口,只聽步惜歡低沉一笑,胸口輕震,震得她耳根微癢,“可要月殺拿手令去尋人救急?” 這一伸手,看似漫不經心,暮青卻只看見那伸來的手腕清俊勝玉,珠輝眼前一晃,她手腕已被握了!忽來的勁力綿里揉鋼,暮青冷不防往榻上一帶,眼前便見一片玉白。 就知道她會拒絕,步惜歡毫不意外,反倒笑意更濃,手一伸,“那我伴你吧。” “不好。”暮青冷道。 “嗯。”步惜歡懶懶應了聲,不提此事,只問,“愛卿心情如何?可要伴駕?” “是我,不過我應該沒寬你的衣。” “嗯?”步惜歡笑著不起,“不是你將我推上榻的?” 暮青只怔了片刻,問:“誰讓你寬衣的?” 只見帳中男子枕臂懶臥,外袍已褪,衣襟半敞,烏絲云垂,懶洋洋笑眼看人,似那蓬萊深處恣意高眠的仙。 屋里燭芯兒噼啪,更顯夜靜,暮青往床榻去,帳子一撩,忽怔。 暮青已進了屋,順手將門關上了。 月殺:“……” 暮青離了石桌回屋,經過月殺身邊時道:“喝不夠,院兒里有缸。” 正愣神兒,元修已朗笑一聲,大步離去。 月殺撈著那酒壇,微怔。那壇中是滿的,可聞著卻清淡無味,哪有酒氣? 月殺頓時面色沉冷下來,剛想將手令擲回去,一抬頭忽見一物凌空呼嘯砸來,月殺未感覺到殺氣,抬眼時已看清那物,伸手一接,將元修抱來的酒壇子接到手里,聽元修道:“燒刀子給你,喝完了去領軍棍。” 此等私物給女子…… 月殺低頭一瞧,見手里的是一塊令牌,玉面飛雕,并非軍令,而是元修的手令。 她的性子倔,既說了要回去,想必他是攔不住的。既如此,不如把他的手令給她,若她遇事需救急,可派人執此令來尋他。 “接著!”元修掌心一翻,一物擲出,卻不是給暮青,而是給月殺,“拿著,你們將軍若有事,派人執此令來尋我。” 那是圣上,豈容她看心情? 院子里兩個男人卻為此反應各異,月殺擰眉,元修氣得一笑。 “看心情。”暮青答得干脆,毫不為此煩惱。 元修深望暮青,想提醒她,卻有些難以啟齒,但忍了幾忍,終是道:“若圣上召你……伴駕,你如何是好?” 如何? “那又如何?” “……圣駕在石關城。”難道她看不出圣上對她的心思? “嗯。” 元修蹙了蹙眉,“你要回去?” “我回去。”暮青道,韓其初、劉黑子和石大海還在營房里等她。當初出關時他們就頗為憂心,后來落入地宮數日,不知他們在石關城中如何?如今她回關城兩日了,見不著她,他們許會急。 說話間他已起身,本是欲走,想起一事來又回身道:“明日起我會有些忙,邊關戰事該有個了結了。你身子剛好,就在府中住著吧。” 她沒戴面具,青絲散著,坐在這西北老樹下,肩比玉鉤,更顯清冷單薄。元修摸了把肩頭,這才發現沒披披風出來,眼看要入冬了,西北夜風已涼,暮青寒癥剛好,元修心下有些惱自己的粗心大意,他這才道:“你回屋吧,我這就回去。” 她寬慰人之法,從來都如此獨特。 也不能說忘了,只是那苦澀的心情被她這一出給攪碎了,再想尋那滋味,竟發現拼湊不起來了。 元修哭笑不得,唯有一點他想對了,煩惱他是真忘了。 枯葉落在她發間,飄在桌上,拂過酒壇邊,他抱著那酒壇,與想象中似也沒差多少,可為何他心頭不曾有那有美為伴的柔情,不曾有那豪把清水當烈酒的痛快,亦不曾有那家事的煩惱苦澀,腦中只有盤旋不去的“缸缸缸”? 老樹石桌,落葉如雨,有。 月色朦朧,西風落葉,有。 可……與他想的似有不同。 他想,若如此,心中煩惱或可一時忘卻。 他就想與她在院中坐坐,他記得這院子里有棵老樹,樹下有方石桌。他想與她在樹下坐會兒,看那月色朦朧,伴那西風落葉黃。他想看那落葉如雨,落在她發間,飄在桌上,浸入酒壇,他喝那壇水,西北獨有的黃風老樹香,她看著他喝,世間獨有的清姿卓絕。 晌午吳正對他招了此案,元睿之事竟是家中布的殺局。他在廳里獨坐了一下午,晚飯也未用,只覺胸中堵得慌,本想出門吹吹涼風,一開門望見冷月掛在檐角,黃風朦朧了月色。他記得,那晚與她在將軍亭中飲酒時便是如此月色,心中一動,便抱著酒壇子來了。 有那么一瞬,他忘了今晚來此的目的。 元修:“……” “你自己喝。”暮青不理月殺,對元修道,“喝酒管醉,喝水管飽,起夜管吹冷風。多吹幾回也就清醒了,反正你今晚也睡不著,不如多喝幾壇,壇子嫌小,院兒里有缸。” 月殺臉色一寒,他在替她解圍呢,她看不出來?這女人除了斷案,其余時候都傻吧? 他把酒壇一揚,作勢要擲出去,暮青抬手按了下來,“不給。” “你想喝?”元修笑一聲,痛快應了,“好!接著!” 暮青坐著不動也不說話,只看著元修喝酒,元修抱著壇子又灌了兩口,月殺看不下去了,遠遠道:“大將軍喝的是西北燒刀子?大晚上的找女人喝酒不合適,不如我陪你喝!” 元修正抱著壇子喝,一口水灌下險些嗆著自己,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地望著暮青,她可真不像女子!哪有女子當著男子的面兒,起夜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不想喝,喝多了起夜。”大晚上的,抱著一壇子水灌自己,夜里還要起來解手,她覺得這種行為是自找罪受。 元修一笑,抱著酒壇子走了過來,將那壇子往桌上一放,拔了壇封,道:“沒帶碗,想喝也不給你。” 話雖如此說,她卻走到樹下石桌前坐下了。 暮青望了眼元修懷里抱著的酒壇子,道:“我寒癥初愈,不陪人飲酒。” 元修和月殺同時轉身,月殺速瞄一眼屋里,卻見暮青出來時便把門帶上了。 房門打開時,元修正走到院門口,暮青問:“何事?” 屋里,暮青起身下了榻便往外走,走了兩步回身,見步惜歡還關在帳子里,人看不見,靴子卻能瞧見。暮青皺皺眉頭又走了回去。帳子一撩,將人往榻上一推,被子拉過來一蓋,轉身走人。 元修看了眼屋里還點著燈燭,見月殺面無表情,便知他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手里拎著罐酒,望那西窗燭影,沉默了片刻,苦澀一笑,轉身便走了。 “睡了。”月殺答得干脆。 “她睡了?”元修問。 只聽院中月殺的聲音傳來,頗冷,“大將軍夜里來此,何事?” 這時,忽聽外頭院門吱呀一聲,暮青睜眼,步惜歡瞥了眼帳外,眸光淡了下來。 于是她再不開口,當真要睡了。 這人,沒個正經。 暮青沉默,唇抿成刀子,早知道就不問了,還不如睡覺! “嗯?”步惜歡未答,只笑一聲,韻味悠長,似含歡喜,“你在擔憂我?” “你的處境是否更險了?”暮青淡問,高門雖無親情,但不到萬不得已,一個家族是不會處置家中子弟的。既然開始清理家中子弟,總覺得是要為一些事做準備了。 “倒聰明。”步惜歡笑一聲,語氣波瀾不興。 世有虎毒不食子,亦有高門無親情,士族門閥的悲哀。 元睿是元相國的骨血,計殺親子之意定難決,但在太皇太后眼里,元睿只是庶子,因此此事乃太皇太后懿旨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元相國應當知情,默認罷了。 毒殺元睿,事情敗露還有恃無恐,吳正所仗之人只可能是元家人。唯有仗著元家人的勢,他才可能不忌憚元修,在西北的地界毒殺他庶兄。那人在元家定然位比元修高,不是他父親便是他姑姑。 “太皇太后。”暮青閉著眼道。 帳中燭影搖紅,少女的肩柔弱一弧,望之如見那江南月,落在那竹林梢頭,清冷如玉鉤。步惜歡撥弄了下那肩頭的發絲,依舊繞起把玩,輕輕嘆道:“那要殺元睿的人……” 暮青懶得辯,翻身朝里,閉眼,睡覺。 強盜理論! “……”又是這樣,她不需要,他想! 步惜歡笑道:“我想安慰你。” 暮青拍開步惜歡的手,道:“我不需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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