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年有余(上)</br> 余安宜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所以才會答應(yīng)連景行去看他的電影。</br> “啊啊啊啊啊,我到底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怎么會答應(yīng)他啊!我瘋了嗎!”余安宜暴躁的捶著床,可很快她就想起來了,不是她瘋了,而是當(dāng)時連景行使出了苦肉計——當(dāng)著她的面故作可憐的說著什么,“也是,我有什么資格邀請你,癩□□想吃天鵝肉罷了。”</br> 余安宜哪能經(jīng)得起他這么說啊,當(dāng)下就表示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可連景行卻只是看著她,一副你不用說了我懂的樣子,語氣中帶著三分失落七分故作堅強,“我知道,沒事的,我先走了。”</br> 余安宜當(dāng)時大腦一熱,話還沒過腦子就已經(jīng)說出了口,“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去還不行嗎。”</br> 然后,連景行就把票給了她,還很體貼道,“那到時候我來接你。”</br> “不不不!”余安宜拒絕道,“我們電影院相見就好了。”</br> 事到如今,再回想起這件事,余安宜只覺得自己大概是豬腦子吧,這么明顯的套路,她竟然還是被套住了,“你不知道他是影帝啊!!!你怎么能信他呢!!”</br> 余安宜捶著床,暴躁的覺得自己太蠢了,真是太蠢了!</br> 不過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即使再后悔,她也只能化好妝,換好衣服,按時去赴約。</br> 連景行已經(jīng)到了,余安宜在他身邊坐下,發(fā)現(xiàn)直到影片開始播放廳里都只有他們兩個人,這才好奇道,“你包場了?”</br> “嗯。”連景行應(yīng)道。</br> 余安宜覺得心情有些復(fù)雜,只好專心開始看電影。</br> 電影很好看,連景行這兩年電影資源很不錯,他甚至自己投資了幾部,上映后也賺了不少錢。這部也是一樣,有他的投資,并且剛剛上映就口碑持續(xù)發(fā)酵,儼然是這個冬天最熱門的電影。</br> 余安宜看的很認真,時不時還和連景行交流幾句。等到電影結(jié)束后,連景行順勢提出了請她吃飯。余安宜剛想拒絕,話還沒說出,就聽連景行道,“算了吧,能一起看電影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吃飯就不勉強了。”</br> 余安宜:……</br> 余安宜忍不住問道,“你大學(xué)真的是新聞系嗎?我看你學(xué)的是心理學(xué)吧?”</br> “那你太高看我了。”</br> 余安宜冷哼一聲,“謙虛了,連大影帝。”</br> 連景行笑道,“所以,一起吃飯嗎?”</br> 余安宜無奈的朝自己的車走去。</br> 連景行還以為她不愿意,心道看來這一招也不行,下次得換個戰(zhàn)術(shù)。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想換什么,就聽到余安宜回頭道,“站著干嘛,不是要請我吃飯嗎?走啊。”</br> 連景行驚喜的看向她,迅速追了上去,“多謝大小姐。”</br> 余安宜沒有說話,鼓了鼓腮幫子,覺得現(xiàn)在的形勢有點復(fù)雜。</br> 兩個人一起去吃了飯,因為連景行早就已經(jīng)定好了位子,所以一頓飯下來,也沒有耗費太長時間。余安宜吃飽喝足,覺得這次見面可以到此結(jié)束了,至于下一次,算了,她覺得還是不要有下一次了。</br> 連景行是一個聰明人,看了電影吃了飯,也就沒再提出新的要求,體貼道,“走吧,我送你回家。”</br> 余安宜婉拒道,“我有車。”</br> 連景行淡定道,“可是我沒車。”</br> “所以你剛剛是開著空氣來的嗎?”</br> “你也說了是剛剛,剛剛我有,可是后來我們吃飯的時候,被借走了。”</br> “接著編。”余安宜才不信他的鬼話。</br> 連景行認真道,“真的,我剛剛出去,就是給他送車鑰匙。”</br> 余安宜這才想起連景行吃飯的時候確實離開了一次,說是有點事,原來是在這里等著自己。</br> “那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打車吧,我不管。”</br> 余安宜說完,站起身就往包廂外面走。</br> 連景行連忙跟上,溫聲道,“真的不管啊?”</br> “你有車沒車,怎么回家,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我要是被認出來怎么辦?”</br> “那就上熱搜唄,免費的熱搜,正好幫你宣傳電影。”</br> “那也行吧,要是被認出來,我就大大方方的說是出來看電影。要是有人問我你怎么一個人?我就告訴她,我是和你一起看的,只不過你有事先走了。”</br> 余安宜聞言,瞬間站定了,難以置信的轉(zhuǎn)頭看向連景行,“你還要臉嗎?”</br> “當(dāng)然要。所以才要說和你啊,一個人看電影,聽起來就很沒面子。”</br> 余安宜無語,她看著連景行,只覺得這人也真是,明明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怎么一肚子壞水。還說喜歡自己?他就是這么喜歡人的啊!</br> 余安宜氣憤的往電梯口走去,連景行淡定自若的走在他身邊,問道,“所以要我送你嗎?”</br> “你這么想當(dāng)我司機,那就當(dāng)好了。”</br> “好的。”連景行計劃通。</br> 余安宜看著他一臉的怡然自得,只覺得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她就說連景行上學(xué)期間學(xué)的一定是心理,不然哪能這樣,一套一個準,她都快成俄羅斯套娃了。</br> 余安宜郁悶的在心里嘆了口氣,就聽見“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br> 余安宜抬頭,正準備進電梯,就看到電梯里站著勉強算熟悉的一男一女,她條件反射的看向連景行,就見連景行一臉冷漠,眼里沒有任何喜怒。</br> 周蓬和周淑也沒想到會遇見他們,愣了一下,才走了出來。</br> 余安宜沒有說話,邁步準備進電梯。連景行見此,也邁開了腳步,然而他剛走了一步,就被攔住了。</br> “借一步說話。”周蓬正色道。</br> 連景行看了他一眼,冷漠道,“我沒什么和你說的。”</br> 他繞過周蓬想進電梯,周蓬連忙道,“過幾天就是爸爸的生日了,你就是平時不見他,這個時候也該去看看他了。”</br> 連景行冷笑一聲,沒有說話。</br> 周淑見自己的哥哥說話,卻沒有收到回應(yīng),不滿道,“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哥和你說話呢!”</br> 她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了連景行,趾高氣揚道,“你沒聽到我哥說的話嗎?讓你去見爸爸是給你面子,要不是爸爸要求,你以為我們愿意你回去啊!”</br> 周蓬勸她道,“小淑,別這么說。”</br> “我說的是實話。”周淑道,“本來嘛,我們一家四口,他回去干什么。”</br> “所以我不會回去的,可以放手了嗎?”連景行云淡風(fēng)輕道。</br> 周淑覺得他避重就輕,“你怎么聽不出來好賴呢?現(xiàn)在說的是讓你回去。爸爸過生日,讓你回去,你懂嗎?”</br> 余安宜覺得自己要被煩死了,她都在電梯站了這么一會兒了,這倫理大戲怎么還沒演完。</br> “你們有完沒完啊,不是都說了不想回去了嗎?周淑你聾了嗎?聾了能不能把嘴也閉上,不知道自己很吵嗎?”</br> 周淑這才意識到她還沒走,怒道,“我們說我們的家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連景行覺得這話可笑,他笑了一聲,把周淑的手拿了下來,“我家人早死了。”</br> 周淑聞言,震驚的看著他,不敢相信道,“你胡說什么?”</br> 周蓬也不滿道,“哥,你說這話太過分了。”</br> “別叫我哥,我說過的,我家人早死了。”</br> “你混帳!”周淑罵著,揚手就想打他。</br> 連景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推了出去,周蓬見此,上前一步,然而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見余安宜從側(cè)面伸手,一邊撥開了連景行,一邊撥開了他。</br> 余安宜轉(zhuǎn)頭看向周蓬,笑了一下,“我不管你們想說什么,但是,事情到此結(jié)束。”</br> “余小姐,我和我妹妹只是想勸他回家給我爸爸過生日。”</br> “可他不愿意。”</br> “所以,余小姐可以不可以先離開一會兒,讓我們自己處理我們之間的事。”</br> “不好意思,他得送我回家。”</br> 周蓬和周淑聞言均是一愣,抬頭看向連景行,連景行淡定的點頭,“是這樣。”</br> 周淑冷笑了一聲,“連景行,你該不是在追余安宜吧?你沒這么不知趣吧。”</br> 余安宜聞言,神情瞬間冷了下來,她看著周淑,冷漠道,“周淑,我上一次打你是幾年前來著?”</br> 舊事重提,周淑當(dāng)下就起了火,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余安宜的時候,余安宜站在自己面前,穿著白色的紗裙,化著精致的妝,然后,當(dāng)著周蓬和連景行的面,反手給了她一巴掌。那時的她震驚又氣憤,沖上去想打她,卻被連景行攔住了,很快,劇組的保安來了,將她和周蓬趕了出去。</br> 周淑記得,那時候,余安宜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想打我,可以,我叫余安宜,有本事,你就打回來吧。”</br> 周淑當(dāng)時就愣住了,沒有再敢放肆。</br> 那時,她因為余安宜的身份只能忍著。而現(xiàn)在,幾年過去了,她也只能再次咬牙忍著。</br> 余安宜笑了笑,“記得就好。少惹我生氣,不然到最后,吃虧的還是你。”</br> “你……”周淑不甘的瞪著她,想要上前撕爛她的臉,卻又沒法動手。</br> 余安宜嘲諷的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連景行,語調(diào)輕快道,“走吧,送我回家吧。”</br> 周蓬見連景行要走,只好最后勸他道,“爸爸近幾年身體很不好,你還是回來給他過這個生日吧。”</br> 連景行沒有理,他哪有爸爸啊,他爸早在把小三娶進門的那一天,就已經(jīng)和他媽一起死了。他的家人都死了,雖然話不好聽,但確實是這樣。</br> 現(xiàn)在活著的這些,和他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br> 余安宜偷偷瞄了他幾眼,見他臉上沒什么神情,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心情。不過肯定不是什么好心情,她想,遇到自己的父親和小三生的孩子,是個人都不會心情好。</br> 余安宜有些愁,這開開心心的出門看電影,總不能讓人最后郁悶的回家吧。她想了想,低頭給自己的朋友發(fā)了個微信,看著對方回復(fù)過來的“OK”,這才終于放下了心。</br> 兩個人到了地下車庫,余安宜就見連景行的車果然不見了,她開了車門,很自覺的坐進副駕駛,連景行就坐到了駕駛位。</br> 余安宜開了車上的導(dǎo)航,對他道,“去這里。”</br> 連景行看了一眼,問她,“你不回家?”</br> “先不回。”</br> “你要去電玩城?”</br> “對啊。”</br> “你不怕被人認出來?”</br> “這家電玩城是我朋友家開的,我剛和她說了我要去,估計這會兒電玩城已經(jīng)沒人了。”</br> 連景行聞言,也就沒再說什么,發(fā)動了車子。</br> 這家電玩城倒也在市中心這邊,距離他們并不遠,因此沒一會兒,就到了。</br> 余安宜和連景行戴了帽子和口罩下了車,坐著電梯到達了目的地。</br> 誠如余安宜所言,現(xiàn)在電玩城里一個人都沒有。</br> 張娜娜見她來了,十分開心的沖上來抱住了她,“人我都清走了,你放心玩吧。”</br> “好。”</br> “這位是?”張娜娜抱著余安宜歪頭看向連景行。</br> 連景行摘了帽子和口罩,微笑道,“你好。”</br> 張娜娜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抱緊了余安宜,磕磕絆絆道,“你,你好。”</br> “可我不好。”余安宜無奈的推開她,“你要勒死我了。”</br> 張娜娜沖連景行笑了一下,然后摟過余安宜,壓低聲音道,“你們倆怎么會在一起?你不是說網(wǎng)上的傳言是假的嗎?還有,你帶我男神過來,不提前給我打個招呼嗎?我妝都沒好好化!”</br> “我不是說了我要帶個朋友過來嘛。”</br> “你也沒說是他啊!”</br> 余安宜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好了,給我們游戲幣吧,你可以和我們一起玩。”</br> 張娜娜沖她飽含深意的笑了一下,心說自己湊什么熱鬧啊,她還是看戲比較有趣。</br> 張娜娜重回了柜臺,給了兩人一人一個小籃子的游戲幣,“去玩吧。”</br> 余安宜接過,遞給連景行,和他挨個玩了起來。</br> 連景行少年時期沒少玩這些,現(xiàn)在雖然不常玩了,技術(shù)還在,沒一會兒就把張娜娜看到雙眼放光,喃喃著,“太帥了,太帥了!”</br> 她把余安宜拉到了一邊,問她,“你們倆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會帶他過來?”</br> “他心情不好,我就帶他來放松一下。”</br> “他為什么心情不好啊?”張娜娜不解,“他有獎有人氣公司也好,還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br> “私人問題,你別問了。”</br> 張娜娜點頭,“那你呢?你們倆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br> “朋友啊。”余安宜坦誠道。</br> 張娜娜一臉不信,“你們倆不會真的是網(wǎng)友期待的那樣吧?”</br> “怎么可能。”余安宜低聲道,“我們倆不合適。”</br> “為什么啊?哪不合適了?”</br> 余安宜看了眼正在打槍的連景行,他的動作很標準,僅看背影就十分帥氣。余安宜拿著手里的游戲幣,看著連景行,怎么都不明白,連景行怎么會喜歡她呢?</br> 她還記得連景行最開始的時候,明明是很看不上自己的,雖然后來,連景行改善了對她的看法,也和她維持著朋友的關(guān)系,但也就只是朋友的關(guān)系,甚至都不算什么關(guān)系好的朋友。這樣的連景行怎么會喜歡她呢?</br> 余安宜想不到他喜歡自己的理由,她覺得連景行喜歡的應(yīng)該是那種成熟大方,優(yōu)雅知性的女人。她這樣大小姐脾氣的人,又不成熟,又沒有事業(yè)心,怎么也不該是他會喜歡的類型。</br> 連景行活的多清醒啊,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到現(xiàn)在,該拿的獎都拿到了,一步步轉(zhuǎn)向幕后。而她呢,雖然是線上頂級流量小花,但手上一個獎也沒有。這樣的自己,還是算了吧。</br> “反正就是不合適。”余安宜道,“你別問了,我渴了,你這邊有喝的嗎?”</br> “有,我去給你打杯飲料,你喝什么?”</br> “百香果。”</br> “那你去問問我男神喝什么?”</br> “你自己去問唄。”</br> 張娜娜推了她一把,“你去,我害羞。”</br> 余安宜無語,只好自己去問連景行,“喝什么?”</br> “礦泉水就好了。”</br> 兩個人一起在電玩城玩了許久,臨走的時候,余安宜路過抓娃娃機,投幣進去抓了幾次,卻始終沒有抓到。連景行見此,也投了一枚硬幣進去,試了試手感,然后,在第二次的時候幫她把一直想抓的皮卡丘抓了上來。</br> “給。”連景行把皮卡丘取了出來,遞給了她。</br> 余安宜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連景行拉過她的手放了上去,“拿著吧。”</br> “謝謝。”</br> “不客氣。”</br> 張娜娜默默轉(zhuǎn)過了頭,覺得她快要相信網(wǎng)上那些cp粉的話了!</br> 出了電玩城,連景行開車把余安宜送回了家。</br> “那你怎么回去啊?”余安宜問他。</br> “我叫了周成峰來接我。”</br> “好吧。”</br> 余安宜剛說完,就看到余安明的車開了進來,嚇得她連忙一把按下了連景行的腦袋,做賊心虛的彎下了腰。</br> “你這是干什么?”連景行不解道。</br> 余安宜看著他,示意道,“我哥回來了。”</br> “回來就回來唄。”</br> “我哥看見你怎么辦啊?”</br> “那就看見啊。”連景行不解,“我見不得人嗎?”</br> “當(dāng)然不是,但他要問我你為什么在這兒,我怎么解釋啊?”</br> “照實說啊,就說我們?nèi)タ措娪傲耍缓蟪粤孙垼宜湍慊丶摇!?lt;/br> 余安宜皺眉,“就是這個如實,聽起來很容易讓人誤解。”</br> “誤解?”</br> “是啊,萬一他以為我們是在約會,那就麻煩了。”</br> “我們不是嗎?”連景行笑道,“我可是在追你啊。”</br> 余安宜差點跳起來,“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你追我了。”</br> 連景行聞言,嘖嘖搖頭道,“你不答應(yīng)我追你,你還和我看電影吃飯,大小姐,你說你這個行為,是不是,有那么一些些的……”</br> 連景行沒有說完,只是嘆了口氣,不斷的搖著頭。</br> 余安宜氣得抬手就打了他一下,“你怎么這么討厭啊!你這是追人的態(tài)度嗎?”</br> 連景行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好吧,我錯了,別生氣了,雖然你這樣子也挺可愛的。”</br> 余安宜哼了一聲,“完了,現(xiàn)在想起來哄我了,沒用了。”</br> “那我就友情提示你一下,你哥剛剛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到你的車了,如果你現(xiàn)在還不下車的話,我覺得他應(yīng)該很好奇你在哪兒吧。”</br> 余安宜聞言,直接推了他一把,“快下車,你趕快離開。”</br> “你這也太傷人了吧。”連景行故作哀傷道,“我這么見不得人嗎?”</br> 余安宜微笑了笑,“又對我是苦肉計啊,不好使了啊連大影帝。”</br> “我是認真的。”連景行輕聲道。</br> 他說完,也不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下了車,余安宜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竟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因為這個傷心了。</br> 她下車仔細觀察著連景行,連景行淡定道,“那我先走了,下次見。”</br> 說完,轉(zhuǎn)身往外走去。</br> 余安宜忍了一會兒,實在是沒忍住,喊道,“等等。”</br> 她跑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看著連景行的表情,不確定道,“你不會真的不開心了吧?”</br> 連景行看著她疑惑不解卻又擔(dān)心的神情,只覺得心下一軟,問她,“我要是真的不開心呢?”</br> 余安宜沒想到他竟然還是真的在意這個事,可轉(zhuǎn)念一想,也是,連景行還想追自己呢。周淑又那么說他,自己剛剛還那樣,他覺得難受也正常。</br> “我也不是不讓你見我哥,我就是怕麻煩。咱倆又什么都沒有,你見他也沒什么必要,對吧?”</br> “那是不是,等我們倆有什么了,我就可以見他了。”</br> 余安宜心說要是我們倆真有什么,你不想見也得見啊,那可是我親哥。不過她也只是笑了笑,問連景行道,“所以,你不會介意這個了吧?”</br> 連景行嘆了口氣,良心上線的回答她,“大小姐,教你一個道理,永遠不要相信影帝說的話,尤其是被你看出套路的影帝。”</br> 余安宜就知道他果然是在騙自己,氣得當(dāng)場打了他一下,“你又騙我!你怎么這么討厭啊!”</br> 連景行笑的任她打了幾下,在她放下手時捉住了她的手,“教你怎么辨別,基本上,能見到你的時候,我都是很開心的。即使有不開心的時候,只要多看你兩眼,就也會心情好起來。”</br> 余安宜聽著,被他捉著的手不自覺握緊,低頭不敢看他。</br> 連景行松了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真的太可愛了。”</br> “你真的快走吧。”余安宜推了他一把。</br> 連景行順勢和她揮了揮手,“走了,下次見。”</br> “沒有下次了。”</br> “那我真的要不開心了。”</br> “那你多看看我。”余安宜活學(xué)活用道。</br> 連景行覺得她可真是太可愛了,順應(yīng)她的話多看了她兩眼,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