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一改曾經的唯唯諾諾,對劉子實重拳出擊,直接把人湊進了醫務室。</br> 小朋友情緒不穩定,產生沖突是很正常的事,但把人打的頭破血流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劉老師著急聯系家長,旋即讓生活老師安撫醫務室里哭聲不斷的劉子實,之后把在場的三個小朋友叫到跟前。</br> “沈然,你為什么要和劉子實打架?”大班的李老師皺眉問道。</br> 沈然性格木訥老實,很少和同學們發生爭執,除了上次野餐時把劉子實打傷,回來后兩個人再沒發生過任何沖突,有時候還能玩在一起。李老師本來以為他們關系變好點,哪成想今天又把人腦袋打破了。</br> 想到劉家長輩的性格,李老師重重嘆了口氣。</br> 沈然不語,固執抿唇。</br> “是劉子實先欺負芽芽的。”夏晴走上前,“老師你別罵沈然。”</br> 她為沈然求情,眼眸滿是哀求。</br> 沈然不由自主朝她看了眼,很快把腦袋低下去。</br> “他先推我。”葉芽不想讓哥哥挨罵,主動站出來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br> 李老師沒說話。</br> 那的確是劉子實可以干出來的事,沈然為了保護妹妹,沖動打人也是無可厚非。</br> “一會兒劉子實媽媽會過來,到時候沈然好好道個歉,你畢竟是小孩子,相信他們不會怪罪你的。”話是這么說,可劉老師心里沒底,那家人心胸狹隘,教育孩子只是一味地溺愛,平常孩子有不如意的,直接微信找老師瀉火,根本就不講道理。</br> 沈然是孤兒沒有家屬照顧,只有個哥哥現在還在學校上學,就算過來也值會平白落一頓埋怨數落。</br> 劉老師越想越心煩,接連嘆氣好幾聲。</br> 葉芽看著老師愁眉苦臉的表情和沈然落寞的神情,眼光一閃,跑上去拉住劉老師衣角,仰頭說:“沈然哥哥也要叫家長!”</br> “可是……”</br> 葉芽:“老師可以發短信給我的經紀人。”</br> ?</br> 什么和什么,經紀人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br> 兩位老師一起懵了。</br> 葉芽很是驕傲:“我現在是大明星,有經紀人的,經紀人負責照顧我還有哥哥。”</br> 這話說的沒錯。</br> 葉芽代言過童裝,銷量還都不錯,微博熱搜上過多次,有自己的粉絲團與后援會,網上關于她的討論只增不減,和其他大明星的確沒什么差別。</br> 劉老師問:“那你的經紀人是誰?”</br> 葉芽挺胸抬頭說出一個名字:“葉霖川。”</br> 劉老師哭笑不得:“你爸爸啊?”</br> “嗯!!”</br> 成吧。</br> 有大人來總比沒有的強,劉老師背過身給葉霖川打了電話,將事情簡略復述一遍,之后靜靜等待兩邊家長過來。</br> 不多時,聽到兒子受傷的劉家父母氣勢洶洶沖到醫務室,見父母過來,病床上額頭裹著紗布的劉子實嗷一嗓子嚎哭出聲,撲到媽媽懷里盡情宣泄著委屈。</br> 他受的傷并不嚴重,只是磕在地上蹭破道口子,流了一點血。</br> 從小被人揍著長大的沈然壓根不把那點小傷放在眼里,如今見劉子實哭哭啼啼沒一點男子漢的樣,不免瞧不起,嫌棄地哼了聲,把頭別在了一旁。</br> “你們幼兒園老師到底怎么當的?!我兒子年紀這么小,要是毀了容你們賠得起嗎!”</br> 果不其然,家長不由分說開始找幼兒園老師麻煩。</br> 劉老師和李老師好言好語安撫解釋半天,可是他們聽不進去,罵罵咧咧貶低著老師和還有學校,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起勁,整間醫務滿是刺耳尖銳的吵叫聲。</br> 兩位老師索性不再安慰,任由他罵著。</br> “爸!是他打得我!!”劉子實哭夠了,朝著沈然一指,哭腫的豆豆眼充滿怨念。</br> 夫妻兩人看了過來。</br> 沈然四肢纖細,身形瘦小,五官長得不差甚至稱得上好看,只是長在眼睛下的胎記硬生生讓這好看打了折扣。</br> 夫妻二人盯著他臉上的胎記看半天,神情是不加掩飾的厭惡。</br> 那種眼神仿若刀芒,刺得沈然心尖一疼,自卑感不禁涌上,逼得他縮脖低頭,眼睛只敢對著地上的腳尖看。</br> “上次好像就是你吧?”劉家父母認出了他,說,“不但打我兒子還欺負我媽,你這小兔崽子年紀小脾氣倒是不小,怎么那么能啊你?”</br> 劉父對著沈然一頓罵,唾沫星子亂濺,吼:“你爸呢?讓你爸過來!”</br> 沈然嘴唇張了張,沒等說話,劉子實幸災樂禍笑出聲:“他沒爸!!”</br> 沈然捏緊拳頭,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br> 劉父一聽,譏笑:“那你們家還有什么長輩,給我叫來,今天這事不能就這樣算了!”</br> 沈然沉默。</br> 葉芽注意到他眼眶紅紅,滿是隱忍的難過,表情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一樣。</br> 她知道沈然不好受,甚至感同身受。</br> 葉芽朝門口的方向瞥了眼,門外空空蕩蕩,葉霖川還沒有過來……</br> 葉芽又抬起小腦袋,面前的大人像一坐小山丘,又高又壯充滿壓迫,她本能覺得害怕,小步退后,可是理性告訴她要勇敢,要站出來保護哥哥。</br> 因為沈然也站出來保護她了。</br> 系統:[芽芽,惡毒女配是不可以為男主出頭的。]</br> 系統猜出她的意圖,當即站出來提醒。</br> 葉芽像是沒聽到系統警告一樣,依舊擋在沈然面前,用兩條短短的手臂護住他,鼓足勇氣面向劉父:“我是長輩!”</br> 小姑娘嗓音發甜,哪怕很大聲說話也沒有威懾力。</br> 劉父低著頭,對著滿臉星星的三歲小孩出神。</br> “啥?”</br> 葉芽重復:“我是一家之主,然然哥哥的長輩,叔叔你要是有問題,可以和我商量。”</br> 劉父笑了:“你是他妹妹?長得挺有兄妹相。”</br> 葉芽沒有聽出劉父話語里的嘲諷,認真看了沈然好幾眼,驚訝發現他眼皮上的胎記真的很像半弧形的月亮,再結合夏晴之前說過的話,頓時以為這是夸她和沈然長得相似還像星星月亮一樣好看,不禁對他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有禮貌的客套:“謝謝叔叔,你和阿姨也很有兄妹相。”</br> ?</br> ??</br> 兩人臉色一變,咬牙切齒道:“我們是夫妻,你個小孩子別亂說話。”</br> 葉芽身體后仰,不可思議地看</br> 了看劉父的圓臉又看了看劉母的同款圓臉,湊到夏晴耳邊嘀嘀咕咕:“兄妹可以做夫妻嗎?”</br> 這話可問住了夏晴,兩個小孩子對著夫妻兩人齊齊沉默。</br> 劉父心情本就不善,小孩子的對話讓他們暴躁到極點,扭頭對著老師呼喊:“李老師,他們家大人到底什么時候過來?!皇帝老子啊讓我們等這么久?!”</br> 葉芽不死心的說:“我就是大人。”</br> 劉父不耐煩地揮開她:“邊兒去,大人的事你個小孩子別摻和。”</br> 葉芽皺了下眉。</br> 可這是大人的事嗎?這明明就是小孩子的事呀?</br> 焦灼等待中,葉霖川姍姍來遲。</br> 他氣場拔尖,眉眼銳利,五官英俊,光一個背影往那一杵便吸引視線無數。再對比劉父,禿頂,肥胖,油膩的中年男人形象。</br> “抱歉,路上有些堵車。”葉霖川聲音低沉,余光輕輕掃向灰頭土臉的沈然,又看了眼葉芽,最后才對上劉家父親視線。</br> “聽說我家兒子打傷了你家小孩?”</br> 他很高,說話時微垂著眼瞼,言語態度間不自覺流露出上位者的高姿態,就連空氣都充滿他攝人冷冽的氣場。</br> 夫妻兩被氣勢壓迫的喘不上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說:“兒子?他不是沒爸嗎?”</br> 聞言,沈然腦袋又是一低。</br> 葉霖川面無表情,深邃眼瞳中糅雜著幾分淡薄。</br> 片刻,一字一句說:“他現在有了。”</br> 沈然怔住,不可置信抬頭看了過去。</br> “我是沈然父親,你要有什么話,現在可以說。”</br> 劉父臉色變得很難看,伸手對著床上的劉子實一指,控訴:“你家小子把我兒子打傷,下手真重,你看看,你看看。”說著撩開額頭上的紗布,給葉霖川看那新添的傷口。</br> 葉霖川靜靜凝視那道像貓抓出來一樣的小口子,沉吟幾秒:“還好送來醫務室了。”他不禁嘲諷,“要是再晚一會兒就愈合了。”</br> “你……”劉父一噎,“你講不講道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小孩子現在是大腦發育的時候,要是把我家孩子腦袋撞壞留下后遺癥,你傾家蕩產都賠不起!!”</br> 劉父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錢。</br> 葉霖川覺得好笑,那小孩腦袋長得和土豆一樣看著就不聰明,撞是撞不壞,說不定還能二次開發大腦功能。</br> 他暗自嗤笑沒有點明,卻有人直接把他的心里話直接說了出來。</br> “可是劉子實腦袋本來就壞掉了!”說話的是夏晴,她特別耿直,“他連一加二都不會算。”</br> 劉家父母一聽,氣的腦袋帽煙,一把揪過劉子實向大伙證明:“說!一加二等于幾!”他還就不信了,他們家孩子怎么可能算不了這么簡單地加法。</br> 劉子實腦袋懵懵的,不由自主看向父親身后的幾個小朋友。</br> 葉芽很是好心腸的用手比劃了一個三。</br> 劉子實定定看著,試探性回答:“等于……OK??”</br> “O你媽的K!”劉父忍不住爆粗,一巴掌拍上劉子實后腦勺,一時間讓小孩哭聲震天。</br> 劉父賊心不死,吼聲更大;“我家孩子就是不聰明了!你說吧這事兒到底怎么處理!”</br> “叔叔,他本來就笨,笨蛋是聰明不了的。你不要想著訛錢,葉叔叔現在沒錢,你訛也沒用。”</br> 夏晴耿直girl一點都不給面子的出賣了葉霖川,還不忘諷刺劉子實一通。</br> 夏晴指著葉芽說,“再說了,是他先推的芽芽。”</br> 劉父不服氣:“這就是他欺負我兒子的理由嗎?”</br> 夏晴振振有詞:“胡說,沈然哪是欺負你兒子,明明是見義勇為,老師該發小紅花的。”</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