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葉芽迷糊揉著眼睛,“去哪里?”</br> 去哪里?</br> 葉清河哪能想到去哪里,總之先離開家里就對了。</br> 他沒有開燈,在黑燈瞎火中給葉芽穿好衣服,拿過小書包,將水壺畫筆小零食一股腦塞了進去,最后把嫩黃色的小帽子往她腦袋上一扣,抱著她轉(zhuǎn)身離開。</br> 大廳里黑漆漆的,保姆管家都在熟睡。</br> 害怕吵醒父親,葉清河腳步放得輕又緩,下了樓梯,他小心開門鉆了出去。</br> “哥哥。”冷風一吹,葉芽徹底清醒,“我們?nèi)ツ睦镅剑俊?lt;/br> “和哥哥去上學。”葉清河從書包翻找出自行車鑰匙,開了車鎖,把書包撂入車筐,抱著她跨上后座。</br> “芽芽要一直抓著哥哥,不然會掉下去的。”</br> 坐在后座的葉芽點了點頭。</br> “那我們要出發(fā)了。”</br> 葉芽努力睜大困倦的眼睛,兩條短短的胳膊緊緊環(huán)繞住葉清河腰身。</br> 自行車行出別墅,孤單走在蜿蜒無人的馬路上。</br> 葉芽扭過頭,看著路邊小樹,心情極好,“早上好呀,小樹。”</br> 綠樹彎下枝丫,似作回應。</br> 她咯咯笑了兩聲,把臉蛋貼在了葉清河肩上。</br> 20分鐘后,葉清河到了就近的公交站臺,他將車子鎖在一邊,拉著葉芽上了前來的公交車。這里偏僻,只有這一趟公交走,時間又早,車上空空蕩蕩壓根沒什么人。葉清河決定帶著妹妹一起上學,他爸總不能直接找他到學校吧?</br> 葉芽上車后很快又困了,靠在兄長身上沉甸甸睡去,再次睜眼已到了城里。</br> 街上冷清,四周沒人,往日熱鬧的繁華街巷在此刻略顯得凄涼。</br> “哥哥,我餓了。”葉芽捂著扁扁的肚子,里面?zhèn)鱽碇刂匾宦曧憽?lt;/br> 天邊升起一抹魚肚白,黑夜緩緩擠退,現(xiàn)在才五點半,周圍的早點鋪子還都沒開。</br> 就在葉清河為難時,葉芽突然指向街對面的垃圾桶,欣喜喊道:‘沈晝哥哥。”</br> 葉清河看了過去。</br> 目光所在的不遠處,他那向來高冷寡言的同桌正在——撿垃圾。</br> 葉清河眼皮狠狠一跳,竟猶豫要不要過去打招呼。</br> “沈晝哥哥!”葉芽才沒有那么多顧慮,當即跳起來沖對面的沈晝揮手。聽到呼喊,沈晝抬眼看了過來,視線與葉清河撞了個正著。</br> 他心生尷尬,拉著葉芽轉(zhuǎn)過了身。</br> 過了會兒,沈晝拎著編織袋穿過馬路走了過來。</br> “葉清河?”晨日中,少年聲音中透著抹涼意。</br> 葉清河不得已轉(zhuǎn)身,牽強打了聲招呼:“早,沈晝同學……”</br> 沈晝看了看葉清河,又看向葉芽,微顯得意外,“你怎么在這兒?”</br> “發(fā)生了一點……小意外。”他瞥向沈晝,“你呢,這么早出來做什么?”</br> “撿一些瓶子去賣。”</br> 葉清河不語。</br> 為了不讓沈晝有心理負擔,他在資助時給的生活費是很合理的,完全可以保證他們兄弟兩人的日常生活。</br> 葉清河按耐不住,小心翼翼問:“我記得……沈晝同學已經(jīng)有資助者了?”</br> “哦。”沈晝纏緊編織袋,“沒人會幫助你一輩子,你也不能一輩子接受別人幫助。現(xiàn)在能賺多少是多少,萬一有意外,也不會餓著然然。”</br> 葉清河沒再說話。</br> 除非他們家破產(chǎn),不然永遠不會讓這兄弟倆餓著。</br> “哥哥,我餓……”葉芽拉著葉清河袖子,又低聲討要吃的。</br> 沈晝看出了兄妹倆人的窘迫,毫不猶豫提出邀請:“不介意的話去我那里吃吧,我剛好要給然然做早飯。”</br> 葉清河拉緊葉芽,跟著沈晝回家。</br> 沈晝所住的石錦洞區(qū)夾立在大樓之中,四周林立起的高樓將陽光如數(shù)遮擋,這里陰暗,潮濕,街道窄小,破舊低矮的筒子樓與后街的繁華形成鮮明對比。有人說石錦洞是被城市拋棄的地方,他們將這里叫做“老鼠洞”,住在里面的人都是惡臭的老鼠。</br> 五六點是石錦洞最熱鬧的時候,打工的人們紛紛早起收拾東西,有人進有人出,有人抽煙有人叫罵,也有從事低俗行業(yè)的男女站在路邊攬客。</br> 葉清河哪里來過這種地方,見過這種場面,嚇得拉緊葉芽,緊緊貼著沈晝走。</br> 他住在最里面的一棟,一樓。</br> 沈晝?nèi)〕鲨€匙開門,邀兄妹倆進入。</br> 屋子很小,最多三十平,客臥一體,放在門前的電動車近乎占據(jù)一半地面。</br> 床上沈然還在熟睡,聽到開門聲,他迷迷糊糊從上鋪爬下來,光著小屁股從三人面前晃悠過去,進了衛(wèi)生間。</br> 葉芽一直盯著他看。</br> 沈然從洗手間出來,睡意朦朧,“哥,我餓。”</br> 葉芽還在盯著他看。</br> 沈然小臉一皺,總算意識到了不對,他轉(zhuǎn)動脖頸,與葉芽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對了個正著。</br> 空氣凝住。</br> “早上好呀,沈然哥哥。”葉芽打完招呼,又盯著他肚子下面看了會兒,“早上好呀,小鳥。”</br> 轟——!</br> 沈然臉紅了,刷的下轉(zhuǎn)身跑上床,鉆進被子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br> “芽芽!”葉清河匆忙捂住她嘴巴,紅著耳根,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不可以說這種話。”</br> 葉芽一雙眼兒眨來眨去,滿是茫然。</br> 此時,系統(tǒng)聲音響起。</br> [棒啊我芽兒!就是要這樣諷刺未來男主,獎勵你10滴小雨露,讓芽兒的小芽兒快點長芽兒。]</br> 系統(tǒng)毫不吝嗇的給了獎勵,她頭頂?shù)男【G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了一丟丟。</br> 葉芽聽不懂它在說什么,但還是甜滋滋打了招呼:[早上好,叔叔。]</br> 系統(tǒng):[芽兒這么早就起來了嗎?]</br> 葉芽說:[昨天我見到爸爸了,可是爸爸不太開心,我猜一定是因為媽媽不在的原因。]</br> 媽媽不在,爸爸就很兇。</br> 系統(tǒng)靜默兩秒:[芽兒,那不是你的四葉草爸爸哦~]</br> 只是恰巧長得相似,就像是葉芽和原主有著相同的名字一樣,這只是一個微小的巧合,并不能說明一切。</br> 葉芽固執(zhí)說道:[是芽芽的爸爸。]</br> 爸爸就是長那個樣子,爸爸肯定是一起過來了,沒有錯的。</br> 系統(tǒng)嘆了口氣,愈發(fā)覺得它的小宿主可憐,便也沒再繼續(xù)說下去打破她心中的幻想。</br> 沈晝?nèi)チ藦N房做飯,葉芽繼續(xù)和系統(tǒng)聊天,[叔叔,你昨天去哪里了?]</br> 系統(tǒng):[去其他系統(tǒng)世界做了點小兼職,以后可能不能一直陪著芽芽了。]</br> 養(yǎng)孩子實在費錢,前不久網(wǎng)課系統(tǒng)升級,教育費用跟著增加,要想讓葉芽快點成才,這些支出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他只能在葉芽睡著時去快穿世界兼職賺點小錢,一方面付網(wǎng)課費,一方面給自己古舊的程序升升級。</br> 葉芽似懂非懂點了下頭,說:[沒關(guān)系,芽芽長大了,不用叔叔一直陪著。]</br> 系統(tǒng)忙了兩天早就累了,它安頓幾句,之后陷入休眠狀態(tài)。</br> 此時沈晝已經(jīng)煮好了面條,一邊的沈然擺好小方桌,乖乖把一碗面放在了葉芽跟前,“給芽芽。”他臉蛋依舊很紅。</br> “給。”沈晝也將大碗的給了葉清河。</br> “謝謝。”第一次在別人家吃飯,葉清河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br> 葉芽手握著小勺,一口一口吸溜著面條,她的碗里有一顆打的非常漂亮的荷包蛋,沈然和葉清河碗里也各有一顆。葉芽又看向沈晝,他的碗里只有面條和點綴在上面的蔥花。</br> 葉芽想了想,端著碗走了過去。</br> “芽芽?”</br> “給沈晝哥哥吃。”葉芽笨拙地將碗里的荷包蛋扒拉了過去。</br> 沈晝一愣,忙還回去,“不用,芽芽吃。”</br> 葉芽鼓了下腮幫,用小勺將荷包蛋一分兩半,然后把最大的那一半分給了沈晝,認真說著:“沈晝哥哥是大孩子,吃大的;芽芽是小孩子,吃小的。”她端著碗,本分坐回了原來的位置。</br> 沈晝望著碗筷的荷包蛋,心里突然暖烘烘的。</br> 果然,妹妹是最可愛的。</br> 他不由看了眼旁邊傻乎乎吸溜面條的弟弟,嘆氣一聲,搖搖頭。</br> 弟弟都是傻的。</br> 吃完飯,葉清河主動包攬了洗碗的工作,見他砸碎一個碗后,沈晝?yōu)楸苊鈸p失,急忙接手工作。</br> 葉清河站在一旁,突然覺得沈晝同學真厲害。</br> 看著認真洗碗的沈晝,葉清河眼神里的羨慕傾瀉而出,“我要是有沈晝同學這么能干就好了。”</br> 沈晝:“。”</br> 葉清河:“這樣我就能帶著芽芽生活了。”</br> 沈晝:“……?”</br> 葉清河看著他:“沈晝同學,我能在你這里住一段時間嗎?你能教教我怎么養(yǎng)小孩子嗎?”</br> “……???”</br> “啊?”</br> 沈晝深深迷惑了。</br> 他好好的大少爺不做,怎么突然想和他做孤兒了。</br> 難不成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這么奇奇怪怪?</br> 葉清河眸光閃爍,瞥著旁邊正和沈然玩鬧的葉芽,沒有隱瞞:“芽芽是克隆人,我爸想要把她送去實驗室銷毀。你知道銷毀嗎?”他聲音染上悲傷,“我爸要殺了葉芽。”</br> 沈晝指尖頓住,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br> 片刻吶吶道:“你爸真不是人。”</br> 葉清河點頭附和,“是啊,我爸真不是人。”</br> 聽到他們對話的葉芽從游戲中扭過頭來,跟著說:“爸爸不是人。”小姑娘奶聲奶氣,“爸爸是小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