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柳忘豁出所有,賭上未來,懷胎十月生下孩子,顧傲霆卻拒絕娶他。</br> 她想成為人上人的夢,被生生切斷。</br> 她因此更恨他了!</br> 但因為那件桃色事件,還夾著個共同的孩子。</br> 她對顧傲霆的恨,不是單純的恨,恨中夾著怨。</br> 她對他又恨又怨,始終難以釋懷。</br> 哪怕把名字從陸柳,改成了柳忘,寓意忘掉過去,忘掉顧傲霆,可她還是對他念念不忘,午夜夢回,時常會想起他。</br> 想起他時,除了怨恨得咬牙切齒,還有一種莫名的惆悵。</br> 怨恨其實也是一種感情,且比愛更強烈,比愛更消耗力氣,比愛更刻骨銘心,比愛更持久。</br> 愛一個人,很難愛他一輩子,但怨恨卻可以持續一輩子。</br> 直到得知當年強她的,不是顧傲霆,是赫嘯白,恨沒了,只剩了怨。</br> 怨他當年不娶她。</br> 如果他娶了她,她就不用背井離鄉,遠赴國外,嫁給一個比自己大將近二十歲的老男人,守活寡了。</br> “人早就走得沒影了,回家吧?!鳖欀攬虺雎暤?。</br> 柳忘這才從回憶中,被拉回現實。</br>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轉身快步走進大門。</br> 顧謹堯看出她的心思,跟在后面提醒,“珍惜眼前的生活,別把所有人都弄得尷尬。”</br> 被識破心事,柳忘有點惱,“沒你想得那么嚴重,我只是有點不甘心?!?lt;/br> “都過去那么久了,還有什么不甘心的?”</br> “我想不明白,我除了出身不好,其他并不比秦姝差。當年的我,聰明漂亮,脾氣比秦姝好,比她溫柔,比她年輕。我生的兒子,也不比秦姝生的差。為什么他寧愿守著名存實亡的婚姻,獨守空房,都不肯離婚娶我?”</br> 顧謹堯心中反感道:“顧傲霆是個商人,商人重利,且現實。離婚娶你,勢必擴大那件丑事,對他百害而無一利。”</br> 柳忘語氣猶疑,“可是他對我又很好,派人給我送錢,送房送車,還給我安排工作?!?lt;/br> “那是為了堵你的嘴,也是心里有愧。人家壓根沒往男女感情方面考慮,是你自作多情了?!?lt;/br> 柳忘翻他一眼,“我是你媽,你為什么老是替他說話?”</br> 顧謹堯笑了,笑容帶點嘲諷的意味,“難不成我要告訴你,去勇敢地追求顧傲霆吧,人就活一次,別留下遺憾?”</br> 柳忘瞪他一眼,沒吭聲。</br> 加快腳步,走得飛快。</br> 那架勢,多少帶點欲蓋彌彰的意味。</br> 顧謹堯警告道:“不要再去別人的婚姻里橫插一腳,明天就訂機票回去吧。我繼父年紀大了,很孤獨?!?lt;/br> “我天天陪在他身邊,膩了。如今我兒媳婦懷孕,我留下來陪她幾天,不用總是趕我走,到時我自己會走。”</br> “你這張嘴,能把人活活氣死。云瑾現在懷孕了,不比平時,受不了氣?!?lt;/br> 柳忘拿眼角瞥他一眼,“如果我愿意,能讓她很開心?!?lt;/br> “我平時工作很累,別讓我夾在中間難做?!?lt;/br> “放心吧,你是我親兒子了,我不會總跟你做對。”</br> 經過小花園時,柳忘抬眼打量花園里的一草一木,嘖嘖道:“別說,顧傲霆出手一直都挺大方,這么貴的別墅,說送就送了。不像穆嘯白,口口聲聲說要補償你,結果一個子兒都不往外掏,就只讓你聽聽響?!?lt;/br> 顧謹堯眼神倏地一沉,“不要提他,惡心!”</br> 柳忘情緒卻復雜起來。</br> 這些男人一個個踩在她身上過去,卻都不肯娶她。</br> 唯一肯娶她的,只有一個大得足以當她父親的顧崢嶸。</br> 她原本年輕鮮活的身子,被他身上的老氣熏得一點點枯萎。</br> 進入客廳。</br> 柳忘拆了一盒顧傲霆送的即食燕窩。</br> 拿出一瓶倒進碗里,放到微波爐里熱了熱。</br> 熱好后,她端出來,找到云瑾,笑盈盈地說:“我年輕時吃了太多苦,說話可能不太中聽,其實我心眼不壞,你別往心里去。你懷了我的孫子,我開心都來不及。來,這是我親手幫你熱的燕窩,你吃點,懷孕了容易餓?!?lt;/br> 云瑾是那種給臺階就下的人,接過碗道:“謝謝媽。”</br> 她端著碗拿起小勺,小口小口地吃起來。</br> 柳忘笑瞇瞇地望著她,“我和阿堯本姓陸,如果你生個男孩,就叫顧陸吧。如果生女孩,叫顧柳?!?lt;/br> 云瑾拿勺子的手一僵。</br> 顧陸還湊合,顧柳什么鬼?老氣橫秋的,像她長輩。</br> 關鍵這孩子是她生的,為什么要冠奶奶的姓?</br> 云瑾抬頭沖柳忘微微一笑,“媽,名字我們早就取好了,生男孩叫顧驍,生女孩叫顧纖云。驍取自阿堯的堯,顧纖云,是阿堯的姓加我的姓。”</br> 柳忘臉拉下來,剛要發作。</br> 顧謹堯推門走進來,瞥她一眼,“你答應我,順著云瑾的。坐一天飛機該累了,客臥已經幫你收拾好了,快回房睡覺吧?!?lt;/br> 柳忘白了云瑾一眼,把話咽下去。</br> 將主臥門關上。</br> 顧謹堯抬手撫摸云瑾的后背,“讓你受委屈了?!?lt;/br> 云瑾唇角梨渦溢出兩汪淺笑,“你比我更不容易,我是單方面受氣,你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br> “習慣了,沒什么。”顧謹堯視線落到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我媽說話太刻薄,所以我一直想等到結婚后,再要孩子。沒想到會意外懷孕,我每次都做避孕措施。”</br> “可能哪一次我們同房時間太長,太過用力,套破了?!?lt;/br> “你不開心就沖我發泄吧,別憋在心里。”</br> 云瑾把碗放下,雙手捧起他的臉,在他嘴唇上吧唧親了一口,大眼睛閃閃發光,“媽呀,成天看著這么帥的臉,我開心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生氣?”</br> 顧謹堯笑。</br> 這憨丫頭,大智若愚。</br> 故意這樣說,好讓他寬心。</br> 顧謹堯濃眉微揚,“就只喜歡我的臉嗎?”</br> “你的優點多了去了?!痹畦种割^,如數家珍,“我還喜歡你身手好,身材好,成熟,穩重,睿智,體貼,體力強,強而大,大氣磅礴,龐然大物,物……”</br> 說著說著就下道了。</br> 盯著她柔軟的紅唇,顧謹堯喉結上下翕動一下,小腹竟微微發脹。</br> 他急忙阻止道:“打住,別往下說了?!?lt;/br> 再撩下去,就起火了,又沒法滅火。</br> 云瑾撲哧一笑,身子軟綿綿地貼到他身上,頭靠在他肩頭,盯著他性感的喉結,輕咽口水,幽幽嘆口氣,“哎,一懷孕,就得禁欲,堪比滿清十大酷刑?!?lt;/br> 顧謹堯頓了頓,“我在網上查了,三個月后就可以同房,到時我輕點,不能餓著你?!?lt;/br> 云瑾俏皮一笑,眼里波光流轉,“別把我說得那么色,為了孩子,我也是可以稍微忍一忍的。以后我得注意胎教了,明天去蘇婳姐家,向她求教?!?lt;/br> “好?!?lt;/br> 顧謹堯修長手指輕輕覆到云瑾的小腹上。</br> 覺得很神奇。</br> 這里竟悄悄孕育出一條小生命。</br> 這是他的孩子。</br> 他和云瑾共同孕育出來的孩子。</br> 他的人生軌跡,不知不覺已經被云瑾改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