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佛羅倫薩,當初第一次相遇的小城,也是婚紗照的取景之一。</br> 林述和喬西寧去了很多地方。</br> 承載了兩個人浪漫回憶的地方,那就場景重演,聚焦定格美好的那一刻;擦肩而過滿懷遺憾的地方,那就改寫,讓其圓滿。</br> 攝影團隊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洗好了照片。準備連同底片,一起給喬西寧寄過來。</br> 喬西寧等了兩三天,也沒等到婚紗照。</br> 臨睡前。</br> 想到自己還沒拿到手的婚紗照,喬西寧越想越覺得不安,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br> 林述拉住她,低聲問:“做什么。”</br> “我去給攝影師打個電話,”喬西寧有些擔憂,“可別把婚紗照弄沒了。”</br> 拍婚紗照還挺快樂的,但累也是真的。</br> 要是重新再拍一次,喬西寧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激情了。</br> “不用打,”林述箍住她兩只手腕,將人帶進懷里,“我收起來了。”</br> “啊?”喬西寧疑惑,“你收起來干嘛啊?等等,婚紗照什么時候到的,我怎么不知道?!”</br> 明明是她和攝影師聯系的,怎么就到了林述那里了?</br> 林述拉高喬西寧身上的被子,溫聲道:“睡覺了。”</br> “不是,”見他答非所問,喬西寧懵了,“林述你不和我解釋一下?”</br> 林述言簡意賅:“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br> “我……”</br> “早點睡,”他抬手,溫熱干燥的手掌罩住她的眼皮,“不然明天你會累。”</br> “不行,你倒是和我說說。”</br> 喬西寧使勁纏著林述,非要他解釋。</br> 林述卻是守口如瓶。</br> 喬西寧忿忿不平地閉上眼睛。</br> 隔天早上。</br> 林述牽著喬西寧的手,坐上了去英國的飛機。</br> 下飛機,又上了輛車。</br> 一路開過繁華的街市。</br> “林述,”喬西寧沒注意周邊的景色,看著林述,“你帶我來英國干嘛?”</br> “西寧。”</br> 旁邊突然冒出來一道聲音。</br> 是樂向晚,似乎還有方新雨的。</br> “……嗯?”</br> 喬西寧疑惑地抬頭。</br> 不知道什么時候,林述帶著她,站在了一座教堂面前。</br> 那一刻,林述所有的行為都得到了解釋。</br> 也是即將舉行婚禮的當天,喬西寧才知道,自己和林述將要舉行婚禮的地點。</br> 英國約克郡的SelbyAbbey教堂。</br> 喬西寧還見到了自己的許多朋友……樂向晚,方新雨,顧簡,還有許多許多人。</br> 林述不是愛與人交往的個性,喬西寧不知道他是怎么瞞著她,去和她的朋友們一個個溝涉,就為給她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br> 這場婚禮,對外全程保密,邀請的賓客也不多。除了王洋和林述的助理,全是喬西寧的家人朋友。</br> “林述,你……”</br> 喬西寧想說什么,可樂向晚和方新雨已經沖上來,推搡著她,“走走走,趕緊換婚紗去。都等著你們了。”</br> 喬西寧換好婚紗后,坐在任由化妝師折騰。</br> 樂向晚和方新雨站在后面,幫她整理婚紗的裙擺,以及戴好頭紗。</br> “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br> 她和林述今天才過來,可看他們這樣子,似乎在教堂外等了有一會兒。</br> “昨天過來這里準備的,”樂向晚說,“林述前幾天就提前給我打電話了,特地讓大家把這幾天的時間都空出來。”</br> 方新雨整理好頭紗,不經意地開口:“我還是昨天才知道,要在這教堂舉行婚禮,居然還要提前一年預約。看來林述很早就提前準備了。”</br> 喬西寧猛地一怔。</br> 一年前,她才在酒吧重新遇上林述。</br> 可他就這么篤定。</br> ——她一定會嫁給他。</br> 喬西寧一顆心,忍不住又縮了下。</br> 心酸又甜蜜。</br> “漂亮啊,”方新雨看著鏡子中的喬西寧,夸獎道,“你今天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了,姐妹等著你slay全場。”</br> 咚咚咚。</br>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br> “誰啊,”樂向晚猜測,“不會是林述吧?”</br> “不是吧?”方新雨納悶,“這才過去多久啊,見不到新娘子就著急了?”</br> 喬西寧一聽,拎著裙擺就要站起來。</br> “誒誒誒,還沒化完妝呢,”方新雨急忙讓她坐下,調侃道,“我看你比林述還著急啊。”</br> 喬西寧開口:“我有話想和他說。”</br> “你們晚上有的是時間可以說啊,”方新雨不懷好意地笑了下,“好了好了,你坐著把口紅涂了,我去開門。”</br> 方新雨走了過去。</br> 門一開。</br> 外面站著的,果然是林述。</br> “林述,”方新雨也真沒想到是他,“里面還沒好呢,你怎么就過來了?!”</br> 可面前站著的人,根本沒看她。</br> 更準確地說,是越過她的肩膀,直直地看向她身后。眼神溫柔又專注。</br> “林述。”</br> 喬西寧的聲音,從身后傳來。</br> 方新雨轉身,才發現喬西寧跟著她后面走了過來。</br> “我們先出去。”</br> 樂向晚拖著方新雨離開,給林述和喬西寧獨處的空間。</br> 偌大的化妝室,突然安靜了下來。</br> “林述,”喬西寧伸手抱他,嬌嗔道,“你準備了這么久,都沒告訴我。”</br> 婚戒,婚紗,婚禮,賓客……</br> 一切的一切,都不用她來操心,都有林述。</br> 林述抬手,虛摟住她。</br> 怕碰花她的妝容,還有弄皺了她身上的婚紗。</br> 喬西寧沒注意,輕聲問:“不過,你怎么把我朋友都請來了?”</br> 當初交往的時候,喬西寧根本沒想著介紹林述。有些朋友,林述可能聽都沒聽說過,卻還是把他們請來了。</br> 這一方面,估計有他忙的。</br> 林述沒回答,反問道:“今天開心嗎?”</br> 今天是他和喬西寧舉行婚禮的日子,也是屬于喬西寧的日子。知道她愛熱鬧,為了讓她開心,他才會請那么多人過來。</br> 即使他更想的,是和喬西寧兩個人,舉行一場安靜的婚禮。</br> 見證彼此,成為對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br> “開心。”</br> 喬西寧眼睛亮晶晶地看他,“我今天要嫁給你了,我很開心。”</br> 林述伸手,想揉一把她的頭發。</br> 可礙于她的發型,最終只是輕輕地,碰了下白色的頭紗。</br> 低聲笑了:“你開心就好。”</br> 他的眼神漆黑深邃,像零點稀疏的星子。耀眼,卻很溫柔。</br> 喬西寧心頭一動。</br> 踮起腳,想要吻他。</br> “西寧,林述,”樂向晚站在不遠看著他們,“時間要到了。”</br> 喬西寧有些挫敗地噢了一聲。</br> 教堂屬于哥特式風格,內部色彩濃烈,極其奢華。</br> 外面一大片綠色的草坪,隨風微微搖晃。</br> 婚禮是在所有賓客,還有牧師前見證的。</br> 就像所有平常平凡的婚禮一樣。</br> 只是不平凡的,是和自己結婚的人。</br> 隔著頭紗,喬西寧輕輕開口。</br> “新婚快樂,林述。”</br> “新婚快樂,喬西寧。”</br> 而在北京時間晚上十點,林述的工作室發了一條微博。</br> 是一張婚禮的照片。</br> 并祝賀林述新婚快樂。</br> 照片上。</br> 喬西寧穿著潔白的婚紗,長長的頭紗蓋住裙擺上方,齊齊拖地。</br> 她捧著捧花,挽著林述的胳膊,迎著花瓣雨,一步步走過紅毯,走過前來觀禮的賓客。</br> 走到牧師臺。</br> 做出這輩子,最莊嚴隆重的誓言。</br> 微博熱度直接炸裂。</br>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么王子和公主的婚禮現場啊啊!!!!】</br> 【林述新婚快樂!!】</br> 【啊啊啊啊啊小喬以后一定要好好對哥哥嗚嗚嗚嗚!!!】</br> 【爭取早日當爸啊!!!】</br> ……</br> 婚禮過后,便是晚宴。</br> 晚宴是在教堂附近的城堡舉行的。無論是高檔餐具,還是精致的甜點,都能夠看出林述對這場婚禮的重視。</br> 在場的,和林述都不太熟,想鬧的話,又要顧忌喬西寧的脾氣。</br> 只有顧簡,一把奪過司儀的話筒,囔囔道:“當初使勁鬧騰我的婚禮,可算給我找到機會了。”</br> “顧簡。”</br> 方新雨跺跺腳,為自己沒有及時拉住顧簡,抱歉地看了一眼喬西寧。</br> “沒事。”</br> 喬西寧笑了下,“我今天心情好,我看他要鬧什么。”</br> “我算算,林述這花了快十二年吧,才娶到了你。”</br> 喬西寧和她的好朋友們幾乎沒有秘密,顧簡自然也都知道,林述和喬西寧的淵源。</br> “哥們心疼這男人,也不鬧太過。婚禮嘛,就要鬧得開心,放得開些。”</br> 喬西寧見他說了一堆,還沒說到重點,有些不耐煩了,“顧簡,有話快說有第26個字母你就快放。”</br> “這樣吧。”</br> 顧簡被喬西寧吼得一激靈,想也沒想地開口,“你們就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對對方說一句,今天在婚禮上想說的話。”</br> 話音剛落,顧簡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br> 叫你嘴快。</br> 這算什么為難人的問題。</br> 果不其然,喬西寧已經彎唇笑了起來,“這還不容易嗎?!”</br> 喬西寧走過去,接過顧簡手中的話筒,轉身看向林述。</br> “林述,你聽好了。”</br> 喬西寧已經換下了繁瑣的婚紗,穿著中式的旗袍,眉眼精致,漂亮得不像話。</br> 她朝他笑了下。</br> 林述的心跳,赫然亂了一拍。</br> “我愛你。”</br> “林述,我愛你,我永遠愛你。”</br> 底下一陣又一陣的起哄。</br> “新郎呢。”</br> 見林述一言不發,怔怔地盯著喬西寧,司儀及時地反應過來,控制全場,“一句話,讓我們感受到新娘對新郎真摯熱情的愛了,就是不知道新郎,有什么想對我們新娘說的話。”</br> “喬西寧。”</br> 林述沒用話筒,直直地看著她。</br>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死你了。”</br> 下面有人替林述喊道。</br> 又是一陣哄鬧。</br> 喬西寧沒笑。</br> 她看向林述,等著他接下去的話。</br> 他的聲音很低,誠摯又認真,像是在保證。</br> “你是我的宇宙中心。”</br> 你是我的宇宙中心。</br> 我的世界守則。</br> 我的一切,必將以你為先。</br> “什么什么,新郎說什么了?”有坐在后面的沒聽清楚,急忙問前面的人。</br> “你是我的宇宙中心。”</br> “什么意思?”有人聽不懂。</br> “生存依賴宇宙。宇宙,即最重要的,賴以生存的基礎。”</br> 剛剛問話的人,頓時狠狠一震。</br> 乖乖,就結個婚的事兒,怎么還賭上命了。</br> 顧簡:“……”</br> 得了,婚禮沒鬧上,還吃了一嘴狗糧。</br> 喬西寧牽住林述的手,貼著他小聲開口。</br> “林述,你也是我的宇宙中心。”</br> 林述反手握住喬西寧的手。</br> 像是要揉進身體里的力道。</br> 一番玩鬧過后,氣氛頓時升溫。</br> 司儀出來主持現場,cue伴郎伴娘的,唱歌祝福準夫妻的,形式應有盡有。</br> 林述和喬西寧,則游走在親朋好友之間。</br> “林述。”</br> 顧簡有些喝大了,見林述走過來,抬手招呼他,“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喝杯酒來慶祝慶祝。”</br> “顧簡,”喬西寧氣得差點沒直接拿酒潑醒他,沒好氣地開口,“林述不能喝酒,他不和你喝。”</br> “不行,”顧簡也拒絕,“今天這種好日子,不喝酒怎么行呢。”</br> 喬西寧翻了個白眼。</br> 自己的婚禮,她也懶得和顧簡生氣。等晚上零點過了,再收拾他。</br> “行,林述喝還是我喝,都差不多。”</br> 喬西寧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和你喝。”</br> 高腳杯沿剛抵上唇邊,旁邊便伸出一只手,將酒杯搶了過去。</br> “林述!”</br> 喬西寧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林述,一口悶掉了紅酒。</br> 根本都來不及伸手阻止。</br> 她緊張地圍在他身邊,伸手想要拍他的背,又舍不得他疼。</br> 著急得團團轉,眼睛都紅了。</br> “林述,你喝什么酒啊?!你快吐出來啊!”</br> 她伸出手掌,抵著林述的下巴,想讓他吐出來。</br> 顧簡還在一旁,說著風涼話。</br> “對嘛對嘛,這才對嘛。”</br> “結婚的日子,開心啊!”</br> 喬西寧緊張地盯著林述的臉。</br> 連罵顧簡的心思都沒有了。</br> “沒事。”</br> 林述輕聲說,安撫喬西寧的情緒。</br> 他是不能喝酒。</br> 輕則臉紅狂吐,重則直接進急癥室。</br> 但這都是在過量的前提下,好比他當初酗酒喝下的半斤紅酒。</br> 高腳杯里的酒,分量不多。</br> 更何況,在晚宴開始前,他就已經喝下了一杯牛奶,能很好地隔絕酒精和胃膜的直接接觸。</br> 畢竟在喬西寧家里的長輩面前,他的確不好以茶代酒。</br> “真的沒事嗎?”她問,“你現在感覺怎么樣?”</br> “我沒事。”</br> 喬西寧很緊張,伸出一根手指,在林述面前晃了晃,“林述,這是幾啊。”</br> 林述笑了一下,“1。”</br> 他突然俯身,腦袋埋進喬西寧的脖頸,好像已經醉了,渾身的重量壓著她。</br> 偏頭,濕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垂和脖頸處。</br> 聲音很低。</br> “喬西寧。”</br> “我今天很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