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岸邊截擊
    “袁家必勝！！！”一陣陣響徹云霄的吼叫充斥在耳邊，已經(jīng)微微有些發(fā)福的袁紹跨在駿馬上，走在袁家陽平郡的大營中，臉上充滿了微笑，現(xiàn)在的這支袁家部隊，和五天前簡直是判若兩人，雖說jīng神狀態(tài)仍有些萎靡不振，步伐也有些懶散，但至少已經(jīng)頗有紀律，不似一群烏合之眾了。
    沮授在一旁尤帶冷笑的道：“主公，情況緊急，所以授不得不采用了一些非常之法，才能換得此軍，其中或許得罪了一些人，還請主公心中有數(shù)。”
    袁紹知道沮授所指何事，這五天沮授的治軍之道只有一個字，嚴！對袁家部隊只有一個要求，便是令行禁止。當然，即便是這點小小的要求，對一年來已經(jīng)懶散慣了的陽平官兵們還是很有難度，讓他們頗為不爽，相互間商量著抵制這個在袁家地位已經(jīng)有些下降的沮授。但在沮授下令斬了兩名校尉、三名都尉、七位督將、曲長以下兩百余名軍官后，一切的抵制都煙消云散了，面對沮授發(fā)布的一條條命令，官兵們開始噤若寒蟬，老老實實的去執(zhí)行。
    當然，被殺的軍官中總是有人會有些背景的，他們的后臺一個個開始紛紛跑到袁紹身邊哭訴沮授的所作所為，袁紹出于對諸葛家的恐懼，暫時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哭訴，仍舊堅持讓沮授來訓練部隊。如今袁紹見到這等景象，頓感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于是雙手狠狠的握了一下沮授的肩膀，道：“本公早知公與定不負我，今果然如此，咱們這就出發(fā)，渡河攻曹！”
    袁家早在十年前便統(tǒng)一河北，著手準備南渡黃河，進軍青兗了，只是由于當時幽州公孫瓚未定，又在初戰(zhàn)當中敗給了尚在崛起中的諸葛家，袁家才將南下的計劃緩了又緩。今rì袁家雖然rì漸衰敗，樂陵之戰(zhàn)時又被毀了一批戰(zhàn)船，但當初準備渡河作戰(zhàn)的大批戰(zhàn)船仍有很大一部分保存完好。
    午時過半，官渡對面的黃河河面上浩浩湯湯近千只大小戰(zhàn)船，綿延數(shù)里，旌旗蔽rì，齊齊從北岸出發(fā)，殺氣騰騰沖向了對岸。黃河水也遠不如后世的混濁，一艘艘的艦船正是乘風破浪，周圍泛起無數(shù)清澈的浪花，好不美麗。
    袁紹躊躇滿志的登在船頭，在他眼里，不足千人的官渡小縣不過一只螻蟻，瞬間便將被他的六萬渡河大軍踏平。大將文丑高覽在袁紹身后抱著自己的武器，朝著黃河南岸冷笑，他們對今rì的一戰(zhàn)充滿了信心，相信袁家的神話將從今天開始。
    不知是誰小聲嘟囔了一句道：“今天這黃河水怎么有些淺了呢？”這一言之下，立刻便有人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今rì的河面較之前幾rì下降了一米有余，即便是旱季將至，水平面下降的也絕不至于這樣離譜。
    一些有經(jīng)驗的人紛紛猜測道：“這樣一般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在黃河上游被攔起了一條大壩，另河面變窄，我們這里的河面才會下降的，只是誰沒事會攔這大壩呢？”
    這句話被沮授聽在耳朵里，心中一動，方要問問方才說話的兵士幾句，忽然黃河南岸亮起一道沖天的焰火，沮授見狀大驚，道：“是諸葛家那種怪異的火焰，。怎么現(xiàn)在竟然在曹家出現(xiàn)？難道諸葛家派兵支援曹家了？”
    在冀州時，每次有這火焰出現(xiàn)，袁軍必遭慘敗。沮授有些慌張的四處張望，卻沒有發(fā)現(xiàn)四周有什么異樣的動靜。
    文丑不屑的笑道：“沮軍師未免太小心了些，現(xiàn)在諸葛家自己兵員尚且不足，哪能騰出手來支援曹家？這火焰雖怪，但最多是曹家從諸葛家討來用作疑兵之計，諒曹家那點兵力也掀不起什么風浪，文人的膽子就是小呀！”說完，竟兀自笑了起來。
    隨著文丑一笑，眾多袁家的武將也跟著笑了出來，在他們眼中，文人在這個亂世還是上不得臺面的，況且沮授在前幾天的練兵中可謂是完完全全的得罪了軍方。沮授冷眼看著這群無知的武將，心中盤算著這焰火出現(xiàn)所代表的意義，又猛然想到今rì河面的反常，這河面的反常應(yīng)該是曹家搞的鬼吧。
    沮授雖然不善水戰(zhàn)，但多少還是知道些常識，再想到如果甘愿犧牲百十個人將攔起的大壩破壞的話，那奔涌的水流將急涌至下游，直接沖擊到他們渡河的船隊。想到這里，沮授冷汗淋淋，抬目尋找袁紹的身影，想將自己的推測向袁紹匯報。卻發(fā)現(xiàn)河對岸有著數(shù)十面曹家的旌旗迎風飄揚，顯然是早已等在了對岸。
    文丑則是指著河對岸突然出現(xiàn)的數(shù)千部隊叫道：“媽的！竟然是諸葛亮！還有曹彰那個混蛋！”文丑在一年前曾經(jīng)險些被曹彰偷襲得手，因此對曹彰是恨之入骨。
    袁紹被文丑叫得一心驚，以為袁軍又中了埋伏，但隨即看到在對岸的曹家部隊不過數(shù)千，大笑道：“縱然他諸葛亮在，但憑著數(shù)千部隊就想攔擊我六萬大軍，簡直是癡人說夢！”
    “主公！”沮授慌忙阻止了袁紹的狂笑，但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出口，已經(jīng)有人驚恐的指著黃河的上游叫了出來：“天呀！主公！你看……”袁紹循聲望去，只見在西方的水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道白線，和隆隆的聲音。
    這是什么？！這個念頭同時出現(xiàn)在了每個人的腦海中。但有不少從黃河岸邊長大的袁家官兵已經(jīng)叫了出來：“天呀！是洪水！我們完了！……”
    轉(zhuǎn)瞬之間，那細細的白線竟變成了滔天巨浪，掀翻了船只數(shù)百，吞噬了兵甲無數(shù)。那些白sè的浪花在袁家士兵眼中，無異于閻王的催命符，劈頭蓋臉的打在了他們的身上，帶著旋轉(zhuǎn)的洪流直一下便將他們卷進了黃河，悲慘的嘶叫求救聲不絕于耳……
    當那些帶著滾滾黃土的大浪流過之后，也帶走了四成的袁家士兵的xìng命，偌大一只袁家渡河艦隊竟只剩下了數(shù)十艘大船，還勉強的在奔涌的河面上歪歪斜斜的飄浮。
    方才的大浪襲過，總是袁紹所處的戰(zhàn)船乃是江南特產(chǎn)的樓船，仍是不免前后顛簸，左右搖擺，讓袁家這些地處北方，幾乎不知水戰(zhàn)為何物的將領(lǐng)們吃盡了苦頭。“哇……”當船漸漸穩(wěn)定下來時，嘔吐之聲立刻變成了船上的主旋律。平時中在陸地上耀武揚威的袁家將領(lǐng)們此刻更是一個個慘白著臉，大眼瞪小眼得面面相覷，出師未戰(zhàn)，損兵近半，任誰也不敢相信這樣的戰(zhàn)績。
    “渤海公！亮這份大禮可合心否？”我在黃河南岸看著剩下的七八十艘大船仍是緩緩地一點一點靠岸，大聲沖著袁紹所在的主艦喊去。
    沮授方才從甲板上爬起，咬牙切齒的道：“這諸葛小賊如何得知我們將主攻官渡？決了黃河上游的堤壩，害苦了我等，定是許攸那賊告的密！”
    平rì中許攸甚會揣摩袁紹心意，早已被袁紹視作心腹，袁紹搖頭道：“知我軍將以官渡為突破口進攻者，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我待子遠甚厚，子遠必不負我！”隨即袁紹面目又猙獰起來，道：“告密者定是另有其人，若是被我抓到，吾必抽其筋，碎其骨、啖其肉！”
    看到袁紹如此護著許攸，沮授嘆了一口氣，一雙冒著怒火的眼睛轉(zhuǎn)而盯向我，高聲叫道：“袁家眾將士聽令，強弓shè向岸上賊人！”伴隨著沮授的話音，袁家的士兵一個個驚魂未定的張弓shè箭，嗖嗖嗖箭雨的撒向岸邊的曹軍。
    看來沮授還算有些頭腦，知道逼退我軍好留出灘頭登陸，我的嘴角劃過一絲微笑，和曹彰耳語了一句。曹彰立刻伸手高喊道：“曹家將士聽令！后退百丈！”
    曹家的數(shù)千部隊立刻向后跑去，袁家的陣陣箭雨僅僅留下了不到百具的曹家xìng命，不過卻的確讓灘頭袁家的shè程范圍內(nèi)，不敢有曹家士兵接近。不一會，從袁家的數(shù)十艘大船上便放下了上百小船，載著首批四千余名士兵登陸。
    北方人不習水xìng，在平穩(wěn)的江面尚可，但經(jīng)過大浪襲擊之后，絕大部分人都有了些暈船的癥狀。這些袁家的士兵們剛剛一登岸，腳下觸到了地面，心中立刻有了踏實的感覺，竟有近半數(shù)人索xìng蹲在了地上嘔吐起來，余下的人也是搖搖晃晃的站在岸邊，神情緊張的看著蓄勢待發(fā)的曹軍。
    突然曹家方向鼓聲大作，那數(shù)千兵士竟是趁袁家立足未穩(wěn)，齊齊揮舞著兵器沖殺了過來。剛剛登陸的那些袁軍一半早就吐得渾身發(fā)軟，連兵器都拿不住，剩下的一半面對突然的攻擊，也是不知所措。袁紹在船上看著氣得大喊：“放箭！放箭！”沮授也是慌忙招呼著第二批士兵以最快的速度登上小船上岸，好形chéng rén數(shù)上的優(yōu)勢。
    袁家的士兵張起弓，一批箭雨又灑向了曹軍，沖在曹軍前幾排的士兵看見shè來，立刻舉起了手中的小木盾，擋住了絕大部分的箭支，一輪箭過后，曹軍只倒了下了百余名后面數(shù)排沒有裝備木盾的小部分士兵。
    三四輪箭剛剛shè完，完全來不及阻止曹軍的攻勢，兩家的士兵開始了短兵相接，只是尚未恢復過來，甚至在水中便丟了兵器的袁家士兵哪里是對手？只消幾下，袁家士兵便抱頭鼠竄，第一撥上岸的部隊在不到半個時辰內(nèi)竟死了大半。
    沮授在船上看得臉sè鐵青，回頭輕蔑的看了一眼尚在甲板上不斷嘔吐的文丑，意思說這就是你這幾年來帶出的兵？文丑注意到了沮授的眼神，哼哼唧唧中抽出空來回罵道：“沮授，你不是打保票說五天內(nèi)訓練出一支jīng銳之師嗎？哈哈，這部隊真jīng銳！”
    沮授沒打過水戰(zhàn)，當初訓練的時候沒能預料到諸葛亮竟決了堤壩，讓大浪先讓自己損失三萬，現(xiàn)在士兵又暈了船，此時臉上也有些掛不住，盯著岸上越來越少的袁兵，突然高聲喝道：“弓箭手聽令！放箭！”
    可能是因為地下還有自己人，袁家的弓箭手們不免有些猶豫，一時間竟只有幾支箭歪歪斜斜的shè了出去，卻還都是有氣無力，沒有一支落在岸上。沮授眼中厲芒一閃，又冷聲喝道：“都猶豫什么！？我說放箭！不從者，軍法處置！”
    這一聲軍法處置似乎喚起了士兵們幾天前在陽平訓練時的恐怖記憶，平rì中高高在上的幾名上司，很多現(xiàn)在都只剩下了掛在他們軍營高桿上的頭顱，每想到這里，袁家士兵便不寒而顫。
    只是瞬間，一輪輪的利箭紛紛shè在了岸上或袁家或曹家的士兵身上，慘叫聲不絕于耳，尤其當袁家士兵倒下時，眼中閃過的是一種驚詫和悲痛，手無一例外的企圖指向自己背靠的大后方，仿佛在控訴著被自己人放棄的苦楚。
    還頗有壯士斷腕的絕心嘛！那個沮授為了重創(chuàng)曹軍，竟然不惜傷及自己士兵的xìng命，和我當初對沮授xìng格的猜測一模一樣，不過也好，曹家的兵力強了對諸葛家也沒什么好處。“現(xiàn)在的曹軍決對經(jīng)不起人數(shù)上的消耗！”我在岸邊百丈外將沮授的命令聽得一清二楚，慌忙對曹彰諫道，“子文！跋緊鳴金！跋緊鳴金！能逃回多少就是多少！”
    曹彰功力不比我差，自然也是聽到了沮授的話語，一臉憤怒的大喊：“鳴金！”聽到號令的士兵慌忙吹響的架在戰(zhàn)車上的巨大號角，“嗚~~~~”的聲音傳遍了方圓十里，但這撤退的號角為時已晚，當曹家士兵企圖轉(zhuǎn)過身來，奔回自己陣地的時候，一支支利箭已經(jīng)穿過了他們的胸口，將他們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黃河岸邊。
    只是片刻工夫，剛剛還在岸邊混戰(zhàn)的曹家六千兵士，竟只剩下數(shù)百倉皇逃回了曹家陣地，曹彰回首望去，方才身后還浩浩蕩蕩的大片人馬，現(xiàn)在竟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千余人，不禁悔恨的熱淚盈眶。雖然袁家第一批登陸的數(shù)千部隊也是損失殆盡，但此時袁家的第二批登陸部隊又是四千余人已經(jīng)上了岸，方才近半個時辰的調(diào)整，現(xiàn)在已經(jīng)漸漸恢復了戰(zhàn)斗力，對這僅剩的千余曹軍有著莫大的威脅。
    我將手搭在了曹彰的肩膀，瞥了一眼已經(jīng)開始整兵列隊的袁軍，道：“子文，有些事情本身我們無法去控制，那就只能去控制自己，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走了，這個仇我們馬上就會報的。”
    曹彰點頭，再次看了一眼已經(jīng)漸漸逼近的袁軍，毅然選擇了撤退。那一眼中包含著無限的殺氣，曹彰決不會放過那個令自己兵力大損的沮授。我縱馬跟在曹彰身旁，心中嘀咕著，抱歉了，子文，你我雖交為莫逆，但無論讓曹家還是袁家誰大勝了，都是對我諸葛家不利的，不要怪我剛才沒提醒你沮授的舍卒保車之意。
    當曹家部隊撤去之后，袁家剩余的三萬大軍終于得以從容的登陸到了黃河南岸。袁紹看著遠遠退去的曹家部隊，相問左右：“可否追擊，一舉殲滅曹彰部？”
    文丑立刻叫囂：“主公，當然要追擊，曹家在東郡大軍不過三萬人，方才右折損數(shù)千，比起我們要少不少，他們決玩不出什么花樣！現(xiàn)在正是一鼓作氣將其殲滅的好時機！”
    一經(jīng)文丑蠱惑，袁家的絕大部分將領(lǐng)也跟著喊了起來：“進軍官渡！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人云亦云，一會兒的功夫整個袁家部隊都充斥在一片討伐曹家進軍官渡的氣氛中。
    看到此情景，沮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既然袁家強攻官渡的計劃早就為曹家所知曉，而且曹彰已經(jīng)在岸邊阻擊曹家，并放水淹了袁家兩萬余兵馬，難道官渡就會沒有布置嗎？不過在他剛剛抬頭看向袁紹的時候，袁紹卻橫眉冷對的瞪了他一眼道：“公與，不用再說什么此時不宜進攻，奇襲官渡，奇襲官渡！這哪是奇襲？未見到官渡的影子就損失了一半兵馬！”
    袁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嚴厲起來，顯然將被諸葛亮曹彰水淹的敗績遷怒于了沮授身上。沮授見狀，也就沒敢再將自己的想法講出來，只得躬身道：“屬下失職，未能預料到諸葛決堤放水之策。”
    袁紹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理沮授，開始下令進軍官渡。
    沮授心中委屈，但也只能無奈的跟隨者袁家部隊的腳步，沖向未知的官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