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離恭恭敬敬接過藥，在得到陸棄的命令后，躬身退了出去。</br> “這是你的替身？”蘇清歡覺得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艱難地踢了陸棄一腳，“你竟然還有替身！你早點為什么不告訴我？我剛才見了差點都要喊出來，那樣就太丟人了！”</br> 陸棄忙扶住她，斥道：“你小心阿嫵！”</br> 見她撇嘴，他解釋道：“從前培養了幾個，這個最像，也曾經幫我處理過一些事情。能騙得過對我不很熟悉的人，但是熟人很容易就發現不同。”</br> 蘇清歡道：“那當然。”</br> 陸棄逗她：“剛才如果他不說話，不動作，你能分出我和他嗎？”</br> 他這樣問是有原因的，因為乍站在一處靜止沉默的狀態，杜景他們都分辨不出來。</br> 蘇清歡“哼”了一聲：“那你的意思是，我連你和他都分不出來？如果真這樣，你最好就別讓他在我面前出現，我怕我會撲上去。”</br> “蘇清歡！”陸棄眼睛瞪地溜圓，揚起蒲扇般的巴掌，“找打是不是！”</br> 蘇清歡早看透他“外強中干”，得意地拍拍自己肚子：“來呀！”</br> “快說！”陸棄從她得意的神色就知道她定然是分辨出來了，心里既高興又好奇，忍不住撓了一下她的癢癢肉問道。</br> “你們的眸色不同，你的更淺一些。”蘇清歡笑著道。</br> “有嗎？”陸棄不信，“要真是那樣，當初也不會選他了。”</br> “真不一樣。”蘇清歡認真地道，“其實顏色的區分度也不是很大，怎么說，反正就是不一樣。”</br> 感覺不對。</br> 這種直覺取悅了陸棄，他大笑著摟住她：“果然是我的娘子，比別人都厲害。”</br> 蘇清歡翻了個白眼：“呵呵。”</br> 結果被陸棄揉搓了一頓。</br> 兩人笑鬧過后，蘇清歡道：“你從來沒用過定離，這次為什么要把他叫出來？”</br> 陸棄面上有些糾結之色。</br> “你想讓他代你回京，自己留下？”聰明如蘇清歡，立刻猜測出來。</br> “不是代我入京，就是暫時代替我幾日。我走以后，敏郡王就降低了戒心，調查事情更容易些。等查明真相，我就去追你們。”陸棄艱難地解釋道，滿懷內疚地握住她的手，“呦呦，鐵礦乃是十分重要的東西……”</br> “我知道。”蘇清歡倒不至于要拖他后腿，從容道，“你安排好了就去做，我不要緊。但是也不要拖延太久，生孩子我是有些怕疼的，希望你到時候能在我身邊。”</br> “那肯定會的。”陸棄無奈地笑笑，寵溺地看著她，“這樣，我們再一起待幾日，我已經派人跟蹤運送鐵礦和石和煤礦石那些船的去向了，等到他們查回來，看看是哪里，再決定如何應對。”</br> 這次已經打草驚蛇，估計等他們走后敏郡王才敢繼續行事。</br> 所以調查清楚之后，再讓蘇清歡離開，他留下應該很快就能抓敏郡王一個正形。</br> 聽完他的打算，蘇清歡思考了下：“可是鶴鳴，就算抓個正形，你又能如何？上報朝廷，這里的鐵礦和煤礦，與你無關；不報朝廷，又能拿他如何？”</br> 陸棄滿眼得意地道：“呦呦果真聰慧，深知我心。”</br> 蘇清歡：“……說人話。”</br> “我確實想黑吃黑。”</br> 蘇清歡：“怎么吃？”</br> “還沒想好，但是一定不會讓朝廷知道。也不想讓……”</br> “不想讓王爺知道，你就別告訴錦奴，我不想他夾在你們中間為難。”蘇清歡道。</br> 陸棄搖搖頭：“傻瓜，我要去找季先生商量，我也會告訴他。他，并不會為難。”</br> 說句心里話，陸棄得了江山，蘇清歡可能都要他送給世子；而世子的親爹賀長楷得了江山，傳給誰還真不一定。</br> 世子記著當年賀長楷手把手教他的父子情意，但是更明白，皇權無父子。</br> 他年長，他是嫡長子，既是好事，也是壞事。</br> 蘇清歡沉默了。</br> 接下來的幾天，陸棄或者去敏郡王府里，與他虛與委蛇；或者同季先生、司徒清正他們商討對策。</br> 據他說，司徒清正的轉變之快讓他覺得意外，但是總歸是好事。</br> 杜麗娘說的那鐵礦，與蘇清歡無意中發現的那處不在一個地方，陸棄他們由此推測，此地鐵礦石應該十分豐富，值得花費最大的氣力。</br> 蘇清歡覺得自己幫不上什么忙，秉承著不添亂的原則，基本足不出戶，天天呆在客棧中，或者往運河上眺望，或者看看臨街這面的繁華。</br>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時休……”</br> 這日傍晚，樓下忽然傳出了哀怨的歌聲，同時還有琵琶之聲。</br> 聲音婉轉，如泣如訴，蘇清歡都有些聽入迷了。</br> “這就完了？”聲音和樂聲戛然而止，她意猶未盡，忍住哼唱下去的沖動問道。</br> 想拍桌子！她還沒聽夠呢！</br> 白蘇哭笑不得地道：“夫人，是樓下杜麗娘的房間傳來的。”</br> “我知道啊。”蘇清歡點點頭，“唱得果然很好，怪不得是頭牌。”</br> 杜麗娘姐妹挺安分的，基本不太出門，她就見過一次，覺得妹妹杜云娘年紀小些，容顏更勝一籌，只是有些稚氣，看起來十二三歲的模樣。</br> 而杜麗娘嫵媚多情，十七八歲的年紀，像一朵熾烈綻放的紅玫瑰，眼波流轉，有一種魅惑人心的妖冶。</br> 實在是個禍國妖姬般的存在啊！蘇清歡心里默默感慨。</br> 其實女人的容顏是一方面，眼神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br> 杜麗娘，真是有一雙帶鉤子的眼睛，蘇清歡覺得被她看一眼，自己這個女人都想彎了。</br> 白芷跺腳：“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想勾引誰呢！”</br> 蘇清歡笑笑：“你白聽了人家唱歌，還這么暴躁！快去提飯菜來，我聽得都餓了。”</br> 陸棄進來只聽清楚了后半句，立刻開口道：“聽什么聽餓了？”</br> 蘇清歡斜眼看他：“樓下的歌聲呀，真好聽，你聽到了嗎？”</br> 陸棄：“我剛回來，沒聽到。你既然喜歡聽，讓人把唱曲的叫上來給你唱。阿嫵喜歡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