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日,當寅正的更聲響起后,秦秾華不顧身體酸疼,用力搖醒了身邊人。
“……?”
年輕的帝王臉上還帶著昨日經過繁文縟節洗禮后的疲憊,他睜著半夢半醒的一雙眼睛,迷茫地瞅著她。
秦秾華精神百倍,手下推搡動作不停,勢必要讓他和周公分道揚鑣:
“快起來梳洗,卯時我們還要御殿接受群臣恭賀。”
“我們……睡了多久?”秦曜淵道:“有一個時辰嗎?”
“還不是你,折騰到丑正才睡下。”秦秾華責備地看他一眼。
這種時候,絕不能露出一絲一毫昨夜她也樂在其中的樣子。
道德的高點,她先搶占了。
“我早就讓你節制了。”她義正辭嚴道。
“節制不了。”秦秾華剛要起身就被人按了回去,秦曜淵挨了過來,和她緊緊貼在一起,放在她后背的手使勁把她往懷里按。“和你一起,節制不了。”
這位兇名遠揚的大朔戰神意圖拉著她半夜洗槍,那把槍不僅他的敵人看了怕,她見了也怕。
他雖無經驗,但天分非常。
一開始,他找不到洗槍方法,急得面色漲紅,仰面看著她,可憐巴巴道:
“阿姊……教我。”
秦秾華仗著理論知識豐富,提點了幾句,之后,無非就是槍越洗越亮,不提也罷。
真是教會徒弟,累死師父。
秦秾華用腳踏在狼肚皮上,抵御他不要臉的戳刺。
“你現在再不起來,難道要百官等你一人?”
“不上朝了,明日再說。”
他抓住她白皙嬌嫩的腳往下塞去,她碰到一處崢嶸,飛快縮回,踢了他一腳。
“不可能!”秦秾華斷然否定:“罷朝?想也別想!”
御門聽政,可是她大婚前最期待的事!
秦曜淵幽怨地看著她:“我聽說女子第一次行房后都會身體疼痛,嚴重者還需臥床休息兩日,怎的你和旁人都不一樣?”
“那是行房嗎?那是家暴!”秦秾華已經不耐煩繼續呆在床上了,她從床上坐起,想要從九五之尊身上跨過——大逆不道之舉,但她已經被御門聽政給迷暈了頭腦。
下裳剛從秦曜淵身上擦過,她已經跌坐到他身上。
秦曜淵握著她的腳脖子,不過眨眼就將她壓到了身下。
明黃的寢衣散開大半,緊實的胸膛上殘留著若隱若現的抓痕,秦秾華忽然臉紅,因為他俯身含住她的耳垂。
“你這么有精神,一定是昨夜我不夠努力。”他像大狗一樣在她身上磨蹭:“讓我再試一回可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他的一回,持久得老和尚都要圓寂了。不愧是玩槍的,耍起槍把式來,也是花樣繁多,松弛有度,快慢無序,一槍擊中要害后就開始猛攻,讓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后只能丟盔棄甲,水淹長/槍。
“秦曜淵!”她呼出帝王名諱。
蓄勢待發的野獸慢慢離開了她的身體。
“我就知道——”他黑著臉說:“你答應和我成婚,只是因為御門聽政。”
“哪里,我是因為傾慕你。”秦秾華哄道。
“那我和御門聽政,你選哪一個?”
“我……”秦秾華略一猶豫,在秦曜淵的神色變得更加危險之前,忙說道:“你!你!你!”
“……女騙子。”
惡狼俯身,又把她醬醬釀釀。
卯初的更聲響徹后,東方既明,一聲雞鳴喚醒了沉睡的皇城。
秦秾華終于從床上爬了起來,身體經過一夜折騰雖然勞累,但她的精神,比人生里任何一日都好。
誰也阻擋不了她御門聽政的腳步!
宮人流水般地涌進修整后作為帝后婚房的梧桐宮寢室。
烏寶作為唯一一個被允許近身伺候的宮人,抱著龍袍和冠冕靠近還在床上懶洋洋躺著不動的明昌帝,秦秾華則帶著結綠前往寒酥池沐浴。
浴池里中衣一脫,還是個大閨女的結綠望著她身上的紅痕“呀”了一聲,滿臉通紅。
“呀什么呀,你早晚也有這一天。”秦秾華走入浴池,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
結綠紅著臉往她身上澆水,試探地按了按她肩上一處拇指樣的紅痕:“公……娘娘,疼嗎?”
“不疼。”
話音未落,秦秾華感到肩上一熱,一滴淚珠順著肩骨落入池中不見。
她回頭一見,結綠已經滿含眼淚。
秦秾華轉過身來,用指腹擦去她流下的眼淚,溫柔道:“你這是傷哪門子的心?”
“結綠就是……就是太高興了。”結綠哽咽道:“結綠還記得剛來公主身邊的時候,一轉眼,公主已經長大嫁人了……”
“……傻姑娘。”秦秾華握住她的手,片刻后,慢慢說:“如今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了無蹤跡的父皇和你。醴泉已經走了,你還活著,你是個好姑娘,多往周圍看看,有許多人都想求娶你。”ωωω.ΧしεωēN.CoM
結綠擦掉眼淚,繼續往她身上澆水:“……娘娘又開我玩笑。”
“那些想通過娶你,來向我和陛下投誠示好的就不說了,光說一人——柴震,你應當記得吧?”秦秾華道:“他那求娶的折子都上過三四回了,我看了,情真意切,他是真的傾慕你。柴震此人人品還算可靠,樣貌也是堂堂,柴府就他一人,你嫁過去以后……”
“娘娘,我決定和烏寶結對食了。”
秦秾華一驚,抬頭看著她的眼睛:“為何?”
“論知根知底,還有誰比得上烏寶呢?”結綠道:“他如今也是宮廷里說一不二的御前總管了,結綠跟著他,不吃虧。”
“你當真喜歡烏寶?”
結綠笑了笑,抓起一把澡豆,輕輕揉搓她的后背。
“我喜歡的人已經不在了,和誰在一起,又有什么區別呢?”
秦秾華的手覆上她的手。
“不論你作何選擇,記得,我永遠是你的后盾。”
結綠重新露出笑容,眼中淚光閃爍。
“是。”
秦秾華從寒酥池回來時,秦曜淵還躺在床上不動,眼見就要耽擱她的御門聽政大事,再加上寒酥池里冒出的傷感,秦秾華氣得上手,連拉帶扯將人給折騰了起來。
烏寶看得瞠目結舌,在心里悄悄為皇后的壯舉豎起大拇指。
心里的贊嘆還沒持續一刻,大約是“皇后厲害”四個字左兩個右兩個寫在了他的眼睛里,明昌帝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給了他一腳。
烏寶順勢跌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馬屁先吹起來:“陛下威武!”
“滾。”威武的明昌帝不為所動:“衣裳給我。”
烏寶靈活躍起,雙手遞上冠冕衣裳。
秦曜淵接過東西,轉頭就走向正在鏡前梳妝的秦秾華,一張臭臉在對上秦秾華視線后,立即風光月霽。
“毘汐奴……幫我穿。”
一個貍貓怎么能只有一個名字?
在她這個感天動地的貍貓愛情故事里,她有三個名字。
人前,他叫她毘汐奴。
人后,他叫她阿姊。
床上,他叫她女騙子。
同樣,他也有三個名字。
人前,她叫他陛下。
人后,她叫他淵兒。
床上,她叫他慢點兒。
秦秾華無奈起身,在結綠踮著腳為她綰發的時候,幫她親愛的陛下穿上袍子,理好衣襟,系好帶鉤。
秦曜淵美滋滋地站著享受她的服務,時不時忽然低頭,在她顫抖的睫毛上留下蜻蜓點水一吻。
對于帝后黏黏糊糊的行為,宮人已經習以為常,毫不吃驚了。
“一會聽政,你要展現你外冷內熱的一面,切不可讓百官和藩臣寒了親近之心。”秦秾華細細叮囑道。
“親近你不就行了。”
“平日尚可,今日不行。大朔周邊朝貢國都來觀禮,你若表現出敵意,會向周邊國家傳遞出錯誤信息。”
“我要如何外冷內熱才行?”
“你讓說眾卿平身之后,可以試著露出微笑。”
明昌三年,大朔皇帝和烏孫太女大婚,烏孫王攜西域三十二國王子或使者觀禮,獻上朝貢。
次日,百官上表箋稱賀,大朔建國以來,帝后首次共同御殿受賀,開啟了令史學家廣為稱道的二圣臨朝時期。大梁派來打探虛實的使者回國后,稟告初登地位的新皇:
“……微臣獻上賀禮后,明昌帝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一雙詭譎的眼睛似是已經將微臣從里到外看了個清。微臣以為,明昌帝狡詐叵測,深不可測,大梁若是和此時的大朔成為敵人,得不償失。最怕的是,引火燒身啊……”
據說大梁新皇什么也沒說,只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很快,朔梁同盟再次延期,兩國繼續開放著邊關貿易。
兩年后,烏孫帶領西域三十二國歸順,大朔疆域頃刻延伸到撒馬爾罕,在一次邊境摩擦中,花剌子模的軍隊洗劫燒毀了邊境數個城市,明昌帝登基后第一次御駕親征,花剌子模從氣焰囂張到王庭失陷,僅用了三月時間。
明昌帝班師回朝時,還帶回了花剌子模的老皇帝,理由是老皇帝養馬養得挺好,抓他回來給大朔養馬。
將花剌子模納入版圖的來年,帝后改國號為中,意為四方之中也。
自此,中國盛世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