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七弟大婚,迎娶天勝的瀚成公主,怎么都不能少了排面,還希望大家能夠吃好喝好,為本王的七弟和弟妹添添喜氣!”</br> “也祝福七弟和瀚城白頭偕老,早生貴子!”</br> 顧墨凌一愣,旋即開懷地笑了,也不再拘謹(jǐn),“那就多謝六哥,借六哥吉言,希望皇弟往后和公主能像六哥六嫂那樣恩愛白首,惺惺相惜。”</br> 有了顧墨寒的帶頭,眾人也就都放開了,紛紛對顧墨凌表示祝賀。</br> 顧墨鋒端著酒杯上前,豪爽一笑。</br> “老七啊,你可算是成家了,往后記得對媳婦兒好一些,但又不能太慣著,最好啊,還是有點自己的威嚴(yán)在……”</br> “沒錯!”十皇子的嘴里包著一塊糕點,手里還端了一盤,也道:“皇兄,女人就是用來疼的,媳婦兒更是,只不過依照瀚成公主的性格,恐怕……”</br> 說完,十皇子頗有些同情地用手肘碰了碰顧墨凌,表示惋惜。</br> 瀚成公主這么刁蠻任性,往后嫁到西野來,受苦的還不是他七哥。</br> 頓時,兄弟四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大紅的正廳里,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br> 很快,眾人便聽到王府外大老遠(yuǎn)的地方開始敲鑼打鼓。</br> 秦暮白的接親隊伍已經(jīng)趕到了。</br> 顧墨凌在十皇子和顧墨鋒的推搡下,前去王府門口接他的新娘。</br> 這一幕被顧墨寒看在眼底,卻是唏噓萬分。</br> 若他們不生在這皇家,只是平民百姓的幾個親兄弟,哪怕各自有些小心思,但絕不至于兵戎相見你死我活,這樣的光景能夠維持好多好多年。</br> 只是可惜,生在帝王家,容不得半分仁慈。</br> 顧墨凌面色羞怯,對著紅色花轎里的佳人微微弓腰,伸出手來,“瀚成公主,請吧。”</br> 花轎里,秦暮白在秦逸然面前哭了快半個月,終究還是無法逆轉(zhuǎn)自己的命運。</br> 雖然她心有不甘,但也明白,這是她作為和親公主不可逃避的事情。</br> 此刻,她深吸一口氣,蓋頭下的俏臉,卻有些黯然神傷。</br> 她緩緩伸出手,放在顧墨凌的掌心里。</br> 顧墨凌微微一笑,牽著秦暮白走下花轎,緩步踏入王府。</br> 兩旁,所有人都欣喜地高聲恭賀,聲浪逐漸掩蓋了喜娘熱絡(luò)的奉承詞。</br> 就這樣,在所有人的見證下,顧墨凌與秦暮白執(zhí)手,按照西野的禮儀拜堂、奉茶。</br> 每個人臉上的笑意都無比燦爛,唯獨角落里抱懷的顧墨寒,那雙清明的鳳眸緊盯著在場眾人,仿佛一個細(xì)節(jié)都不肯放過。</br> 大婚禮成,秦暮白被侍女帶著下去換了一身紅色喜服,再回來時,她已經(jīng)換上了掀去了蓋頭。</br> 秦暮白的容貌依舊妖艷勾人,那雙貓眼上挑,微微一笑,便傾國傾城。</br> 她走到顧墨凌的身邊,卻不動聲色地往顧墨寒的方向看去。</br> 盡管今日顧墨寒不是主角,可他身上的氣質(zhì),就是走到哪里,都會引人駐足觀望。</br> 原本,她應(yīng)該嫁的是人可他……</br> 突然,身邊的顧墨凌臉頰微紅走到主位上,高舉酒杯看向眾人。</br> “諸位,感謝諸位今日能夠來參加本王的大婚,愿西野與天勝永世同心,親上加親!”</br> “這之后,本王想要帶著瀚成一起進宮,向父皇和母妃請安,還請大家留在王府里吃好喝好,若招待不周,本王回來以后,定給大家賠個不是。”</br> 話落,引得眾人面面相覷有些驚詫。</br> 古來這男女成婚,至少都是隔日才能回門請安,七王爺這么著急要帶公主進宮,看來是喜歡上了啊。</br> 不過,秦暮白跟普通女子不同,好歹是個和親公主,今日大婚皇上沒來,那帶著和親公主進宮,也是合理的。</br> 眾人紛紛高喝,“愿七王爺、公主,永結(jié)同心,百年好合!”</br> 顧墨凌笑著拉起秦暮白的手,感受到掌心里女人的掙扎,他便握得用力了些,面帶微笑看著顧墨寒。</br> “哥哥,弟弟,皇弟便先帶著公主進宮了?”</br> 大婚當(dāng)日進宮,顧墨寒的眼底流露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暗色。</br> 他從位置上起身,“也好,本王隨你一起入宮。”</br> 十皇子和顧墨鋒也要去。</br> 兄弟成婚,理應(yīng)保駕護航。</br> 顧墨凌的眼神微閃,面上卻大喜。</br> “好,有哥哥和弟弟一塊,就更加熱鬧了,父皇和母妃也會十分高興的。”</br> 一行人沒多話,心思各異的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有一個小廝趕了過來,急頭白臉地看著顧墨寒。</br> “王爺,不好了,王府,王府出事了!”</br> 王府出事了?!</br> 顧墨寒的鳳眸一怔,俊臉變得異常冷駭。</br> 他立馬轉(zhuǎn)頭對著其他幾個皇子道,“各位,你們先進宮吧,本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br> 還不等其他人回話,顧墨寒就急匆匆地拂袖離開了。</br> 沒人注意到,臨走前,他與顧墨鋒交換了眼神。</br> 十皇子有些遺憾地撅了噘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走得這么匆忙。”</br> 秦暮白凝望著顧墨寒離去的身影,緊咬著唇。</br> 顧墨凌看著顧墨寒遠(yuǎn)去的背影,“不知道,或許是六嫂的病情吧,無妨,我們先進宮,六哥騎術(shù)好,肯定能趕上的。”</br> 話是這么說,他心頭卻冷笑連連。</br> 顧墨寒今日,是絕對趕不上了。</br> 這可是他精心為顧墨寒設(shè)計的一場局,為的就是不想讓顧墨寒壞他好事。</br> 如今顧墨寒已經(jīng)開始入局了,那便誰也無法阻擋他,登基為皇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