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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別展君白,雨已經停了,江月樓拿著傘大步走在小巷中,腳步輕快。
    終于找到陳可盈了。他想著,眼中漾出微微笑意。
    家附近的拐角處,他看見陳余之抱著小白貓站在他家門口,正想走上前,卻又頓住,就這么看著陳余之揉了揉小白貓的頭,溫柔安撫它的情緒,然后將它放在門口。
    一不留神,他踢到了一塊石子,發出輕微的響動,被陳余之捕捉到,轉頭看了過來。原本溫柔的神色瞬間不見,整張臉都寒若冰霜,掉頭就走。
    “站住?!苯聵呛暗馈?br/>     陳余之下意識停頓了腳步,但又馬上快步往自己家走去。
    江月樓知道只有陳可盈的回歸能夠讓他原諒自己,也不期待他能聽自己的話,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不管你五號忙什么,一定要在家?!?br/>     他說完,生怕陳余之追問,抱起門口的小白貓,推門而入,火速關上了家門。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陳余之愣住了,不解地回頭看了眼那扇被江月樓猛然合上的房門,只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并未多想。
    五號,五號會有什么事發生呢?
    他照常打理診所,出診醫病,卻忍不住關注起日歷來。日期越近一步,他便緊張一分,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樣神不守舍的狀態被玉堂春好一通嘲笑,還當他看上了哪家的小家碧玉,茶不思飯不想的。他一陣窘迫,倒沒注意玉堂春也滿懷心事。
    送走陳余之,玉堂春獨自坐在院子里,看著華麗又空曠的舞臺出神。
    白天的戲園子很安靜,和夜晚的喧鬧截然相反。
    他想起了那夜,展君白高高在上地坐在亭子包廂里看戲,看到精彩處鼓掌叫好,露出原本藏在衣袖里的手表,翡翠表盤尤為引人注目。
    畫面忽然一轉,變成一個狹小的房間,他的母親拉著才十幾歲的他匆匆逃進來,慌張地關上門。外面不斷響起槍聲,慘叫聲,以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母親驚恐極了,但在他面前還是努力保持冷靜。她沖到房間一角,移開柜子,撬開一塊地板,露出地板下一個很小的空間,僅僅能夠容納一人。
    母親根本沒給他選擇的機會,倉皇地將他推進去,然后捧著他的臉,欲哭無淚地深深看了一眼。
    那時的他又驚又怕,拉著母親不肯松手,卻被使勁掰開了手指。母親一邊將地板蓋上,一邊哽咽道:“好好活著,一定要活下去!”
    他哭喊了好幾聲,但母親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將柜子也用力推上,壓在那塊地板上。
    沒過多久,門外的軍閥士兵破門而入,直接一刀砍在母親身上。他透過小小的縫隙,看著母親緩緩倒下,血液順著木板縫隙滴滴答答地落下他頭上、身上。明明悲傷到了極點,卻只能死死咬著牙,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內心又驚又懼,看著那些軍閥士兵的身影充滿恨意。
    這群人里,有一個尤其與眾不同,士兵們都對他都十分恭敬。他蹲在母親的尸體前,慢條斯理地拿手帕擦拭手指上的血跡,露出戴在手腕上嵌著翡翠表盤的名貴手表,讓人一眼難忘。
    玉堂春緊緊盯住那人,卻因為角度問題始終看不清他的臉,只有那塊表,深深印刻在他的記憶里。
    這段不好的回憶讓玉堂春眼中閃過憤怒的神色,擱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拳。
    身后,傳來袁紫寧的聲音:“師哥!”
    玉堂春瞬間斂去眼中的憤恨,握緊的拳頭也立刻松開,轉頭時,已是溫和的笑臉。
    袁紫寧蹦蹦跳跳跑過來,在玉堂春對面坐下,也不干別的,雙手撐在桌上捧著臉,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玉堂春,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愛慕之情。
    “嘻嘻,師哥,你真好看?!?br/>     玉堂春早已習慣師妹的古靈精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又拿我打趣。找我什么事?”
    “展司長你有印象吧?就是昨晚天字號包廂那個客人?!?br/>     玉堂春放到桌下的手又緊緊握了起來,面上卻無比自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他也是個票友,平日里空了愛唱上一曲。他對你的演出評價很不錯,請了你去家里唱堂會呢。”對于這個消息,袁紫寧簡直比玉堂春更加興奮。
    玉堂春佯裝淡定,端起桌上的茶杯,潤了一口嗓子,漫不經心道:“哦?什么時候?”
    “下午就來接。”
    竟這般快?玉堂春一愣,放下茶杯,從容起身:“那我去準備準備?!?br/>     “師哥加油!”袁紫寧不知道他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像往常一樣仰望著他,滿眼崇拜。
    玉堂春也不是第一次到顧客家里唱堂會了,只是從沒有哪次像今天這樣,心情亂七八糟,情緒五味雜陳。
    他下了車,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展公館,不覺緊了緊披在身上的那件白色毛斗篷。他深深呼吸了幾口,這才邁步向展公館走去,只覺得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又異常堅定,毫不退縮。
    有個半大少年,捧著他唱戲的行頭,安分地跟在他身后。
    展公館客廳內,展君白正在翻看一本曲譜,隨意地哼著。
    邱名進門提醒:“司長,玉老板到了?!?br/>     展君白放下曲譜,抬眼看去,玉堂春正淺笑吟吟地站在門口,白色斗篷襯得他氣質干凈,不染塵埃。
    “展司長?!庇裉么汗笆窒蛘咕仔辛艘欢Y。
    “不必拘禮,進來吧。”
    玉堂春解下斗篷,遞給邱名,向著展君白走過去。他身后的男孩躬身將行頭放在茶幾上,便和邱名一起離去了。
    “玉老板快坐。這孩子是你收養的孤兒?”
    玉堂春在一側單人沙發前坐下:“謝謝展司長。”他沒想到展君白竟將他的事調查得如此詳細,內心厭惡,面上卻笑著回答:“定是紫寧多嘴,展司長見笑?!?br/>     展君白看著他滿眼贊賞:“仁者之心吶?!?br/>     “不比展司長,景城誰人不知您在慈善上的義舉呢?!庇裉么阂鄿\笑吹捧。
    “行了,再互夸下去,天都黑了?!?br/>     玉堂春坦然一笑,兩人總算聊起了戲劇。
    “你入行幾年了?”
    玉堂春微微欠身,實話實說:“自小就練唱了,至今,一共十三年?!?br/>     “童子功啊。我之前在景城,好像沒怎么聽過你的名頭。”
    “我不是本地人,從陽城來的。前幾年軍閥亂戰,父母兄弟不幸亡故,才來了景城謀生?!?br/>     展君白嘆了口氣,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唉,亂世中生存不易,最苦的還是百姓?!?br/>     他這副面孔看在玉堂春眼中,只覺得惡心,努力壓著心里的仇恨,違心道:“展司長慈悲?!?br/>     展君白對他的話很受用,看向桌上的行頭:“這是……虞姬的行頭?”
    “是?!?br/>     “與上次的《密議》風格倒是不同?!闭咕咨焓旨毤毞粗?。
    此時,玉堂春站了起來,提議道:“您單聽我唱也無趣,不如今日,我陪您練一曲盡興,如何?”
    展君白有些意外:“讓我唱霸王?”
    “您,本就是霸王?!庇裉么簻\笑著。
    兩人分別換上了虞姬和霸王的行頭,臉上卻是素凈的,沒畫任何油彩妝容。
    玉堂春站在桌前,擺弄著裝劍的盒子,余光忍不住往后瞄去,眼神里閃爍著復仇的光芒。他見展君白正興致勃勃地整理戲服,便拿起劍,緩緩轉身,殺意畢露。
    展君白絲毫沒有留意他的舉動,在整理到手腕處的衣服時,覺得不舒服,將那塊鑲嵌著翡翠表盤的手表摘下。
    玉堂春看著那塊表,故意問道:“翡翠做表盤,如此大氣,只怕世上再無第二件了吧?!?br/>     展君白見他識貨,忍不住回道:“的確獨一無二。不過,于我而言,紀念意義大于它的價值?!彼f著,彎腰將表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幾上,“這表,是叔叔贈予我十八歲的禮物?!?br/>     玉堂春的劍已經提了起來,聽聞他后半句話,有些訝異,拿劍的手又慢慢垂下。
    那邊展君白還在憶往昔:“那年正是宣統帝退位,到處廢舊揚新,說是不再實行弱冠之禮。叔叔認為,男子成年是道門檻,應當重視,便按照西方的成人禮節,送了這塊表。不提他了。玉老板,請……”
    玉堂春猛然回過神來,連忙就著他邀請的手勢,邁著碎步,走到客廳中間的空地上,開始唱。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涂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他一邊唱著,視線再次掃過茶幾上的手表,心里想:他十八歲那年,正是我傅家被滅門那年。難道這滅門之仇,不是展君白所為,而是他的叔叔?
    玉堂春有些疑惑,背對著展君白擺姿勢時,眼神里閃過一絲不確定,仇恨的情緒也淡了很多。
    他一句唱罷,展君白起勢上場,接著唱道:“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雖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傳一令休出兵各歸營帳,此一番連累你多受驚慌……”
    這一夜,展君白唱得盡興,玉堂春卻再次失魂落魄。
    他坐在當日展君白看戲的包廂內,望著窗外,怔怔出神,仿佛腦子里繞成了一個結,不知何時才能解開。
    假山下,袁紫寧拿著一個橘子,邊走邊四處張望,一抬頭看到了坐在窗口的玉堂春,高興地揮手喊道:“師哥!”她也不等玉堂春回應,活力滿滿地朝著假山上跑來。
    “師哥,瞧我給你帶了橘子!”
    玉堂春對這個師妹親厚得像親妹子一樣,替她倒上一杯熱茶,笑道:“大冬天的,你上哪兒弄的橘子?”
    袁紫寧氣喘吁吁地坐下,捧著茶杯取暖,臉蛋紅撲撲的,笑顏如花:“正因為是冬天,所以才難得。我今天和師姐去李家唱堂會了,李家老爺給的,我不舍得吃,偷偷揣在衣服里給你帶回來了。你快嘗嘗,甜不甜?”
    “你吃吧,師哥不愛吃橘子?!庇裉么盒那椴患眩粗磺粺嵴\的袁紫寧,心中生出一絲溫暖,心想自己還未到孤寂無助的絕境。
    袁紫寧哪知道他內心的千回百轉,嬌嗔道:“瞎說!秋天橘子上市的時候,你房里可從沒斷過,我知道的?!?br/>     玉堂春被點破,也不氣惱,更不想辜負師妹的好意,便提議道:“那,一人一半?!?br/>     袁紫寧高興地剝開橘子,一邊說起了閑話:“對了師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總是一個人坐著,看起來悶悶不樂的?!?br/>     “沒有,我安靜慣了,一個人呆著舒服。”
    袁紫寧將剝好皮的橘子掰開,遞給玉堂春一半?!昂冒?,算我多心。”
    她開始專心的剝橘瓣吃,而玉堂春則慢悠悠地剝下一瓣,送入口中,看了眼吃得飛快的袁紫寧,試探道:“你覺得,展司長為人如何?”
    袁紫寧有些茫然,不知師哥為何會提到展君白,但也沒多想,頑皮地翹了翹大拇指,夸道:“展司長啊,那還用說,這個呀?!彼袷怯窒肫鹆耸裁矗櫫税櫭迹^續道:“不過,他叔叔的口碑,跟他就截然相反了?!?br/>     “他叔叔?”提到這個人,玉堂春沒注意自己的聲音同方才已是截然不同,透著緊張和尖銳。
    袁紫寧并未注意他的不妥,點了點頭,將自己知道的八卦說給他聽:“對啊,展天青嘛,我姑姑和他一個鎮子的。他從小就很頑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才十二歲,就敢殺人。他帶兵走過的地方,血流成河,別提多慘了。”
    仿佛那一幕就在眼前,母親的鮮血滴在他頭上,滑落入眼,映出一片血紅。玉堂春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匆匆塞了一瓣橘子到口中,企圖掩飾即將爆發的情緒。
    “咦?師哥怎么突然問起這些,是不是展司長上次叫你去唱堂會,刁難你了?”
    玉堂春勉強笑笑,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詫異,他們叔侄兩人怎么會如此南轅北轍。”
    袁紫寧聳著肩,將最后一瓣橘子扔入口中:“那誰知道呢?!?br/>     “展司長現在已經是景城財政廳的一把手了,他叔叔難道就沒想著也謀個一官半職,就這么一直在外面打打殺殺嗎?”玉堂春實在忍不住,想要繼續探聽。
    “對他叔叔那種人來說,殺人可比做官痛快。哎呀,不說這些瘆人的事了,好好的橘子,剛剛還挺甜的,現在都要被說苦了?!?br/>     玉堂春收了收心神,將自己的橘子又分了一半給袁紫寧,結束了話題:“好,不說了,吃橘子。”
    袁紫寧開心接過,吃得沒心沒肺。而玉堂春則轉頭看向窗外,眼神突然變得復雜起來。
    他的能力實在太過渺小,也許還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才能報得大仇,可是他不知道能夠相信誰,他所接觸的三教九流又有誰能對上這樣一個有權有勢,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警署的江科長倒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但以他和展君白的關系,也不知最后是幫理還是幫親。
    玉堂春默不作聲地嘆息著。
    又忙碌了一天,江月樓捏了捏鼻梁,顯得有些疲憊。
    宋戎見他狀態不佳,勸他早點下班休息,不要繼續在警署熬夜了。
    他略過這個話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問道:“金馬堂還是沒有消息嗎?”
    孫永仁這幾天也累得夠嗆,沒好氣地說:“這幫小子瞬間好像都沒了,一點信兒都沒有,幾處盯梢的兄弟都白忙活了好幾天。我琢磨著可能是又出海了?”
    “有可能。別放松警惕,繼續盯著。就算出海了,也總有回來的一天?!?br/>     宋戎見勸不動他,也拿過一份資料向他匯報:“陳醫生提供的被拐賣名單,找回了兩個女孩子,已經送回家里去了。其余的都不在景城,有些跟陳醫生的妹妹一樣,賣去了香港,有些賣去了南洋。”
    江月樓伸手接過資料:“把這個給我,展司長人脈廣一點,我托他幫忙試試?!?br/>     他將資料妥帖的放入文件夾中,視線無意間觸及桌上的日歷,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2”字。他忍不住往后翻了幾頁,在五號那張日歷上看了很久,隨即放棄了加班的打算,忍不住想要回去看看。
    他走到陳余之家門口,見外門沒關嚴實,露出一條縫隙,正好看見他坐在天井內,一個人孤獨地吃飯。桌子上除了兩三碟清淡小菜,還擺了兩只碗,一只大碗是他的,另一只小碗顯然是陳可盈的。
    陳余之就這么安靜地吃著,舉手投足都帶著些落寞。
    江月樓在門外看著,很想推門而入,告訴他已經找到可盈的好消息??墒遣排矂恿藘刹?,腦海里展君白的話讓他清醒過來。
    “我建議你先不要告訴他。其實,我現在也不是很確定,這個人是不是陳可盈?!?br/>     江月樓急忙轉身,往自己家走去。
    不過是三天而已,還是先瞞著他,等確認后,再將他的妹妹完好無損地送回他身邊。
    日歷終于翻到了五號。
    一大早,孫永仁吹著口哨悠閑地整理江月樓的書桌。宋戎推門進來,沒看見江月樓,問道:“科長呢?”
    “大日子,這你都記不???”孫永仁翻了個白眼,拿起日歷,沖宋戎晃了晃,上面鮮紅的“5”字非常顯眼。
    一向冷靜的宋戎也有幾分喜悅:“船到了?”
    孫永仁點頭,打了個響指:“嗯哼。展司長的人來電話了,本來說派車送過來的,頭兒非要親自去接,說是確認一下?!?br/>     “這下好了,陳醫生不用再折磨自己了?!?br/>     孫永仁手里收拾文件的動作不停,簡直眉飛色舞:“何止他,頭兒心里也不用受折磨了。可盈的事,他嘴上不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很愧疚?,F在,皆大歡喜?!彼秸f越興奮,將最后一份文件插入文件柜中,又把抹布塞進宋戎手里,說話像連珠炮一樣:“不行,我得趕去陳醫生家等著,不能讓他錯過兄妹團聚的重要時刻。拜托,就剩擦桌子了,幫我收個尾,感恩戴德,感恩戴德?!?br/>     宋戎無語地看著孫永仁飛一般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抹布,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科長沒有讓他充當司機,而是自己親自開車去碼頭,對這件事已是相當的重視了。
    宋戎想的并沒有錯,甚至江月樓的急切有過之而不及。他開車去碼頭這一路,油門被他踩到底,路上盡顯他高超的車技,將汽車開得飛快,滿心的迫不及待。
    碼頭,有艘船??吭诎哆叄晃幻嫔频闹心陭D人牽著陳可盈的手,從船上走下來。
    陳可盈穿了件西式小洋裝,頭上戴著一頂一側帶有紗狀網格的帽子,露出半張小巧的臉。雖然這一身打扮像極了富家小小姐,但她精神狀態很不好,畏畏縮縮地跟在中年婦人身后,對四周的環境和來往的生人都很畏懼。
    中年婦人看到等待在出口處的邱名,沖他點頭示意。
    邱名還來不及回應,江月樓的汽車已經到了,在他們身邊猛然剎車,停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到了陳可盈,她躲在中年婦人身后,整個人瑟瑟發抖。
    邱名和江月樓互相打了個招呼,江月樓的視線立刻轉向中年婦人身后露出一點身形的陳可盈。
    “她就是可盈?”
    邱名回答:“是不是我不確定,但人的確是司長在香港找到,由這位大姐一路護送回來的?!?br/>     江月樓這才看向中年婦人,真誠地向她道了聲謝。
    “她的帽子能摘下嗎?我確認下她的身份?!彼脑拕傉f完,就見陳可盈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帽子,用行動表示拒絕。
    見狀,邱名只好上前哄道:“不要怕,小妹妹,這個哥哥不是壞人。”
    江月樓也配合著彎下腰,盡量抹去臉上的煞氣,露出柔和的微笑。盡管如此,可怕生的小女孩還是不愿揭開。
    這時,中年婦人矮下身摟住陳可盈,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這才讓她放下心防,略抬起頭看向江月樓。
    “不是,他不是哥哥……”陳可盈喃喃道。
    江月樓看著她,內心有些難過,特意放柔聲音問道:“那你哥哥是誰……”
    陳可盈有些神智不清,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哥哥……哥哥有很多針,哥哥好,哥哥對我好……”
    這些話使得江月樓對陳可盈的身份確認了幾分,又哄道:“你把帽子摘下來給我看一眼,我帶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中年婦人默默挪開些位置,將陳可盈整個人暴露在江月樓視線中。而她聽說可以去找哥哥,也沒有再躲著江月樓,天真地盯著他,點點頭。
    帽子上的網格薄紗被江月樓輕輕撩起,陳可盈的整張臉露了出來。之前被帽子遮擋的那部分有些燒傷的痕跡,看起來頗為可怖。而另外半張臉,和江月樓記憶里的陳可盈一模一樣。
    他看著這樣一張毀了容又帶著天真無邪的臉,心里堵得更加難受。
    邱名在他身旁輕聲解釋:“她不聽話,試圖逃跑,惹惱了買她的人,潑了她熱水……而且,她被打壞了腦子,現在的心智大概只有幾歲……”
    縱然心里難受到極點,江月樓還是艱難地擠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對陳可盈說:“我們現在去找哥哥?!?br/>     剛才還戰戰兢兢的陳可盈,臉上終于綻放出笑容,主動走向江月樓。
    江月樓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順手將她的帽子整理好,牽住她的手,轉頭看向邱名:“替我告訴你們展司長,改日一定登門道謝。”
    “江科長慢走?!?br/>     江月樓小心翼翼地牽著陳可盈的手,朝著車子走去。這一大一小兩道背影,竟透著一股子溫馨。
    回程時,江月樓不似來時那般橫沖直撞,將車開得尤為平穩,生怕陳可盈不舒服。小女孩大概是第一次坐汽車,正好奇地四處張望。
    江月樓時不時透過后視鏡看向陳可盈,內心五味雜陳,既有心酸也有欣慰。
    “咪咪!”陳可盈隔著窗戶看到了什么,興奮地指著窗外嚷起來。
    江月樓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街道上有位婦人抱著只花貓在和鄰居閑聊。
    “可盈喜歡貓嗎?”
    陳可盈認真地點了點頭:“喜歡,哥哥……哥哥有貓,白白的,貓……”
    雖然她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的,但江月樓還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口中的貓,應該就是自家那只喜歡去陳家趁吃趁喝的小白貓了。
    江月樓沖鏡中的陳可盈笑了笑:“拐個彎,我們就到家了,哥哥正在家等你呢。”
    此時的陳余之并不知道這一切,正提著藥箱準備出門,和趕來的孫永仁撞了個正著。
    孫永仁原本心情不錯地哼著歌,但一見陳余之這架勢,連忙攔在他面前。
    陳余之看著他,一臉莫名其妙:“你要干嘛?”
    “你干嘛?我們頭兒不是說了嘛,讓你五號在家等著?!睂O永仁氣鼓鼓反問著。
    “我已經在家浪費一上午的時間了,現在要去診所了?!?br/>     孫永仁伸手去搶陳余之的藥箱,堅決不放他走:“不行。就算天塌下來,你都得在家等著?!?br/>     陳余之覺得他很奇怪,忙將藥箱往身后避了避,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澳銈冞€講不講理?我是醫生,我要去看病。你沒有權力攔我,讓開?!?br/>     “好啦,陳醫生,你就別矯情了。我保證,你今天在家等著,絕對有大驚喜。而且,這個驚喜,足以讓你對我們頭兒所有的微詞都煙消云散?!?br/>     陳余之半信半疑地看著孫永仁,可惜他吊起了他的胃口,卻不肯解答,便要挾道:“到底什么驚喜?你不說,我現在就去出診了?!?br/>     孫永仁急得抓耳撓腮,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將人攔住,最終無奈,橫下心來揭秘道:“是你逼我說的,頭兒要是問起來,不賴我。”他神神秘秘地湊到陳余之耳邊,輕聲道:“可盈找到了。”
    哐當一聲,藥箱掉在了地上,陳余之一臉震驚地瞪著孫永仁。片刻后,大步朝巷子外狂奔而去。
    “哎,陳醫生……”孫永仁連忙追了上去。
    他遠遠聽見奔跑中的陳余之,用一種狂喜的語氣喃喃自語:“可盈回來了,哥哥來接你,可盈……”
    可當他們倆剛跑到巷口,就見一個推車過馬路的賣貨郎不慎滑了一跤,車子側翻,貨物摔了一地。
    江月樓駕駛著汽車正好開了過來,見狀猛然踩住剎車,才不至于撞上。可就在這時,一聲槍響,子彈穿透車窗玻璃,正中他的肩膀。
    “頭兒!”孫永仁認出江月樓的車,大喊一聲,邊跑邊拔槍上前支援。他身旁的陳余之有了不好的預感,同樣加速向汽車跑去。
    車內的江月樓反應極快,強撐著拔槍,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發現對面旅館某個房間窗簾后有人影一晃而過。
    他身后的陳可盈被槍聲嚇得驚聲尖叫起來。
    “趴下別動!”他大喊著,看到陳可盈戰戰兢兢地蹲在后排,滿臉淚痕地抽泣著,也顧不得許多了,持槍下車,朝著旅館的方向追去。
    不遠處,陳余之氣喘吁吁跑到馬路對面,正好看到持槍跑出的江月樓。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剛剛還在不停撿地上貨物的賣貨郎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槍,朝著汽車油箱瘋狂射擊。
    爆炸聲轟然傳來,大火瞬間吞噬了汽車。
    剛跑開沒幾步的江月樓怔住,猛然回頭看向車子,驚慌失措地大喊:“可盈!”
    陳余之無措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又聽見江月樓喊著妹妹的名字,一陣天旋地轉,險些跌倒。他好不容易站穩,又像瘋了一般,朝著汽車沖過去?!翱捎?!可盈!”
    面對變故,孫永仁同樣一臉震驚,來不及多想,咬著牙,持槍去追迅速逃離的賣貨郎。
    而江月樓已經跑到陳余之身邊,死死拉住他,不讓他靠近熊熊燃燒的汽車。
    “放開我!你放開,我要去找可盈?!标愑嘀呀浭チ死碇?,他的瞳孔里只有燃燒的火焰,火焰中現出可盈快樂的笑臉。他瘋狂地掙扎起來,拼命想要朝汽車的方向沖去。
    “你冷靜一點,你現在過去就是找死!”江月樓對他吼道,見他完全不聽,只好從背后死死抱住他,用足了力氣。
    陳余之掙脫不開江月樓的束縛,便用胳膊肘往后狠狠撞向江月樓的胸口、腹部,企圖以此將他擊退。江月樓吃痛,但死不松手,更加用力地抱住他。
    他肩膀上的槍傷被撞擊得更加嚴重,血流不斷,蹭得陳余之后背沾滿了血跡。
    兩人就這樣糾纏著,陳余之聲嘶力竭地呼喊聲漸漸歸于無聲,只剩他痛不欲生的哭泣。
    周圍的一切都變為虛影,只剩熊熊燃燒的汽車,將兩人心中的期待焚燒殆盡。
    深夜,警署停尸房內,陳可盈的尸體被蓋上了白布,唯有一只垂下的手露在外面,手上傷痕累累,布滿了火燒的痕跡。
    陳余之紅著眼盯著這具尸體,情緒幾近奔潰。
    門外的走廊,江月樓垂頭坐在長椅上,整個人自責到了極點。
    孫永仁和宋戎站在停尸房門口,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左右為難。
    孫永仁悄聲問宋戎:“怎么辦?陳醫生都在里面呆了一個小時了?!?br/>     宋戎回了他個一籌莫展的表情。
    孫永仁嘆口氣,又轉頭看向江月樓,正想挪過去,胳膊被宋戎拉住。宋戎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別去找罵,指了指樓梯口,硬是將孫永仁拽了過去。
    兩人在臺階上坐下,宋戎嘆惜道:“給他們一點時間吧。”
    孫永仁默默點頭,老老實實地坐在宋戎旁,只是不住搓著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的焦慮。
    陳余之就這么一直跪在地上,隔著白布,輕輕拂過白布下陳可盈的臉,滿臉寵溺,淚水卻不自覺地滑落。他的內心極度悲傷,想張嘴哀號,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江月樓走到門口,隔著門上的玻璃窗,沉默地看著陳余之,憤怒、不甘、愧疚的情緒在眼中翻涌,以至于太陽穴青筋直暴,牙關緊咬,露出一個可怖的表情。
    他閉上眼,努力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推門而入,走到陳余之身旁坐下,看著他的舉動,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陳余之從口袋里拿出一枚發卡,往陳可盈露在白布外面的頭發上戴。他的手不停顫抖著,戴了幾次都沒戴上。但他始終沒有放棄,終于成功地將發卡戴在了妹妹的頭發上,然后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殺手應該是金馬堂的人,沖我來的,是我連累了可盈……”江月樓再也忍不住了,想要給陳余之一個交代。
    可陳余之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看著陳可盈溫柔眼神卻變得滿懷恨意。
    “我道歉?!苯聵窃俅伍_口。
    這一回,陳余之沒有不理他,反而輕笑起來:“有用嗎?能換回可盈嗎?”
    “對不起?!苯聵遣恢撊绾蝸肀磉_歉意,只能重復說著這三個字。
    “沒有用,江月樓。你不是一向以暴制暴嗎?金馬堂,你去把金馬堂找出來,可盈九泉之下才會謝謝你。”陳余之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近乎聲嘶力竭地指著江月樓喊道:“你去啊,去啊?!?br/>     發泄完,他再次整了整陳可盈頭上的發卡,踉蹌著離開了停尸間。
    他走在夜晚無人的街道上,只覺得茫然又痛苦。多日來的念想和期待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如何走下去。
    他知道江月樓就跟在他身后,他甚至沒有力氣去責怪他,痛罵他,已是心如死灰。
    小巷里,有一處長椅,陳余之走累了,便上前坐了下來。江月樓猶豫片刻也走過去坐在了陳余之身旁。
    兩人就這么沉默地坐著,望著滿天繁星和皎潔的月光,默默無語。
    “以前我出診回來晚了,可盈經常坐在這兒等我。”
    陳余之輕聲開口,眼前的畫面變成了他攬著妹妹坐在長椅上看月亮的情景。可盈天真浪漫,纏著他講嫦娥和玉兔的故事,一派兄妹情深,脈脈溫情的場面。
    可是這樣美好的畫面終是消散在月色中,令他又重新跌回冰冷的現實。
    江月樓同他一樣看著頭頂上的滿月,這原本是一個團圓的日子,他們卻沒有等來團圓的結局。
    “我沒有妹妹?!彼f,“但是我知道失去至親的感覺。我父母很早就走了,因為鴉片?!?br/>     此時陳余之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可盈這件事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這個世道?!?br/>     “我答應你,金馬堂,我一定讓他們從景城消失。”江月樓神色激動,舉起手對著陳余之發誓。
    陳余之的淚水再次滑落下來,轉頭看向他:“江月樓,我想好了,從今往后,我幫你實現這個目標。我不想再看到像可盈這樣的孩子遭此橫禍?!?br/>     “好?!苯聵窍肱呐年愑嘀募珙^,以示安慰,但手伸到一半又退縮了,只好坐在一邊靜默地看向遠方。
    片刻后,他再度開口:“我覺得我們可以做做朋友?!?br/>     陳余之嘆了口氣:“是啊,經歷了這么多,不是朋友,我們還能是什么呢?”
    昏暗、悠長的巷子內,兩人不知在長椅上坐了多久,陪伴他們的除了繁星月光,只有一盞路燈,溫柔地籠罩在他們身上。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將陳余之送回家已是清晨,江月樓過家門而不入,直奔警署,著手調查金馬堂所有相關案件線索。
    宋戎和孫永仁早早等在院子內。孫永仁懷里揣著個紙袋子,面上憂心忡忡,在原地團團轉,一刻都不安生。
    “宋戎,你說,頭兒今天不能找我麻煩吧?我也是好心,我不是故意把陳醫生惹到爆炸現場去的……”
    宋戎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你,今天就老老實實的,公事公辦,不提這茬事?!?br/>     “不不不,我心虛啊我?!彼f著,往外張望了好幾眼:“頭兒怎么還不來,這生煎都要涼了……”
    他話音剛落,江月樓便走進院子,兩人立刻迎了上來。
    孫永仁特別諂媚地打起了招呼:“頭兒,沒吃早飯呢吧,我特意給您帶了生煎包……”
    江月樓瞪著他,直將他瞪得心驚膽戰,這才開口道:“還有工夫買生煎?滾去碼頭查金馬堂的消息……”
    孫永仁被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把生煎塞到宋戎手上,向院外竄去:“我這就去,馬上,馬上。”
    江月樓懶得理他,和宋戎一起朝著辦公樓走去。邊走邊問:“查得怎么樣?”
    “旅館前臺說,那人戴著帽子進來的,沒看清長相。至于孫永仁后來打死的那個,老趙已經驗過尸了,是金馬堂的人,之前圍堵地下賭場的時候,我在望遠鏡里見過?!?br/>     江月樓一掌拍在墻上,厲聲道:“查,把所有金馬堂有關的資料,給我整理出來,送到辦公室。”
    “是?!?br/>     兩人在辦公室熱火朝天地翻看資料,驚動了白金波,打了電話叫不動江月樓,只好親自到他辦公室一趟。宋戎知道他們有事要說,連忙借口做調查走了出去。
    白金波看著滿屋子資料文件,一張碩大的景城地圖被江月樓畫得慘不忍睹,忍不住嘆息道:“何苦呢?”
    江月樓停了停手中的筆,繃著嘴不吭聲。
    “吳委員的案子,蔡市長已經催了幾回了,我一直替你壓著。再沒進展,你我都沒好果子吃?!?br/>     江月樓怎會不知這個道理,但依舊不肯妥協:“之前金馬堂銷聲匿跡,無處可尋?,F在,他們回來了。我會全力以赴,找到證據,揪出幕后真兇?!?br/>     白金波見他沒有受到槍傷的影響,反而干勁十足,欣慰地笑了:“這才是我認識的江月樓。放手干吧,別讓我失望。”
    江月樓利落地并腳敬禮,轉頭又埋入資料堆中。
    他是不愿休息,恨不得一天有48個小時供他查案,而陳余之則是異常疲憊卻怎么都睡不著。
    他不想閑著,端著盆準備將換下來的衣服洗掉。一拿起衣服,就發現后背的位置沾染了很多紅色的血跡。
    耳邊再次傳來爆炸聲,火焰燃燒聲,以及江月樓禁錮著自己,不讓自己去送死的吼聲。
    江月樓當時應該剛受了槍傷,就這么不管不顧地攔著自己,只怕傷勢更加嚴重。
    他看著衣服,嘆了口氣,揉了揉泛酸的眼睛,認認真真將血跡清洗洗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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