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晨的美夢被一通電話吵醒，整間套房沒有一處開著燈。
    程云高極不耐煩地找到那吵鬧的手機，“喂?！?br/>     “老板。”那邊小心翼翼地說，“開會了，董事們都到會議室了，您該不會還沒起床吧？”
    程云高頭還有些疼，明明昨晚只喝了一杯而已。
    他看了眼時間，想不遲到是不可能，又要被那幾個老頑童說教。
    “你幫我拖一會兒，我盡快到。”
    掛了電話，程云高從床上爬起來，一夜之間胡茬又長長不少。
    偌大的套房只有他一個人，大軟床的另一邊早就沒人，只殘留少許溫熱。
    除了沙發上那條長裙，什么東西都沒留下。
    洗漱完畢，程云高穿上襯衫，不急不慢地扣紐扣，再套上件深藍色西裝。
    邊戴手表手表邊給傅安言打電話。
    居然還是被拉黑狀態，打不通。
    “……”
    事后就走？
    程云高斂起神色，打領帶的姿勢像是要去干架。
    被人戲耍的滋味當真不好受。
    他這是被睡了？
    -
    傅安言偷偷跑到樓下換衣間，拿到自己的衣服時還不到七點，索性去3樓餐廳吃個早餐。
    文景哲的信息來得比想象中的要早。
    【昨晚沒找到你，你回家了嗎？】
    昨晚……
    傅安言揉了揉眼睛，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
    時隔兩個月后再看到那副身體，她確實一時沒忍住，尤其是知道程云高搬出來住之后。
    不過她不想回去，更不想復合，替身一事在她心里依舊是個小疙瘩。
    不管程云高怎么說，替身一事是真，拒不承認是真，沈怡住進梧桐花園一事更是真。
    她憑什么要給沈怡騰地方，用她用過的東西，睡她睡過的床？
    只是一時嘴饞纏綿一晚而已，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程云高。
    遺憾的是她故意放的那張結婚請帖沒起到效果，至少沒到她想要的效果，甚至還被程云高認為是她刻意找了個像他的男人。
    傅安言頭都要大了。
    思考幾秒，她給文景哲回了個消息【昨晚我不舒服，先回家了，謝謝文總關心?！?br/>     不論如何，通過文景哲，她認識了好幾個品牌方的負責或策劃，也被不少人要了名片，表面關系依然要保持友善。
    只是像昨晚這樣的場合以后還是少來，她本以為自己能夠應付得來，結果沒人把控，差點就陷入泥潭。
    沒過一兩天，果真有兩個人找到漫言工作室，說是提前視察，有意合作。
    李漫忙著回人家消息忙一上午，連口水都沒時間喝。
    可算給人家全方位輸出漫言的理念，李漫活動活動手指，說：“言言你這是不談業務則已，一談業務驚人吶。”
    傅安言些許窘，“談業務不太適合我，我還是安心搞設計吧?！?br/>     文景哲沒有騙她，周一下午的時候博文打電話到辦公室，說看中系列職業女裝的設計，想要買斷，合作細節都是李漫去談。
    只是大米卡的團隊一拖再拖，都拖了一周了，眼看又是周五，又是被放鴿子的一天。
    傅安言幾乎是泡在大米卡的微博里，微博上的大米卡一會兒去法國巴黎，一會兒又是米蘭看秀，上午還在a國，下午就輾轉到b國。
    大米卡的這個行動路線簡直驚人，幾乎沒個喘氣的機會，網紅團隊都這么不愛惜自己家的網紅？
    她反復刷新觀看大米卡的動態，活像個死心塌地粉，直到一張照片引起她的注意。
    她點開那張自拍照，瘋狂放大，湊近細看。
    發博時間就在幾分鐘前，也就是剛和她的經紀人聯系協商無果之后沒多久。
    “漫漫，你快過來看！她這里像不像新角街那面墻？”
    李漫忙著和秦彬發消息，看了眼那條微博，沒太在意，“她經紀人說她人在b國，這是b國那面很出名的涂鴉墻?！?br/>     “我知道那面墻，但是你看這兒?！备蛋惭杂址糯竽菑堈掌?，給李漫指著右下角的一排文字。
    那是個粉紅色涂鴉，雖然有些模糊不清，但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畢業答辯那天和程云高一起畫的小天鵝，下面還有她和程云高的名字縮寫。
    “你的意思是說大米卡其實就在國內，但就是吊著我們？”
    傅安言肯定地點點頭。
    “我去聯系，她公司也太狗了。還有，你夜不歸宿那晚到底做什么了？綠洲那邊像是發了瘋一樣，比之前更厚顏無恥?！?br/>     李漫給傅安言翻工作室的官博，“你看，以前好歹是只是暗戳戳地互動，現在是每天都大張旗鼓明目張膽地互動，生怕營銷號不宣傳漫言和綠洲是一家，造謠的都好幾個了?！?br/>     “媒體那邊一直以為你還是程氏集團的未來兒媳，現在綠洲又搞這一出，程云高這是想逼你就范呀？我這幾天可注意到沈怡那邊可不安分，沒準會倒什么臟水過來?！?br/>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旦出點兒什么事，尤其是被扣上抄襲的帽子，很快就會傳得遠近皆知。
    不論真假，總是會受影響。
    “我會看著辦的?！?br/>     傅安言沖了杯速溶。
    她不敢在網上公開澄清和程云高分手的事，她害怕被媽媽知道。
    分手兩個月，她還沒想好該怎么跟媽媽說這件事。
    她一口氣喝了半杯咖啡，操起鍵盤就給綠洲官博發私信，結果直接把對面嚇出土拔鼠叫的表情包。
    綠洲【我去找我老板！你等等！】
    傅安言：“……”
    兩分鐘后。
    綠洲【老板在廁所，請等五分鐘！】
    傅安言無奈一笑，沒到五分鐘，那邊又發來條私信。
    綠洲【我是程云高?！?br/>     漫言工作室【請你不要再在公開場合蹭漫言工作室，否則別怪我寄律師函，你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綠洲【那你也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br/>     綠洲【五天前，深葵酒店，2316房?！?br/>     漫言工作室【您有證據嗎？我那天在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綠洲【沈怡剛回國那會兒沒找到地方住，暫時住在梧桐花園，昨天已經搬出去?！?br/>     綠洲【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劉叔可以作證，你的臥室和衣帽間一點都沒動?！?br/>     傅安言：“……”
    突然扯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
    她劃掉微博，把手機丟到一旁，并不想理程云高。
    而且，他有什么資格提那天晚上？說得像他還挺委屈似的。
    -
    大學生陸陸續續放暑假，李漫買的房子裝修好了大半年，正好趕上秦彬考完試，因為不想再擠在小公寓中，索性就搬到新家。
    傅安言自然是不要當十萬伏的大電燈泡，不管李漫怎么勸說都不肯搬過去，反倒是傅安言租的公寓還沒到期，焦糖暑假兼職沒宿舍住，所以就陰差陽錯成全焦糖。
    焦糖的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都綽綽有余，從宿舍搬到公寓，再布置房間，總共沒花一個上午。
    晚上的時候他請傅安言和李漫吃飯，就在公寓里涮火鍋。
    兩個大一的大學生，外加兩個都快25歲的姐姐。
    氣氛逐漸焦灼。
    開吃之前傅安言拍了張火鍋的照片發微博上。
    結果就算是她的私人賬號，哪怕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常，綠洲的官博依然馬不停蹄跑來點贊評論，榮獲“鐵粉”一稱。
    在媒體眼中，綠洲和漫言就是在秀恩愛，就連營銷號的通稿都如出一撤，全是“好甜”、“秀我一臉”的文宣。
    “其實只要沈怡還有點理智，不潑臟水，這方法提升知名度還是挺好的。”李漫也徹底躺平。
    “我這一搬走，你出行更不方便了。要不你去考個駕照再買輛車？”
    傅安言吃了口香菜丸子，點頭道：“確實該學學開車了?！?br/>     焦糖一直都在給傅安言涮吃的，只要傅安言油碟里沒有菜，焦糖必定會馬上幫她涮。
    “姐姐跟綠洲的老板是什么關系呀？”
    “噗?！崩盥礋狒[不嫌事大，“小弟弟，前男友的關系你介意嗎？”
    傅安言：“李漫！”
    “他就是一個死皮耐臉的……渣男?！备蛋惭越忉尩?。
    一頓糟蹋，整個公寓都飄著火鍋香味。兩個小弟弟紛紛穿圍裙洗碗的樣子簡直不要太賞心悅目。
    “秦彬，你和李漫先回去吧，我在這兒洗了就行。”
    傅安言換掉秦彬，系上圍裙后幫焦糖清碗。
    自從“前男友”話題之后，焦糖的情緒都不太高。
    “姐姐，你還喜歡你前男友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
    傅安言從清水池中拿出一個盤子，仔細擦干。
    焦糖敏感地收回話題。
    他只是問一下而已。
    收拾完餐具，傅安言便要回對面的家。
    將將開門，還沒踏出公寓，焦糖從后面扯住她的衣角。
    “我之前幫姐姐拍照，姐姐說欠我一個人情，現在我想把這個人情用了?！?br/>     傅安言側過身，靜靜等焦糖說愿望。
    焦糖的頭發是自來卷，吃飯的時候被李漫吵著嚷著要扎個小揪揪，現在還沒取發圈。
    “我能不能抱一下姐姐，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像姐姐這樣還記著小叔的?！?br/>     傅安言突然莫名心疼焦糖，如果焦皓文沒有死，他一定不會讓焦糖沒人管，就像小時候的她一樣。
    “好?！?br/>     傅安言身體往前一傾，淺淺抱了下焦糖，安慰性地拍拍焦糖的后背。
    寒暄之后，傅安言真要回去睡覺了，已經快十一點。
    她轉過身出門，走道的感應燈隨之亮起，電梯口那里黑團突然閃現。
    傅安言差點被嚇死！
    程云高怎么總神出鬼沒……
    焦糖趕緊跑出來看，竟發現前面站了一個西裝革履的叔叔。
    那個叔叔的臉他見過，他專門在網上查過，綠洲的董事長程云高，傅安言的前未婚夫。
    焦糖故作驚恐地往后躲，躲到傅安言身后，輕輕扯住傅安言的袖口，搖了搖。
    “姐姐，你認識站在那里的叔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