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峙。</br> 林遠岸沒有動,重量卻移開了,只是虛虛地壓著程沐筠。</br> “你知道什么?”</br> 程沐筠決定還是敞開了問比較合適。</br> “收錢殺人,甚至不惜以美色令人放低戒心。”林遠岸低聲說道,“這些,我都知道。”</br> “……”程沐筠無言以對。</br> 林遠岸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抬手細細在他鎖骨摩挲,仿佛那是多值得研究的藝術品。</br> 程沐筠偏不太想讓他好過,挑眉問了一句:“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有潔癖……嘶。”</br> 又是一口,結結實實落在鎖骨上。</br> 程沐筠怒目而視,“你是瘋狗嗎?”</br> 話說得很難聽,林遠岸卻笑了一下,“如果當條瘋狗,就能壓著你為所欲為,何嘗不可。”</br> 話說得狠,他卻還是移開身體,靠在了床上。</br> “潔癖是有的,對你例外而已。”</br> “哦?這么愛我?”</br> 林遠岸卻又是笑得詭異,“你錯了,愛一個人才會不想那人被和任何人有關系,恨一個人的時候……”</br> “只會想著怎么把他連骨帶肉嚼碎了吞進肚子里,這樣永遠融為一體,也不必在乎過去如何。”</br> 程沐筠:“系統,有變態。”</br> 系統:“呵,你自己做的孽,這句話我已經說倦了。”</br> 程沐筠攤手,倒是真怕林遠岸哪天把他捅死然后給吃了,想了想還是選擇坦白。</br> “其實也沒那么不堪,最開始的時候,實力不太行,就用點旁門左道,畢竟我這張臉,還是挺好用的。”</br> 說到這里,他對上林遠岸更為詭異的笑容,“不過呢,只供欣賞,想碰到話,爪子會被一根根切下來的。”</br> 林遠岸瞇了瞇眼睛,“你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br> “有些沒收干凈的小尾巴,找了過來。”程沐筠摸了摸下巴,“本來不想在摻和進程家那堆爛攤子里去,現在看來,還是得回去看看。”</br> 林遠岸看他一眼,道:“需要我幫忙嗎?”</br> “現在我倆這個狀況,明天大概所有人都會收到消息,我又和你滾到一起去了。”</br> “等等。”</br> 程沐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沒準備走,不然這個捉奸在床的戲碼就說不過去了。</br> 他回身在沙發躺下,說道:“你放心,做戲做全套,我不會讓人懷疑你的能力的,我在這睡會,今天晚上累死了。”</br> 林遠岸沒再動,隨后說道:“過來睡,我不會做什么。”</br> 程沐筠正欲拒絕,又聽對方說了一句。</br> “做戲做全套。”</br> 他想了想,覺得對方說得有理,走過去,掀開被子躺下。</br> 約莫凌晨的時候,程沐筠被人推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林遠岸靠在床頭,手里拿著書,垂眸看了過來。</br> 林遠岸衣領依舊是敞著,頭發隨意地搭在額前,垂眸看過來時難得有些溫和的意味。</br> 一夜未睡,眼睛下有些青黑,很符合縱丨欲過度的人設。</br> 程沐筠心中感慨,大佬還這是敬業,為了演戲居然生生熬了一夜。</br> 林遠岸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何叔這個點會過來送飯,碰到會比較麻煩。”</br> “怎么,怕我被欺負?”</br> 林遠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充滿著諷刺,“我是怕你把人給弄死了,何叔身上秘密很多,沒弄清楚前,最好別弄死了。”</br> 程沐筠起身,盯著林遠岸看了一會,隨后起身,按著他的頸側,勾起嘴唇笑了笑。</br> 林遠岸沒動,連手中的書都沒放下,“怎么?”</br> “這個點,按下去,可以殺人。”</br> “嗯。”林遠岸不在意地嗯了一句,依舊沒動。</br> “切,沒意思。”程沐筠放手,隨后湊過去,在他頸側低頭咬了個牙印,力氣很大,大到有些青紫。</br> 林遠岸依舊沒動,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br> 隨后,程沐筠又在他不能被衣服覆蓋的地方,留下幾個吻痕,這才起身下床。</br> 他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br> 林遠岸繼續翻書,“你被盯上的話,小心點,不要再受傷,不然,我覺得把你關起來會更安全。”</br> “這么心疼我呀?”程沐筠笑瞇瞇地接,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危險發言。</br> “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別人手里,畢竟上一次,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折磨你……”</br> 話未說完,程沐筠就彎腰,輕輕拍了拍林遠岸的臉頰。</br> “相較起來,你現在更像是會隨時被吃掉的小可憐,加油哦,你要是被蠱惑的話,那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你。”</br> 兩人愉快地進行完晨間交流,程沐筠心情很好,連出去要面對小智障的淚眼攻勢都不覺得難以忍受了。</br> 他出門時,聽到身后傳來一句。</br> “你變了很多。”</br> 程沐筠回頭,笑了一下,“誰不是呢?”</br> 程沐筠哼著歌出門,忽然聽到系統幽幽開口問道:“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究竟在想什么呢?”</br> 程沐筠手里拎著剛剛隨手順過來的外套,也沒穿,就這么勾在指尖,吊兒郎當地搭在肩膀上。</br> 他也沒睡好,臉色微白,精神萎靡,敞開的衣領里滿是紅痕。總之,不論誰看到了,都會認為這一身頹靡的美人定是度過了一個刺激的夜晚。</br> 程沐筠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進度條怎么樣了?”</br> 系統說道:“咦,居然還往前動了一動,60了,好奇怪誒。”</br> “沒什么奇怪的,畢竟關鍵的火災和住院劇情,都完成了,不是的嗎?”</br> 系統驚道:“可是大佬寵小太陽的劇情已經飛到天邊去了啊。”</br> 程沐筠捏了捏鼻梁,說道:“經歷了兩次,你還是不明白嗎,結果差不多就行了。原劇本里的結果是,大佬發現了前男友的真面目,徹底放下,開啟使勁寵的劇情。”</br> 系統懵懵懂懂,“好像明白了,林遠岸他確實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也確實是放下了過去,對阮棉似乎也沒把對方給捏死。”</br> 程沐筠欣慰道:“答對了,結果一樣不就行了,過程不重要。”</br> 系統瞠目結舌,“所以,你昨天忽然變得那么坦誠,也有這方面的原因?”</br> “不然呢。”</br> 系統喃喃道:“我還以為,你被林遠岸打動了呢。”</br> 程沐筠嗤笑一聲,“想啥呢,我不會忘記目的是進度條的。至于林遠岸,嗯,我也不討厭他,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br> 他一邊說,一邊覺得奇怪,居然還沒遇見阮棉,也不知道對方深更半夜會跑到什么地方去。</br> 林家的醫院,林遠岸在此養傷,自然沒有其他人在,很安靜,安靜到有幾分詭異。這個世界就是這么不講道理。</br> 阮棉不會開車,也不會叫車,被氣跑之后,居然沒有在外面窩著哭泣,而是人不見了。</br> 程沐筠倒是不擔心阮棉會出什么事。在這個世界規則之下,阮棉只會遇見無緣無故對他好的人,即便遇到危險,也能以他的天真可愛化解于無形之間。</br> 總之,就是降智光環一開,所到之處寸草不生。</br> 一路上,程沐筠遇上好幾波巡邏的黑衣保鏢,他晃晃戒指就能解決。就這么一路順利到了醫院門口,依舊沒看到阮棉。</br> 沒人問他是怎么進來的,反正有這枚戒指在,沒人敢質疑他的出現。林家生存守則之一,便是多做少問,遵守規則。</br> 他皺眉,對守在門口的黑衣保鏢問道:“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阮棉?”</br> 保鏢臉色微微僵硬,似乎想到什么不太愉快的回憶,“嗯,半夜的時候,我見到他哭著跑出去了。”</br> “……”程沐筠好奇問道,“你就沒攔一下?”</br> 保鏢又僵硬一下,繼續回答:“我攔了,他哭著說我是壞人,一起欺負他,鼻涕掉我袖子上了,我下意識一縮手,他就跑了。”</br> “……”真是個奇人,程沐筠同情地拍了拍保鏢的肩膀,“你辛苦了。”</br> 既然阮棉跑了,那今天的劇情進展應該也就到此結束了。</br> 程沐筠理了理劇本進度,覺得這邊最近應該沒自己什么事,準備回去好好睡兩天。</br> 或許是天不從人愿,尤其作為這個世界的炮灰受,老天更是見不得程沐筠順心。</br> 一輛看不出特征,車牌也很普通的黑色轎車在對面停了下來。</br> 程沐筠等了半天的阮棉,恰好從車上下來。</br> 汽車那邊的角度,估計是看不到程沐筠的,因為他整個人幾乎都快被那身高接近兩米的壯碩保鏢擋住。</br> 阮棉走了幾步,猛地停下,不可置信的看著程沐筠。</br> 他才看了一眼,眼眶就紅了,鼓了鼓臉頰,握緊小拳頭。</br> 就在程沐筠以為阮棉要沖過來用他那粉嫩的小拳頭錘自己胸口的時候,卻見阮棉一掉頭,撲回到黑色轎車旁邊。</br> 他以驚人的速度,一把拉開車門,把里面的人給拉了出來。</br> 那人似乎也是毫無準備,明明比阮棉高一個頭,卻被拉著踉蹌走了幾步。</br> 被阮棉拉出來那人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抬起頭,就對上程沐筠的眼睛,整個人都僵住了。</br> 程沐筠瞇起眼睛,笑了笑,抬手打了個招呼,“二哥,好久不見啊。”</br> 阮棉氣呼呼地瞪他,“你不要胡說八道,他是我哥哥!你這個壞男人又想干什么?”</br> 程沐筠挑眉,“哦?你怎么證明他是個哥哥啊,我記得,他可是姓程,叫程世杰。”</br> “他是我哥哥!是他把我從孤兒院帶出來,給我吃給我穿的,他叫leo,才不是什么程世杰呢!”</br> 阮棉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程世杰去捂他的嘴都沒來得及,只得鐵青著一張臉站在原地。</br> 程沐筠表面冷靜,心中已經笑得滿地打滾:“系統,這個阮棉可真是個妙人啊!不分敵我的大殺器,真是太好用了,就這么把我這個好二哥給賣了,我都快憐愛我那個可憐的二哥了。”</br> 程世杰此時是什么心態不知道,阮棉卻像是找到靠山一般,整夜的委屈都發泄出來。</br> 他轉頭說道:“leo哥哥,就是這個壞男人,林先生昏迷的時候他不出現照顧,現在林先生一醒過來,他馬上就跑來勾引林先生了,何叔說他以前都是這樣,你快幫我趕跑他!”</br> 程沐筠頂著阮棉指責的目光,施施然走了過去。</br> 在距離兩人一米遠的距離,他停了下來,對上兩人略帶畏懼的眼神。</br> “二哥,有人把我國外的小麻煩引了回來,我可是非常生氣,一生氣呢,就想見血。”</br> 他唇角掛著血腥的笑意,抬手在脖子上比劃一下,這才轉身離去。</br> 即便是蠢如阮棉,也在這氣勢之下,安靜如雞。</br> 很好,是一個美好的清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