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漸昏沉,似有一場暴風雪即將到來。
蕭徹揉了揉眉心,心底的焦慮如同面前將要燃盡的燭,燒得油水將盡,枯煙縷縷。
但對面的帛錦著家仆已經(jīng)來回幾趟,送來了大氅和手爐。每次出門接過物品,又回來坐下繼續(xù)殘局。
突然,門外有帛府家仆高喊:“侯爺,阮公子找到了!”
蕭徹眉角猛地一跳,手略一抖,抬頭對上帛錦好整以瑕的目光。
“既然寶公子找到了,侯爺就趕緊回府吧!”
當下穩(wěn)住神情氣息,微微起身行禮。
“蕭某不材,身子竟也乏困,今日暫且封棋,改日再戰(zhàn)?”
帛錦卻捧著茶碗喝了一口水,坐著不動,抬頭道:
“少保不想見一下寶玉?”眸光凝聚,“私以為少保還會留下我們用午膳呢!”
蕭徹輕笑哂道:“在下還有故人要訪,改日必做東請侯爺和……”
“好了。”帛錦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慢慢放下茶碗,走到蕭徹面前。
“你說過,雖然你我并肩作戰(zhàn),只是為了段子明失去了化敵為友的資本。”帛錦說罷,從袖中抽出彎刀,清寒映得紫色的眸子下一點點血紅閃動:
“但阮寶玉不同。如果你有動他的念頭,”他一字一頓道,“我絕不手軟。”
蕭徹笑容不減,只是臉色泛著青白:“蕭某不懂侯爺所言。”
帛錦彎刀一橫,便聽到身后傳來悉索之聲,蕭府家丁均已圍將過來。
“我的兵將已將蕭府圍困。”他的手卻離了刀柄,托著刀身送到蕭徹面前。“我知道阮寶玉在你們府上出現(xiàn)過,而且,”瞳仁一緊,“受了脅迫。”
刀身上平平放了一張兩指寬已經(jīng)燒焦的紙,上面卻有綠色的墨跡浮現(xiàn)出來,顯然是燒過后進行了特殊的處理。
蕭徹沒有說話。
那上面只有兩個殘破的字,“雨夜”,卻在他胸膛上滾過驚雷。
他當然不如帛錦清楚,這張紙對于寶公子來說,是如同命根子一樣貼身收藏的畫冊一角。
“我也問了阮儂,你們茅廁失火的方式,跟之前府前阮府的縱火方式,都是一樣的。”
帛錦把刀收回袖中。
“是用沼氣。”
短時間內(nèi)可以快速燃燒,不用另外準備導燃物,節(jié)儉一如阮寶玉。
蕭徹頹然坐下,臉上泛起一絲苦笑:
“侯爺可知,去年初春,我與帛泠在皇宮西海池邊有過一場對弈。”
帛錦不語,靜靜看著他。
“帛冷說:‘蕭少保不善棄子。’”他慢慢轉(zhuǎn)頭看著咝咝的燭火,“‘與帛錦一般。’”
“而我告訴他的理由,則是――”
蕭徹抬頭,臉上竟是一種疼痛:“臣一時眼花,錯看一子以為自家,導致‘劫’不得解。所以……”
帛錦的臉瞬間轉(zhuǎn)僵:“所以你把他怎么了?”
蕭徹抬頭,眼神幽深:“侯爺,你敢與我一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