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和蕭絕他們剛抵達冥府后不久。</br> 子都便是急匆匆的過來,與蕭絕去了書房,扶光屁顛顛的跑回來自個兒老娘的身邊。</br> 不過小鬼頭機靈的很,沒有一口一個娘親的叫嚷,直接跑到燁顏身上去膩乎著。</br> 紅翹和湘薈兩女在后邊伺候著。</br> 這一路兩人都疑惑的緊,尤其是見青衣和燁顏居然一路同行著,表情更是怪異。</br> 畢竟這幾百年間,她們在陰池這冒牌貨身邊伺候。</br> 也寥寥見過幾面,不過她們印象中這兄妹倆關系也沒見有多好。</br> 陰池大多數時候還是眼巴巴的纏著蕭絕,有時燁顏這親哥哥會露面,也不見她怎么搭理。</br> 不過兩女并不曉得各中真相,對于這兄妹倆關系忽然走進親近了,她們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br> 倒是那個叫扶光的小屁孩……</br> 真是奇怪,云朝殿下去了妖界后就沒影兒了,這個他所謂的書童卻跟了回來。</br> 扶光目光落在她二人身上,不知怎的,紅翹和湘薈莫名感到背后發涼。</br> 扶光忽然嘿嘿的笑了起來,看向青衣,小聲道:“漂亮娘親,我想去玩一玩。”</br> 自己生的崽崽,在打什么鬼主意,青衣能猜不透。</br> 這個小魔頭禍害人的本事,可是青出于藍勝于藍。</br> 青衣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腦袋瓜,壓低嗓音道:“去吧,別玩得太過火,給你桃香淡雪兩小姨留個活口。”</br> “好叻。”</br> 扶光眼睛一亮,蹦達到紅翹湘薈的身邊,挺著小肚皮,頤指氣使道:</br> “你們兩個丑八怪跟我走,小爺有事情要交代給你們!”</br> 丑八怪?</br> 小爺?!</br> 兩女眼中閃過煞氣,心道你這小屁孩口氣倒是狂妄!</br> “還不跟上?!哼!惹怒了我,我可是會和云朝哥哥告狀的,讓他罰你們到獄火殿里,烤的你們皮開肉綻!”</br> 兩女面色一凜,下意識的看向青衣,結果青衣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br> 兩女也是在陰司混跡過的,曉得小鬼難纏這個道理。</br> 這個叫扶光的小屁孩,在云朝殿下和北陰大帝那邊都頗為得寵,若是過去說兩句閑話。</br> 她們焉能有好日子過?</br> 當下兩女不情不愿的哼了聲,跟著扶光便去了。</br> 兩個眼線滾了蛋,這邊子都出來,請青衣和燁顏兩人進去。</br> 兄妹倆進去見,見蕭絕這老王八竟抽空換了冠服,玄衣墨氅,端方威嚴。</br> 俊美的讓青衣一時間竟挪不開眼。</br> 平日他慣愛簡單的廣袖深衣,裝束簡單,這會兒好端端換上冠服是要做什么?</br> 這架勢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去擺大帝派頭了。</br> “何人要來不成?”燁顏挑眉問道。</br> “瓊羽。”</br> 殿內氣氛一瞬起了變化,青衣美目泛冷,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來。</br> “何時到?”青衣瞇眼問道。</br> “很快。”</br> “如何處之?”</br> 蕭絕沉眸笑了起來:“千里送人頭,禮輕情意重,自然不能讓她白跑這一趟了。”</br> “眼下殺她,尚早。”青衣握住蕭絕的手:“先搞到子母丹,解決掉云朝的隱患,再動手不遲。”</br> “我曉得。”蕭絕說著,將青衣輕擁入懷,在她耳畔低聲道:“偏殿已備好了茶果。”</br> 青衣眼里閃過一抹笑意,睨向他:“請我看戲?”</br> “保證精彩。”</br> “那我拭目以待咯。”</br> ……</br> 冥殿森然威儀。</br> 萬步王階之上,幽冥王座令人仰止。</br> 黑甲冥將手持劍戟站于大殿兩側,五步一人,威嚴肅穆。</br> 青衣和燁顏已到了偏殿坐下,茶果小點的確是準備妥當了,在他二人前面還有一方水鏡,倒是可將正殿中發生的一切瞧得一清二楚。</br> 奇怪的是,蕭絕還未在王座上露面。</br> 青衣沒喝茶,從芥子袋里取出一壺猴兒酒,與燁顏分甘。</br> 兄妹倆剛把酒倒上,就見水鏡中起了一些變化。</br> 冥殿中,響起一聲冰冷的傳報。</br> “仙界羽尊到——”</br> 一行身穿白紗羽衣的仙娥手持蓮花宮燈,分作兩列走了進來,排成兩行之后,對面而立,紛紛跪下,放下手中的蓮燈。</br> 那蓮燈一落,冥殿的黑石地上立刻出現瑩瑩綠草,百花齊放。</br> 此時,一道明艷動人的身影才從外緩緩走了進來。</br> 金色羽衣光芒萬丈,女子姿態傲然,玉面含霜,腳踩在青草百花之上,周身伴著彩蝶飛舞。</br> 端是明艷到不可方物。</br> 偏殿中,青衣看著這位五百年不見的仇敵,美目中壓下冷冽,飲了一口酒。</br> “賤人,就是矯情啊。”</br> 這般派頭,不曉得的還以為她是到冥府來勾搭漢子的。</br> “老白臉呢?怎還不露面?”</br> 青衣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這碧池如此囂張派頭,實在是叫她看的不爽,很想沖去正殿以鞋拔子相對啊!</br> “別急。”燁顏替她把酒滿上,“好戲不怕等。”</br> 青衣偏頭看向他,“你倒像是猜到了劇情。”</br> “猜不到,若猜到了豈不沒了期待。”</br> 燁顏勾唇到,笑容深邃,“不過這五百年,那糟老頭的性子可變了不少,一會兒你莫要嚇到了才是。”</br> 蕭絕性子變了?</br> 青衣挑眉,她怎么沒察覺?</br> 像是看穿了青衣在想什么,燁顏低笑道:</br> “在你跟前他自是和過去一樣,但對旁人的話……”</br> 燁顏輕呵了一聲,“你且看吧。”</br> 青衣未再追問,她還真有幾分好奇,自家那老王八的性情到底起了什么變化?</br> 偏殿這邊吃茶喝酒等著大戲開幕。</br> 正殿里頭,瓊羽裝逼派頭十足的高調出場,又是仙娥開道,又是綠蔭繁花彩蝶環繞。</br> 那叫一個高貴典雅,與眾不同。</br> 她端著架子在殿內站了好一會兒。</br> 主殿內一片死寂,兩側的冥將仿佛死的一般,目不斜視,看也不看她一眼。</br> 瓊羽面色略沉了幾分,腳邊的花兒都開等焉兒了,仍沒見著動靜。</br> 甭說蕭絕沒露面了,連個過來招呼的人都沒有。</br> 完全就把她給晾在這兒獨自發浪啊!</br> 瓊羽皺了皺眉,終是有些忍不住了,沖邊上的仙娥一使眼色。</br> 那仙娥趕緊起身,朝前方的冥將問道:“北陰大帝何時到?”</br> 那人目不斜視,沒搭理。</br> 仙娥慌張,回頭見瓊羽面色難看,趕緊小步朝殿外去,準備再找人詢問。</br> 她沒走幾步,就見一人從外間進來。</br> 一身白衣長袍比她們身上的料子還要華貴,陰柔的臉上滿是嫌棄,捏著鼻子,避著地上的綠草繁花,踱步到王階那邊去。</br> 瓊羽見著子都那德行,臉色愈發陰沉。</br> “鬼判子都,本尊已來了這般久,北陰他為何還不露面?”</br> 子都聞言松開捏著鼻子的手,剛要開口,猛地張大嘴。</br> “啊秋——”</br> 這一個大噴嚏,唾沫星子直往瓊羽臉上噴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