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耗盡的滋味并不舒服,就像是虛脫后被丟入轉盤旋轉了幾百個大周天,又顛著胃上了九重天被徑直拋下來一般。</br> 所以每次糧草將要用完之際,青衣就先非禮了老白臉再說。</br> 這一回,她是真耍脫了。</br> 多少年沒搞這么狼狽過了?</br> 如果不是五官王那廝胡鬧到把真身給放到人間來,她大部分力量弄去加固結界了,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把法力給浪完。</br> 青衣昏昏沉沉的睡著,腦子里混沌不清的飄零著思緒,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一夜,到第三天晌午的時候,她才幽幽睜開了眼。</br> 入眼是熟悉的雕花頂帳。</br> 這是老白臉的床……</br> 青衣從床上一蹦而起,“蕭絕!”</br> 肥貓的聲音從旁幽幽傳開:“您老可真是把那老白眼給放在心尖尖上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他。”</br> “他人呢?”青衣皺眉道,光著腳扯了件外袍披上就往外走,“到底怎么回事?”</br> 那天她莫名其妙就昏了過去,之后又發生了什么事?</br> “老白臉沒什么大礙……”肥貓涼颼颼的說道:“我建議你先去看看五官王那蠢蛋蛋,他這會兒的問題比較大。”</br> 青衣腳下一頓,眼中飄起了殺意:“對哦,老娘那天似乎還沒把他搞死。”</br> 肥貓見狀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br> “那家伙在哪兒?”</br> “就在王府里啊……”</br> 青衣面露不信,五官王要真在王府中的話她怎么會感覺不到。</br>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法力又全部回來了……</br> 這說明蕭絕那老白臉還活著,且在她昏迷之后,那老王八還主動獻吻過。</br> 青衣眸光微沉,一次兩次算是湊巧,可這么多次呢……還有上次他主動肉償,那老白臉莫非知道,她每次去索吻都是為了要回法力?</br> 去找五官王的路上,肥貓大致說了一下那晚她走了之后的事情。</br> 它按照吩咐把朱厭那蠢猴子的毛扒了個干凈,留在月妖在侯府守著,便追著她的氣息到了攝政王府。</br> 等它到來時,所有人都昏迷了過去。</br> “昏迷了?那么巧?”青衣沉眸冷笑,“蕭絕也昏迷了?”</br> 肥貓哼了聲,“可不是……那老白臉怎么說,他真有些問題,唉,嘴巴說不清,一會兒你見到五官王就知道了!”</br> 青衣倒是被它把好奇心都勾起來了,腳下加快了些速度,終于,她西苑的廂房里見到了五官王這蠢蛋蛋。</br> 前兩天青衣與他大戰了一場,錘爆了他的真身,同時他人族所用的肉身也沒少挨削。</br> 不過,青衣印象中自己下手似乎沒什么狠啊,這貨咋就成了半殘了呢?</br> “惡婆娘、不不不、妹閻魔青衣王陛下啊,公主殿下啊……你救救我吧……”</br> 五官王見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扯起嗓門嚎啊,兩行熱淚自眼眶中滾滾而下。</br> 青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救你?你不是很能的嘛,真身都放出來了要干架,這會兒求什么饒啊。”</br> 五官王真真是哭成淚人了。</br> 他要早知道那一位在她身邊,打死他也不敢起那熊心豹子膽啊!</br> “不過你這身到底怎么回事?”青衣皺眉走到近前,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法力呢?不對,你的神魂……”</br> 青衣眼中閃過一抹訝色,五官王非但法力全沒了,魂魄的中的神性也消失無蹤,會變成這樣只有一種可能。</br> “你的鬼王珠碎了?”</br> 五官王眼淚滾啊滾啊流,流的不是淚,是血啊!</br> 青衣抿唇看了他一會兒,眼神無比復雜。須臾后,她嘆了口氣與肥貓對視一眼后……</br> “哈哈哈哈哈——”</br> “那你這蠢蛋蛋豈不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凡人了?”</br> “一朝回到解放前啊,這下你真是干干凈凈明明白白的從頭再來!!”</br> “笑死我了,這廢柴咸魚干才是把自己給完整耍脫!”</br> 一人一貓仰天長笑,各種冷嘲熱諷,幸災樂禍,極近尖酸刻薄。</br> 五官王這會兒得虧是不能動,要是能動的話,原地給她表演個自殺身亡!</br> 青衣笑到肚子都痛了,才止住了笑聲,揉了揉僵硬的面部肌肉,抹去笑出來的快樂淚花。</br> 她瞅著五官王那張略顯心酸與苦澀的淤青俊臉,嘆了口氣:“你該慶幸,至少說你目前這具肉身的臉還是好看的,送去窯子里干活,也能有點飯!”</br> “鬼可殺不可辱!”五官王悲憤欲絕的怒吼道。</br> 青衣一巴掌涮他腦門上,“侮辱你咋滴?有本事你跳起來和老娘繼續斗啊?</br> 知道你是個蠢蛋蛋,但沒想到你能蠢到這地步?</br> 你當人間是陰司?扛得住你那真身抖兩下子?</br> 這人間崩塌了你去當女媧第二找石頭補天,還是用你自個兒那幾兩肉堵上去?”</br> 五官王被她削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br> 放在人間的地界,像青衣和五官王那種打架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相遇才有的場面。</br> 可在陰司,那里比的就是誰的拳頭大。</br> 你厲害,我便遵從你。</br> 你弱,我便篡你的位。</br> 這是陰司的法則,也是青衣的法則,她出身不凡但卻是從最下面一路打了上去,成為了陰司霸主。</br> 十殿閻王誰沒與她真刀真槍的干過架?</br> 打架搏命,那是日常。</br> 你有本事**老娘?那這霸主就給你當!</br> 青衣滿臉輕蔑,“本想把你這家伙的渾身下油鍋炸個酥脆,我好下嘴吞了。眼下倒省事兒了,你直接成一凡人了。”</br> “說說吧,小子兒。”青衣拍了拍他的臉蛋,“你怎么搞成這副尊榮的?”</br> 五官王滿眼心酸,他簡直不敢回憶那天之后發生了什么!</br> 說起扮豬吃老虎,誰能比得過北陰大帝!</br> 冥府大帝居然偽裝成一個人族小白臉,他滴個乖乖,五官王想想都想哭,他的真身被蕭絕給封印了不說,法力也被全部收走,鬼王珠當場被捏爆。</br> 最要命的是,那位大帝爺還把他的魂魄給釘死在了這具肉身里,讓他徹底成了個凡人……</br> 等他與這具身體完全融合了之后……</br> 五官王想著想著淚就往外流,明明以前在陰司下面也是這么和惡婆娘打架的啊!說好了贏了他當霸主,輸了就下油鍋炸個兩面金黃。</br> 他情愿下油鍋也不要從閻王淪為人族廢柴啊!</br> 偏偏這滿腹心酸他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要他敢說,就只有魂飛魄散這一個下場!</br> 青衣目光從他被打折的雙腿移動到被打折的雙手上,瞇眼道:“誰把你四肢給廢了的?”</br> “是本王。”</br> 蕭絕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目光慵懶的睨向了躺在床上的蠢蛋蛋。</br> 五官王渾身都繃緊了,淚如雨下:大帝爺,我真的什么都沒說!你放過我吧——</br> 【作者題外話】:9月啦,開始新一輪的戰斗,沖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