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呸!”</br> 青衣連吐了好幾下,又找來帕子狂擦嘴,仍覺得嘴里一股子肥貓口水混合蛇膽的臭味。</br> 攝政王坐在邊上,單手撐著額,沒有說話,似陷入了自閉。</br> 青衣眼里閃爍著嫌棄。</br> 這段時間法力還是省著點用吧,她著實有點下不去口了。</br> “公主、王、王爺他……”</br> “死不了!”青衣不耐的沖外面一聲嚷嚷,偏頭見某人還陷在沉默中,越發不舒坦了。</br> 老娘都不嫌惡心,親自堵嘴了,你還自閉個屁!</br> “差不多得了,不就是個蛇膽嘛,大老爺們這點膽量都沒有!”她伸腳踹了踹蕭絕的腿,小蹄子卻被一把拽住了。</br> 喲呵,勁兒不小,看來是沒什么大礙了。</br> 蕭絕深吸一口氣,抬眸看向她。眸光深沉的駭人,看著不像是在自閉,倒像是在醞釀著怒火。</br> 青衣見狀冷笑了起來,搞半天救了個白眼狼?</br> “看什么看?不認識本公主了?瞧清楚,記仔細,你的救命恩人長得就是這模樣!”</br> 蕭絕諱莫如深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嗯,記住了。”</br> “不知所謂。”青衣白了他一眼,怒火中燒,嘴里實在泛惡心的很,更不想與他呆在一塊,就要下車,手卻被他一把拽住。</br> “干嘛?”她不爽的回頭。</br> 卻見蕭絕用一種極端復雜的眼神盯著自己,像是在掙扎,像是在猶豫。“你不該很想本王死的嗎?為何又要救我?”</br> 上次在東華寺時是如此,這一次又是如此。</br> 青衣一蹙眉,她當然想著老白臉死啊,上一次是擔心他死了之后,她的法力就回不來了。至于這一次……唔,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吧。</br> 青衣自我探究了一會兒就覺得煩躁,橫眉豎眼的瞪著他:“哪有這么多為什么,本公主這會兒偏就要救你,你管得著嗎?”</br> 明明是救人偏口吻說的都像是要殺人一般。</br> 蕭絕眸光幽幽一動,有一瞬間,似有什么要沖破了束縛,他忽然低喃道:“我們成親吧。”</br> 馬車了許久死寂。</br> 青衣瞪大了眼深吸了一口氣,朝他逼近,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難道毒還沒解,你丫腦子給毒傻了?”</br> 蕭絕咬了咬牙,“楚、青、衣……”</br> “別別別,打住!”惡婆娘難得露出驚恐之色,朝外退了兩步:“你腦子現在有毛病,本公主不會和腦殘一般見識。”</br> 說完,她逃似的跳下了馬車,抖落一身雞皮疙瘩。</br> “這蛇毒這么大勁兒,直接給毒成個腦殘了。”</br> “什么年頭了還玩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狗血……”</br> “咦~~惡心。”</br> 馬車上,蕭絕看著空蕩蕩的手,心里一陣悵然若失。他深吸一口氣,自嘲的朝后仰倒,伸手捂住了臉。</br> 那句話說出口時,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br> 明明一次次的告誡自己,她是燁顏的妹妹,是冥府的敵人。可每一次但凡見到她,便總是忘乎了所以。</br> 為何會如此?</br> 蕭絕自己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總不可能真是喜歡上這麻煩精了吧?</br> 他輕吸一口氣,伸手捂住心口,臉上的自嘲與羞赧再無遮擋。</br> 唯有面對她時這顆心才會那般不受控制卻又鮮活至極的跳動著。</br> 若是將她留在身邊,會否能搞明白,他的心究竟出了什么毛病?</br> ……</br> 青衣活的這萬把千年的歲月里,鮮少體驗過心慌兩字,不過就在剛剛那老白臉脫口而出“咱們成親吧”,這幾個字時,她的小心肝還是狠狠的激蕩了一下。</br> 然后,慌了。</br> 準確的說,是焦躁。</br> “公主殿下,王爺他真的……”秋雨話還沒說完,就被青衣的死亡眼刀扎了過去。</br> “以后誰再敢再本公主面前提他,誰就去死!”</br> 這殺氣騰騰的話語,聽的一干人直縮腦袋。</br> 剛剛在馬車上又發生了什么,公主殿下怎么給氣成這樣?</br> 秋雨求助的看向貓大爺,卻見它一臉高深莫測,眼里卻閃爍著奸詐與興奮。</br> 不提攝政王,那就提正事兒吧,王虎開口問道:“公主,那大柱的尸體怎么會忽然炸開,那蛇又是怎么回事?”</br> “那是尸蠱。”青衣沉著臉道:“以尸體養出來的邪物,那孟大柱死了已有好段時間了。”</br> “如此說來的話,這事兒只怕不是什么巧合啊!那妖道難道是故意沖淡雪去的,可是淡雪她……”王虎話說不下去了,淡雪哪有這能耐吸引妖道啊,顯而易見是……</br> “沖著老娘來的。”青衣笑露出一口白眼,非但是沖她來的,還故意留下了一份兒‘見面禮’!</br> 不過,為何選中淡雪,沒準還有別的原由。</br> “先回宮!”青衣這會兒是渾身不自在,只想走人。</br> 眾人看了眼后方馬車,欲言又止,但終究沒誰有那膽子敢在這時過去觸霉頭。</br> 公主殿下施施然的擺駕回宮,徒留攝政王一人在馬車內凄凄慘慘戚戚。</br> “王爺,那咱們……?”</br> “回府。”</br> 回了千秋殿。</br> 眾人熟悉的沒心沒肺長公主又恢復了老模樣,桃香淡雪重回宮中,不知是否因為在鬼門關走了一回的緣故,兩女再回宮廷,心態都有不少變化。</br> “公主忙了一天,奴婢先去給您打水沐浴。”兩女麻溜的開始伺候人。</br> 不過青衣卻是叫住了她們。</br> “從明日開始,我會讓肥貓教你們一些簡單的術法。”青衣淡淡道。</br> 兩女聞言驚喜的看著她,“公主殿下,我們、我們可以修煉嗎?是不是像話本里講的那樣修煉到一定境界可以飛升成仙啊?”</br> “天還沒黑就開始做夢了?”青衣嘲諷的盯著這兩小丫頭:“真當神仙是地里的大白菜,一挖一麻袋啊?真那么容易,你們讓那些修煉個幾百年都沒能化形的小妖精情何以堪?”</br> 兩丫頭一臉訕訕,趕忙一左一右圍在她身邊,捶肩捏腿好不討好。</br> “公主,那你說我和淡雪能練出個什么本事來啊?”</br> “那就得看你們自己的悟性了。”青衣懶洋洋的飲了口茶,“反正機緣已給你們了,好好努力。呵,向來只有本公主欺負別人的,哪有被人欺負了的道理?</br> 以后要再被那些雞零狗碎的給欺辱了,丟了本公主的臉,哼哼,本公主第一個把你們下油鍋給炸了!”</br> 兩丫頭一臉怕怕,吐著小香舌往外跑,到了門口又剎住腳,一臉頑皮的對青衣嚷道:“公主您才舍不得呢!”</br> 說完,兩丫頭就逃似的溜走了。</br> 青衣眼一瞪,心道這兩丫頭膽兒肥了啊!她嘴一撇,壓住朝上勾起的弧度,傲嬌的低哼道:“你家公主我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有什么舍不得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