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Das Beste-Silberm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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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的事讓羅伊爾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完黑魔法防御課之后,她準備下午抽空去找達希聊一聊。
雖然只上了一節課,但是詹姆對達希作為黑魔法防御課的教授顯然十分滿意,因為她也不太約束他們上課睡覺的行為,比起麥格教授,她真是太和善了。
“如果你們少夜游幾次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羅伊爾皺著眉頭朝詹姆伸出手,“雙面鏡還我,你們昨天被費爾奇告狀了,麥格教授讓萊姆斯管管你們。”
旁邊的萊姆斯笑了笑,顯然很高興羅伊爾愿意代勞。
“又是那個該死的啞炮!”詹姆嘟囔著,并沒有做出動作。
羅伊爾揚起下巴瞪著他,堅持朝他伸著手,等他交出雙面鏡。
“我保證今天絕對不被費爾奇發現!”詹姆信誓旦旦地說。
“晚了!快點!”羅伊爾懶得跟他拉扯,干脆把手伸進他的校袍兜里自己拿。
詹姆趕緊捂住兜,但是為時已晚,只能看著被拿走的雙面鏡控訴道:“羅妮!你像個強盜!”
“謝謝夸獎。”羅伊爾優雅地坐到餐桌前端起一杯南瓜汁。
“誰夸獎你了!你就不能當個溫柔的小女孩兒嗎?學學格林教授!”詹姆喋喋不休道。
不得不承認,男孩子們確實會很喜歡達希這樣的漂亮姑娘。她今天特地把頭發盤在腦后,在夏天的熱氣還沒有完全散盡的九月,依舊優雅地穿了件長袖女士襯衫,一絲不茍地扣著扣子,配上她一成不變的笑容,顯得干練卻不生硬。
“我好像在哪見過她。”西里斯若有所思地說。
這樣的話出現在麻瓜小說里的時候,一般都是老套又無趣的搭訕。羅伊爾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轉過頭繼續吃她的蘋果派。
“你怎么會見過她?”詹姆湊過去煞有介事地說,“兄弟,你不會是喜歡這種類型吧?”
西里斯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羅伊爾擦了擦嘴,慢吞吞地站起來:“我吃好了,希望你們下午可以好好禁閉,別再闖禍。”
“我和你一起。”西里斯也站起來走到她旁邊,“順路,我去盔甲走廊。”
“嘿,我還沒吃完!你們就這么把我丟下了?”詹姆看著他們的背影嚷嚷道。
“萊姆斯和彼得也沒吃完,讓他們陪你。”羅伊爾頭也不回地說。
這會兒正是午休,一路上都沒什么人。二人閑聊著上了三樓,羅伊爾正準備說話,忽然被西里斯攬住肩膀帶到旁邊,她原來站的地方,幾個格蘭芬多冒冒失失地跑了過去。
“嚇我一跳。”羅伊爾看著他們的背影嘟囔道,“小心點!冒冒失失的。”
“你沒事吧?”西里斯問。
羅伊爾搖了搖頭,看了眼達希的辦公室說:“我走了!”
羅伊爾推開門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達希已經在等她,瞧見她進來了,似笑非笑地說:“你的小男朋友走了?”
“什么小男朋友,那是西里斯·布萊克,別說你不知道他叫什么。”羅伊爾嘟囔著坐下。
她說這話的時候手放松地插在校袍口袋里,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里面的雙面鏡。
西里斯在四樓的盔甲走廊,察覺到自己的雙面鏡在微微發燙,拿出來之后發現上面只有一片漆黑,兩個人的談話聲朦朦朧朧地響起,他就猜到多半是羅伊爾不小心碰到了。
他好像不該偷聽,西里斯靠著墻想。
達希給羅伊爾倒了杯茶,坐到她對面說:“我之前和你說過的,你考慮好了嗎?心理治療需要你足夠信任我,還需要你足夠勇敢。”
羅伊爾點了點頭:“我會配合你。”
“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你得努力克服。”達希給辦公室周圍施了一個清凈咒,然后打開一個筆記本準備記錄些什么,“先跟我說說…我一直不明白,什么事情造成你變成這樣的?”
正準備把雙面鏡收起來的西里斯忽然停住動作,他若有所思地盯著鏡面,和達希一樣等待著羅伊爾的回答。
羅伊爾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地問自己,垂眼盯著杯子里的茶沉默了一下,不自在地捏緊了自己的袖子,緩緩開口說:“是一場…發生在未來的變故,它會帶走我的親人。”
達希隨手在本子上寫了兩筆:“你的親人?波特夫婦?”
羅伊爾搖了搖頭:“我的哥哥和嫂子,還有…”
達希耐心地問:“還有誰?”
九月的午后,夏日的余熱還沒有散去。走廊的外側嵌了許多大塊的玻璃,夏季瘋長的綠植纏繞著,順著那些玻璃攀爬上屋頂,織成了一道綠色的網,金黃色的陽光傾灑在整個走廊上,千縷萬縷透過綠網的縫隙,落成一片斑駁的光影。
西里斯站在這片光影之中,靠著冰涼的墻壁,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
他聽見羅伊爾輕輕地、低低地嘆息一聲,那聲嘆息像有了形體,從她的恐懼和不安中撥開一片空隙,除了溫柔什么都不留。她的聲音像收斂起鋒利指甲的貓爪,輕輕撓在西里斯心上。
“My love.”
達希輕輕笑了一聲,合上筆記本頗有興趣地說:“你的小男朋友?”
“他不是…”羅伊爾問,“這也是醫生了解病人病情的一部分嗎?”
達希笑了笑:“這是一個姐姐對妹妹的校園戀愛的好奇。不過我覺得布萊克還不錯。”
還不錯?就這?西里斯郁悶地想,難道羅伊爾還有比他更好的選擇嗎?
羅伊爾搖了搖頭:“我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合適。”
“你不喜歡他?還是你有別的喜歡的人?”
羅伊爾還是搖頭,她不明白她們的話題為什么好好的突然跑到了西里斯身上,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我沒有別的喜歡的人。”
沒有別的喜歡的人,就是默認喜歡他了。
羅伊爾手指摩挲著茶杯邊緣的紋路,看著杯子里倒映出的自己:“你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那兩顆不斷靠近的星星嗎?”
“洛希極限?”
“我和西里斯就是那兩顆星星。我們性格不一樣,成長的環境不一樣,觀念想法也完全不同。如果我們在一起,總有一天其中一方會像那顆星星一樣破碎。我明知如此…”羅伊爾頓了頓,“所以早就下定了決心,要不就這么算了,反正人活著也不是只有這一件事要做。”
“但是沒辦法,只要他站在那里,我就想不顧一切走向他。”
達希沒想到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會考慮這些,一時半會兒實在不知道該回答她什么。
羅伊爾顯然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端起茶抿了一口說:“我們不繼續聊正事嗎。”
達希點點頭,無奈地說:“好吧,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許是你還沒有完全信任我,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創傷后應激障礙只會出現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后,可你卻告訴我那是未來發生的事。”
“什么?”
“你得對我保證百分之百的誠實,這樣我才能想辦法幫你。”
羅伊爾沉默了一瞬間,她并非不信任達希,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出那些事,也不知道達希會不會信。
達希看出她在為難,善解人意地說:“沒關系,你可以回去想一想,我們下次再聊。”
羅伊爾點點頭,和她道了別走出辦公室。她本想回寢室取幾本書,然后去圖書館寫論文,卻鬼使神差地上了樓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西里斯關禁閉的走廊外。
“我來這兒干嘛。”她看著被自己推出一條縫的大門,小聲嘟囔著準備把它關回去。
“誰在那?”走廊里響起腳步聲,里面的人多半是發現了她,飛快地朝這邊走過來。
羅伊爾開始懊惱自己干嘛一出神走到這兒來,認命地推開門鉆進去:“是我。”
西里斯沒想到是她,他還以為是費爾奇又來監督他好好干活了。
“你怎么來了?”西里斯想起自己剛剛偷聽到的話,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羅伊爾走進來打量著那片綠植,若無其事地說:“我來監工,看你有沒有好好禁閉。”
西里斯拿起被他丟在一個盔甲頭上的抹布,嘟囔道:“你怎么不去監詹姆的工?”
“他在獎品陳列室,我才不想去。”羅伊爾之前被他們連累禁閉那幾次都是在獎品陳列室擦獎杯,她快煩死那個房間了。
西里斯沒說話,好像在專心擦那些盔甲,實則心猿意馬地想著剛才羅伊爾說的話。
“我沒有別的喜歡的人。”
“我和西里斯就是那兩顆星星。”
“只要他站在那里,我就想不顧一切走向他。”
太不紳士了。
西里斯想,他更應該關心羅伊爾的病,但是他卻只想著她說她有多喜歡自己。
事實上西里斯剛見到羅伊爾的時候并不喜歡她,甚至還有點討厭這個嬌氣事兒多的小姑娘,那會兒羅伊爾比他矮了快一個頭,天天就會跟在后面讓詹姆別跟著他闖禍。
“你妹妹太啰嗦了。”西里斯如是對詹姆說。
“別這么說,我們羅妮其實很招人喜歡的。”詹姆看著被他們氣走的羅伊爾的背影說,“你又把她氣走了,每次都要我來哄她。”
西里斯抱著胳膊說:“我早說了不帶她就不會有那么多事,她每次都管東管西的。”
“謝謝你的先見之明,布萊克先生。”羅伊爾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把詹姆隨手亂放的隱身衣丟給他,然后冷冷地對西里斯說,“沒人想管你,如果你不帶著我哥哥到處闖禍的話。”
說完她看也不看西里斯一眼,轉身飛快地走了。
“她說我帶著你闖禍?”西里斯難以置信地說,“她哪里招人喜歡?陰陽怪氣的!”
十一歲的西里斯想,詹姆的妹妹和他可一點也不像,她簡直討厭透了。
直到他看見魔藥課上因為落單不得不自己處理材料的羅伊爾,看著她離得遠遠地伸著胳膊,捏著小刀去切毛毛蟲,表情難過得快哭出來了,哪里還有之前牙尖嘴利的模樣。
“你不管管她?”西里斯用胳膊撞了撞詹姆。
詹姆同情地看了羅伊爾一眼,然后不甚在意地說:“她總得克服吧?別人總不能一直幫她。”
西里斯看著羅伊爾碰也不敢碰那些材料的樣子,嘟囔道:“有什么不能的。”
“啊?什么?”
詹姆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西里斯已經拋棄了他,十分自然地走過去拿過羅伊爾手里的小刀。
“好吧布萊克,我得承認你并不像我想的那樣一無是處。”羅伊爾看著他說。
羅伊爾從什么時候開始喊他名字的?
好像是一節天文課,那天冷得不行,他們大半夜在塔樓上吹著冷風,動也不想動。
羅伊爾裹著圍巾,只露出一雙眼睛,用望遠鏡觀測夜空,時不時在本子上畫幾筆。
“你畫什么呢?”西里斯湊過去看了一眼。
羅伊爾指了指她放在旁邊攤開的書,對照著她畫的圖說:“Sirius,我在畫你。”
他們這節課并不學這個,只是羅伊爾在望遠鏡里忽然看見了。
“Well…禮尚往來,也許我應該把你也畫下來?”西里斯說。
羅伊爾搖搖頭:“我們家并不用星星給小孩取名,天上沒有叫羅伊爾的星星。”
西里斯沒有回答,羅伊爾把筆記本放在一邊,拿起望遠鏡繼續聽課。直到距離下課不久,她才發現詹姆和西里斯早靠著墻睡著了,西里斯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好像是她的筆記本。
羅伊爾輕輕地從他手里把本子抽出來,發現翻開的還是她剛剛用的那頁,剩下的半張紙上,畫著一個女孩的側臉,下面潦草地寫了一句話,又被人劃掉了,但是她依舊辨認出那行字。
星星在這里。
西里斯睡醒之后試圖把那幅畫從羅伊爾手里搶回來銷毀。
羅伊爾一只手把本子藏在身后,另一只手做出一個要從口袋里抽出魔杖的動作,搖著頭笑起來:“想都別想,西里斯。”
羅伊爾好像特別愛笑。
西里斯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開始皺著眉頭說他刻薄、冷漠,說他和他厭惡的那些布萊克本質上并沒有區別。每次說完那些,她看起來都難過得不行,搞得他居然生不起氣來,只顧著懊惱自己根本不明白她有什么可難過的。
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喜歡一個女孩子,也許他真的像羅伊爾說的那樣刻薄冷漠,他們或許真的沒那么合適。
午后的太陽漸漸向西挪動,暖融融的光落在羅伊爾發上,那些不安分地翹著的毛茸茸的碎發都被染成耀眼的的金黃色。羅伊爾好像真的是來監工似的,側著頭看著那些積了層薄薄的灰塵的盔甲,從門口緩緩地走過來。她的影子穿過綠植織出的光影,明暗交錯間,像是盛了一汪泛著波瀾的星光。
“你根本沒有好好禁閉,被我抓到了。”羅伊爾走到他面前,抱著胳膊說。
西里斯沒有回答,他出神地想,可如果不是她的話,還能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