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下午之后,羅伊爾就再也沒有沒事找事地去看詹姆和西里斯禁閉。
五年級要準備即將到來的o.w.l.s考試,別的科目都沒什么可以擔心的,占卜就算不及格也不要緊,反正羅伊爾也不準備六年級繼續選修它。只有該死的魔藥學,就算再過八輩子,它也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羅伊爾每天去圖書館報道,大家從開學開始就都很忙,除了兩個人。
“你不能就這么背書,不動手試一試你永遠也學不會。”西里斯在背后盯了她半天,忽然從后面拿起她的魔藥課本出聲道。
羅伊爾嚇了一跳,飛快地轉過身瞪著他:“嚇死我了!你就不能挑一個普通一點的出場方式?”
“是你自己在走神,況且我從不普通。”西里斯撥了撥自己的頭發,繞過去坐到她旁邊的桌子上。
“一會兒你被平斯夫人趕出去可別連累我。”羅伊爾翻了個白眼,轉頭往周圍張望了一圈,“詹姆呢?”
“去找伊萬斯了,他想邀請伊萬斯萬圣節和他一起去霍格莫德。”
“萬圣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才九月初,提前兩個月邀請?”羅伊爾懷疑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說,“他又犯什么毛病?”
西里斯不自在清了清嗓子,低頭翻看著她的魔藥課本:“誰知道。”
“書還我。”羅伊爾伸手去拿自己的課本,卻撲了個空。
“別看了,又沒什么用。”西里斯把書藏到身后,手撐著桌子湊近了小聲對她說,“跟我打個賭吧,詹姆多久會被伊萬斯趕回來。”
西里斯湊得太近,在他動作間帶起的風里,羅伊爾聞見了校袍上清洗劑的味道,還有那股獨特的松木香。
羅伊爾靠到椅子背上,語氣生硬地說:“賭什么?”
“誰輸了就答應對方一個要求。”西里斯說。
羅伊爾看著他志在必得的模樣,果斷地搖了搖頭:“你準是和詹姆約好了,鬼才信你。而且我之前不是答應過你一次,是你自己一直沒想好。”
“你不說我都忘了。”西里斯歪著腦袋若有所思地說,“我已經想好了,你不會耍賴吧?”
羅伊爾嘆了口氣說:“讓我去單挑八眼巨蛛都答應你。”
照羅伊爾對蟲子一類東西的害怕程度,讓她單挑八眼巨蛛和要她的命幾乎沒什么區別了。
西里斯笑起來,彎著好看的眉眼低頭看她:“我讓你單挑八眼巨蛛做什么?”
“誰知道你又想出什么捉弄人的主意。”羅伊爾小聲嘟囔著,“你到底想干嘛?”
西里斯眨了眨眼睛:“等下雪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又在打什么主意…好吧,所以現在能把書還我了?”
羅伊爾再次試圖去拿她的課本,卻被西里斯抓住了手。他從桌子上跳下來,拿著課本拉著她往外走,羅伊爾驚呼一聲,惹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你干什么!”羅伊爾壓低聲音問。
“幫你補習魔藥學。”
羅伊爾飛快地抓住他拉著自己的手,不僅停下了腳步,還試圖往后躲。她看著西里斯,露出一個假笑,僵硬地說:“我想我們可能…有更有趣的事情做?要不叫上詹姆我們出去玩吧!”
“當然沒問題,如果你不在乎能不能通過o.w.l.s考試的話。”西里斯看了眼她的手,語氣輕飄飄地說,“要成為傲羅或者去圣芒戈,你的魔藥學都得良好以上。”
“我也可以一輩子當無業游民算了。”羅伊爾頹廢地嘟囔著,“真新鮮,你居然會關心這個,我以為你光顧著玩了。”
“我不用復習也能拿一打證書,還不是為了你。”西里斯不滿地說。
“別這么說,我都有點感動了。”
她這一感動,就讓西里斯有機可乘,被拉到教室里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為時已晚。
“讓我看看,你剛才在看縮身藥劑?這不是三年級學的嗎?”西里斯嘟囔著放下書,去旁邊的柜子里找制作需要的材料。
雛菊的根,無花果皮,毛毛蟲,一小滴水蛭汁、老鼠脾臟。
羅伊爾光看見這些材料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皺著眉頭往后躲了躲,實在不愿意面對那些蟲子和內臟。
“你總要克服一下,考試的時候可不能和我一組。”西里斯把她撈了回來,嘆息道,“也許詹姆是對的,一開始就不該幫你。”
羅伊爾先挑了她比較能接受的材料處理起來,她實在沒心思應付他的吐槽,欲哭無淚地問:“把雛菊的根均勻地切好?切多大?這怎么均勻?”
西里斯一臉“這不是有手就行嗎”的表情,接過她手里的小刀隨意地切了幾塊,用下巴點了點說:“差不多就這樣。”
“差不多?”羅伊爾接過小刀在剩下的雛菊根上比量起來,“我每次差不多不是炸坩堝就是魔藥變毒藥,怎么你的差不多就是O?”
“因為是我。”西里斯帶著幾分得意地挑了挑眉。
羅伊爾瞪了他一眼,憤憤地用力切下一刀,然后比劃著又切下一刀。在她把那段雛菊根禍害完之前,西里斯終于發現她手邊長短不一的幾段,及時制止了她。
“你平時應該多練一練,總能切出手感來。”西里斯無奈地從背后握住她的手,牽引著她的小刀落在正確的位置。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吐息都落在羅伊爾脖頸上,羅伊爾下意識往前躲了躲,轉過頭想說什么,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撞進他灰色的眸子里。
西里斯的呼吸終于沒落在她脖頸上了。
羅伊爾飛快地轉回去,死死地盯著手里的雛菊根,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朵尖。
西里斯偷偷揚起嘴角,握著她的手切了幾截雛菊根就站回一邊,語氣中帶著點愉悅地說:“好了,該下一樣了,無花果皮磨成粉。”
羅伊爾努力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趕出去,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即又犯起難來:“書上說粗細適中的粉末,什么是粗細適中?”
西里斯被她問住了,他平時從不考慮什么樣才算粗細適中,他覺得差不多了一般就差不多了。
“你這樣會被解聘的,布萊克教授。”羅伊爾搖了搖頭,憑借直覺把無花果皮磨成粉,然后表情古怪地看了眼剩下的材料,飛快地移開視線看向西里斯。
“不要看我,我不會幫你的。”西里斯抱著胳膊,一副打算袖手旁觀到底的模樣。
羅伊爾癟著嘴,用袖子遮住半個手,只露出幾根手指捏著小刀,整個人躲出去老遠,伸著胳膊閉著眼試圖切那只毛毛蟲。
西里斯被她的模樣逗得樂不可支:“你考試的時候也這么做?”
“閉嘴。”羅伊爾皺著眉頭,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東西,又飛快地閉緊,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掏出自己的手帕,隔著手帕按住了那只毛毛蟲,閉著眼睛準備落下第一刀,結果差點切到自己的手指。
西里斯看得心驚膽戰,飛快地抓住她的手。他妥協地拿過羅伊爾手里的小刀,幫她把剩下的材料都處理好放在一邊。
羅伊爾這才終于靠近了那張桌子,一手拿書一手往坩堝里放材料,心不在焉地說:“說起來,格拉斯霍恩又邀請我去他那個名字惡心的俱樂部了,還讓我喊上你一起。”
“我才不去。”西里斯想也不想地說。
“我也是這么回答他的。”羅伊爾聳了聳肩,“不過你弟弟也加入了他那個俱樂部。”
西里斯靠著桌子,手插在校袍口袋里,語氣沒什么感情地說:“這關我什么事。”
羅伊爾攪拌魔藥的手頓了頓,她沉默了一會兒,低著頭專心攪拌坩堝里的魔藥,過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逐漸困惑起來:“不應該是亮綠色嗎?為什么是橘黃色?”
“老鼠膽汁加多了吧,你這魔藥多半要喝出人命。”西里斯評價道。
羅伊爾瞪了他一眼,抽出魔杖對著桌子揮了兩下:“Evanesco(消失不見)。”
坩堝里的魔藥和桌子上的一些雜物忽然消失了,西里斯掏出口袋里的懷表看了一眼說:“差不多該去吃午飯了,你解脫了。”
羅伊爾和他一起走出教室,苦著臉說:“我可一點胃口也沒有。”
她仿佛又回到了每次期末被莉莉抓著補習的時候,每次補習結束之后她都會惡心得吃不下飯。
午休時間在城堡里亂逛的人并不多,斯內普是在他們聊到“詹姆不會一直纏著伊萬斯吧”的時候遇見他們的。
西里斯這會兒看起來心情很不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遇見斯內普,可能會為了發泄心情,直接丟幾個惡咒過去,心情不錯的時候可能會因為高興丟幾個惡咒過去慶祝一下他的好心情。
羅伊爾看著他微微挑起的眉只覺得胃疼,她拉住西里斯準備抽魔杖的手無奈地和他商量:“看在我努力了一上午的份上,讓我好好吃頓飯吧。”
他們一起遇到斯內普的次數并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被關了禁閉才被羅伊爾知道,但是為數不多的幾次他們一起遇見斯內普,羅伊爾少不了要跟西里斯吵一架。
西里斯這會兒顯然不太想吵架,他不屑地看了斯內普一眼,把魔杖收了回去說:“好吧,別為了鼻涕精影響食欲。”
羅伊爾以為這就完了,只是她忘了斯內普并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報復他們的機會。他顯然覺得西里斯這會兒落單了,自己的勝算直接大了很多——從來沒人把羅伊爾算成掠奪者們的戰力,她只負責拉架和收拾爛攤子。
“Expulso(飛沙走石)!”
羅伊爾聽見斯內普念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拿出魔杖了,只能抱住西里斯滾下樓梯,趁著這個空檔抽出魔杖對著樓梯念了一句“Glisseo(滑道平平)”。即便如此,她還是磕得骨頭生疼。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拉著我殉情。”西里斯把她扶起來說。
“我應該把你丟在原地吃飛沙走石。”羅伊爾瞪了他一眼,抽出魔杖看著站在樓上的斯內普,心道這午飯怕是又吃不成了。
“嘿,鼻涕精,你不會只會偷襲吧?”西里斯冷冷地抬起頭,哪怕這會兒斯內普站得更高,他也依舊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羅伊爾直到自己這下是說什么也攔不住他們了,頹廢地思考應該先通知麥格教授還是先找莉莉來勸架,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詹姆又不在,莉莉來了也攔不住他們。
她看著噔噔噔跑上樓的西里斯,躲到角落里揮了揮魔杖:“Expecto Patronum.”
羅伊爾不放心走開,打算讓守護神去通知麥格教授,大約是她心理狀態不佳的原因,試了好幾次才終于成功召喚出守護神來,結果看見守護神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像是中了“統統石化”一樣僵在原地。羅伊爾和自己面前發著光的銀色大狗大眼瞪小眼半天,她才想起來自己這會兒不該知道鳳凰社成員的通信方式。她收回咒語,然后隨手抓住一個路過的格蘭芬多。
“麻煩幫我找一下麥格教授,就說西里斯·布萊克和西弗勒斯·斯內普在走廊里打起來了。”
那個格蘭芬多離開之后她依舊覺得自己不太清醒,看著守護神剛才站過的地方嘟囔道:“我出問題了?還是它出問題了?它被人調包了?”
梅林知道,她的守護神本該是一只渡鴉。從三年級到現在她都沒有需要用到這個咒語的地方,以至于她現在才發現她的守護神不知道什么時候變了。
不過羅伊爾現在沒空深究這個,她快步跑上樓,恰好看見西里斯除掉了斯內普的武器,朝他丟除一個舞步咒。羅伊爾不得不感嘆他們平時的時間都花在什么東西上,他和詹姆每次來圖書館大概都是為了學一些羞辱人的惡咒。
“你干什么去了?”西里斯問。
羅伊爾這才發現西里斯臉上被劃出了一條口子,正汩汩地流著血,血順著脖子一直流到他穿在校袍里面的白襯衫上。
“西里斯!你的臉!”羅伊爾驚呼一聲,飛快地對著他的傷口念道,“Episkey(愈合如初)!”
“他的切割咒打偏了。”西里斯說,“我的待遇變差了,之前你還親手給我涂白鮮,現在只有一個‘愈合如初’了。”
“你應該慶幸我還愿意管你!”
羅伊爾不客氣地拍了他一下,頭也不回地朝抽動著腿的斯內普丟了個無聲咒。西里斯看著她的魔杖發出的光,猜到多半是個通用破解咒。
“去吃飯嗎?”西里斯并不在意被她打的那一下,語氣依舊輕快地問。
“恐怕不行,布萊克先生。”麥格教授疾步朝他們走來,打量了三人幾眼,“到我辦公室來吧,先生們。至于波特小姐,感謝你及時通知我,希望你還有心情好好享用午餐。”
顯然,羅伊爾并沒有。
她看著麥格教授他們走遠的背影,又回到了剛才的空教室,揮動魔杖念出守護神咒。
看著依舊是一只大狗模樣的守護神,羅伊爾覺得自己大概是一口飯也吃不下去了。萬一被詹姆他們看見了,她就徹底解釋不清了。
也許她可以趁著他們的阿尼馬格斯還沒徹底練成,借機先發制人…
不對。
羅伊爾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世界上那么多狗,難道是只狗就和他西里斯·布萊克有關系了?
羅伊爾虛虛地拍了兩下自己面前的守護神,堅定地說:“對,你要牢記,你是一只獨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