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傳統,每年入學的新生要坐船去學校,老生則是乘坐夜騏拉著的車,兩種方式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下雨的時候誰也別想跑。
“怎么忽然下起雨來了!太倒霉了!”詹姆跳下車抱怨道。
“你好歹還能用魔法擋雨,新生就只能在湖上淋著了。”羅伊爾飛快地說著,扶著車的邊緣小心地站起來。她不喜歡這種交通方式很久了,每次下車她都心驚膽戰地。
西里斯看出她的緊張,十分自然地走過去朝她伸出手。羅伊爾扶在車邊的手指輕輕摩挲了幾下金屬的欄桿,清了清嗓子抓住了他的手說:“小心一點…我恐高。”
西里斯笑著接住她,扶著她站穩之后問:“你還好嗎?”
“還不錯。你已經問了我好幾遍了。”羅伊爾聳聳肩,“比起這個,過幾天就會有一次風暴,如果你們答應在那之前不闖禍,我想我會好很多。”
“我會監督他們的。”萊姆斯說。
羅伊爾看著勾肩搭背的詹姆和西里斯,搖搖頭說:“真是難為你了,萊姆斯。”
萊姆斯笑著搖搖頭,看向她施了魔法當傘撐著的魔杖問:“你的魔杖還是不能用嗎?”
“上個學期結束之前就不能用了,我又去找奧利凡德先生看了一次,他說如果我繼續使用它的話可能會被自己的咒語反傷。”羅伊爾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魔杖,“所以我把我媽媽的魔杖拿來了。”
羅伊爾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甚至不記得他們的樣子。她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之后,弗利蒙才把她父母曾經用過的魔杖交給她。她父親的魔杖和她的一樣是榛木,在他去世的時候那支魔杖就枯萎了。她母親那支是花楸木材質,貓豹毛發作為杖芯。
“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對嗎?”羅伊爾問弗利蒙。
花楸木是最具保護性的材質,這種魔杖施展的保護魔法堅不可摧——羅伊爾只能通過這些來猜測。
“是的,羅妮,你的媽媽是一位溫柔善良的姑娘。”弗利蒙摸了摸小羅伊爾的頭發說,“說實話,一開始我父親并不同意你爸爸娶一個美國女孩兒,但是她善良、樂觀,相處久了沒有人不喜歡她。”
“最重要的是,她很愛你,羅妮,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愛你。”
羅伊爾想著弗利蒙的話,微微笑起來:“我想,媽媽應該不會介意我借用她的魔杖。”
“她不會的,她那么愛你。”萊姆斯溫和地說。
“說的對。”羅伊爾看著趁著他們聊天已經走進霍格沃茨大門的詹姆和西里斯,對著萊姆斯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也走吧,你一會兒不是還要帶新生去宿舍,遲到了可不好。”
五年級萊姆斯和莉莉當上了級長,羅伊爾覺得鄧布利多的目的多半是讓萊姆斯管管詹姆和西里斯。但是如果他再仔細想想就會知道,如果有人管得住他們,從一年級開始他們就不會是現在這副德行了。
羅伊爾走進禮堂的時候詹姆和西里斯正湊在一起,羅伊爾覺得他們準不會商量什么好事。她故意放輕腳步走向他們身后,結果西里斯不知怎么忽然轉過頭,兩人目光相對,羅伊爾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手指繞著自己的一綹頭發,裝作什么也沒發生一樣坐到他旁邊。
“你剛才想干嘛?”西里斯懷疑地盯著她。
“什么?她想干什么了?”詹姆聞聲探頭過來問。
“我什么都沒想做。”羅伊爾舔了舔嘴唇,坐得十分端正。
西里斯直接忽略了她的話,轉頭對詹姆說:“她想偷偷嚇我們。”
“什么?這太惡劣了,羅妮!”詹姆夸張地說。
“太惡劣了。”西里斯認同地點了點頭。
羅伊爾表情復雜地瞇起眼盯著他們,開始懷疑自己不是想小小地嚇他們一下,而是想偷偷謀害他們。
“罰你晚上和我們一起夜游。”詹姆宣布道。
羅伊爾無語地捂住半張臉,扭過頭去決定不理他們。
這么會兒功夫,麥格教授已經領著新生進來了,好在今年新生不多,分院儀式沒有往年那么長。
羅伊爾用期待地眼神等著鄧布利多說完最后的“Thank you”,她中午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已經餓得不行了。
“他每年都說的那句是什么?”詹姆問,“笨蛋哭鼻子殘渣擰?”
“誰知道呢。”西里斯托著下巴,“說不定是四個家養小精靈的名字,他感謝完他們,家養小精靈才把吃的送過來。”
羅伊爾切著牛排,搖搖頭說:“那句話用拉丁語讀出來是‘愿梅林保佑你’。”
詹姆驚奇地問:“你怎么知道的?”
“達希告訴我的。”羅伊爾說。
詹姆又問:“達希是誰?”
“達希·格林,我的心理醫生。就是剛剛介紹的新黑魔法防御教授。”羅伊爾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你剛剛在想什么?如果我不告訴你,也許明天上課你還不認識新教授。”
詹姆朝教授的桌子那邊望去,果然看見一個年輕的女人坐在弗利維教授旁邊,正開心地和他說著什么。
“她看起來有點奇怪。”西里斯小聲嘟囔道。
“她人很好的,哪里奇怪了。”羅伊爾不滿地說。
“誰知道。”西里斯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聽說新教授是個拉文克勞,拉文克勞奇怪一點很正常。
晚餐結束后,萊姆斯和莉莉負責帶領一年級的格蘭芬多去寢室,這個過程中每年都會有幾個小蠢蛋迷路,他們估計要忙上一會兒。其他的幾個人則是直接回了公共休息室。
羅伊爾堅定地拒絕夜游之后頭也不回地鉆進了寢室。
“她還是一樣無情。”西里斯看著她飛快消失的身影評價道。
“說得對。”詹姆贊同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的第一節課,詹姆和西里斯果不其然地遲到了。
羅伊爾正準備教育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二人已經坐在她后面一排開始倒頭就睡。
“他們昨天什么時候回去的?”羅伊爾轉頭問萊姆斯。
萊姆斯想了想說:“快天亮了吧。”
“才開學第一天他們就通宵夜游。”羅伊爾不滿地嘟囔著。
但是她顯然低估了他們的闖禍能力,實際上通宵夜游對他們來說實在不算什么。
下課的時候幾人依舊慢慢吞吞地最后出教室,羅伊爾跟在詹姆身后教育他年輕人要多睡覺,詹姆捂著耳朵和西里斯快步走在前面,沒一會兒忽然停下。
羅伊爾沒停住腳,結結實實地撞在他后背上,皺著臉捂住自己的鼻子。
“干嘛啊?”
“和伊萬斯走在一起的那個是誰?”詹姆問。
羅伊爾探頭望過去,莉莉正和一個格蘭芬多有說有笑地走在一起。她見怪不怪地說:“羅伯茨?才過了一個暑假,他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呢。”
“他們還有說有笑。”詹姆磨著牙說。
“是啊,這有什么稀奇的。”羅伊爾不甚在意地抱著胳膊,“莉莉人緣一直很好。”
詹姆沒說話,但是他看起來顯然不太高興。羅伊爾不放心地跟在他旁邊,生怕他再闖出什么禍來。
詹姆果然從不令她失望,他看見莉莉和羅伯茨道別之后,手抄著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故意撞了羅伯茨一下,然后沉著臉轉身看著他的背影說:“Wow,你可真高傲啊羅伯茨,你媽媽沒教過你撞到人要道歉嗎?”
羅伯茨轉過身,不大高興地說:“抱歉,但是波特,是你撞了我。”
西里斯輕輕嗤笑一聲:“你是說,你站在那,他故意往你身上撞?他為什么那樣做,你是漂亮姑娘讓他想引起你的注意嗎?”
“管管他們。”羅伊爾捂著臉,用氣音對萊姆斯說。
萊姆斯為難地看看她,又看了看詹姆他們,盯著地板糾結起來。
趁這么一會兒,詹姆已經抽出魔杖,飛快地對羅伯茨施了一個漲頭咒,羅伊爾看著羅伯茨一個頭變成兩個那么大,絕望地叫道:“No!”
“都說了讓你管管他們!盧平級長!”羅伊爾難得地拍了萊姆斯兩下,懊惱地說,“現在我們怎么辦?”
萊姆斯也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大好收場,趕緊上前拉住帶著羅伯茨把他帶去校醫院。
羅伊爾走過去,握著拳給笑得樂不可支的二人一人來了一下:“希望你們關禁閉的時候也能笑得這么開心。”
“不好笑嗎,羅妮?”詹姆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說。
“Well,波特小姐說得對,先生們。希望你們禁閉的時候也這么開心。”麥格教授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后,板著臉說,“每人扣五分,外加一周的禁閉,今天晚上開始執行。”
關禁閉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家常便飯了,一周的時間根本不算什么。
麥格教授大約也看出這點,又補充道:“你們兩位,分開禁閉。”
“什么?!”詹姆震驚地大叫道。
麥格教授顯然不會在意他們對此是否有意見,轉身腳步匆匆地走向校醫室,多半是去查看羅伯茨的狀況。
“看來麥格教授想出辦法治你們了。”羅伊爾抱著書朝外面走,她第二節課是保護神奇動物,本以為被關禁閉的詹姆和西里斯沒心情跟她一起上,沒想到二人還是小尾巴一樣跟過來了。
“一個人關禁閉也太難熬了!”詹姆說,“羅妮,把雙面鏡給我吧!”
羅伊爾搖搖頭:“不給,你們老實一點不行嗎?”
“求求了,親愛的羅妮,你不會忍心看你可憐的哥哥無聊死的!”詹姆堅持纏著她不放,拖著長音說。
羅伊爾從自己裝東西的袋子里找出雙面鏡丟給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我要吐了!”
三人磨磨蹭蹭到禁林外的時候已經上課了,凱特爾伯恩教授看見熟悉的三人組,依舊忘不了他們上學期在課堂上搗亂的事。
為此他和鄧布利多提議了許多次,這群格蘭芬多一遇上斯萊特林準沒好事,就不能把他們分開上課?
結果被鄧布利多用幾顆糖糊弄了過去。
“真不錯,開學的第一天你們就上課遲到了,聽說你變形術學的不錯,波特小姐,也許你應該把你的朋友變成一只懷表。”凱特爾伯恩教授不大高興地看著他們,“還不把課本翻開。”
羅伊爾趕緊看了眼旁邊同學的課本,翻到了對應的頁碼。
“這節課我們來學夜騏,我本來不想給你們講這個,畢竟沒有幾個人能真正看到它們。”凱特爾伯恩說著從旁邊拿了塊生肉丟在自己身后的空地上。
“那里有什么?”詹姆小聲問。
羅伊爾沒說話,用手指敲了敲課本上的圖畫。她看見那只小夜騏飛快地叼起地上的生肉吞了進去,然后愉悅地轉了個圈,跑到凱特爾伯恩旁邊咬住他的袖子。
只有親眼目睹過死亡的人才能看見夜騏。
羅伊爾并沒有親眼見證過誰的死亡,她的父母或者詹姆和莉莉,她都是間接或者事后才得知他們的去世。
她原本不該能看見夜騏。為什么她能看見?
一直到吃完晚飯,羅伊爾都在努力從記憶中尋找答案,直到她夜里回到寢室,路過瑪麗掛在門口的全身鏡。
在她的記憶里,有一個昏暗空曠的房間,靠著墻也放了一面鏡子,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和另外一個女人的身影。
貝拉特里克斯的身影。
在貝拉把她關起來的地方,她也見過一面鏡子。她在鏡子里見到了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