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沉靜三秒。</br> 隨后,隨著“victory”聲音的響起,姜禾綠回過頭,眼神一寸一寸地往門口移動,不巧地和時懷見剛好對上,他也是同樣訝然地望著這兩個剛才說要一起學習的人。</br> 姜禾綠慢慢把手機放下,難掩尷尬:“你怎么上來了?”</br> “過來看看你,不行嗎?”</br> “不是不行……怎么著也得敲門打聲招呼吧。”她理不直氣不壯地辯解,“不然,很容易打擾到小孩子學習的。”</br> 時懷見淺笑,“你在游戲里學習?”</br> “這不因為題目太難了嘛。”</br> “所以找隊友幫你做?”</br> “……”</br> 姜禾綠知道自己說不過他,只能低頭默默地認罪,“只是放松下,反正明天周末,作業不急著寫。”</br> 這幾句話,哄得時妄心花怒放。</br> 還是小后媽好。</br> 多溫柔體貼。</br> 游戲還打得好。</br>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和小后媽站在同一戰線了。</br> 若是平日里,時妄打著學習的口號偷偷玩游戲的話,懲罰肯定是一套不會做的練習題,然而這次有姜禾綠頂罪,并沒有懲罰。</br> 甚至,時懷見還主動過去,問他們哪題不會。</br> “有沒有家庭老師?”姜禾綠把游戲畫面關掉,煞有介事地管起學習來,“這上面的題目是學校自己出的,百度都搜不到。”</br> 家庭老師自然是有的,不過隔段時間就被時妄氣跑一個。</br> “不用請教老師。”時懷見淡淡道,“哪題不會和我說。”</br> “你會嗎?”姜禾綠抱著懷疑的態度,“我一個學霸,這么多年過去,以前的知識點都忘得干干凈凈。”</br> 時妄抬頭:“我爸十年前是高考狀元。”</br> “……噢,這樣啊。”</br> 沒裝成逼,姜禾綠選擇在旁邊默然觀看。</br> 看不出來啊,想不到她的老公還是個高考狀元。</br> 不過就算是狀元,工作這么多年,也不可能記得那么詳細,何況還要講給小孩子聽。</br> 姜禾綠本想看著他被打臉。</br> 沒想到他坐下來翻了翻高中書本后便給時妄講起來題來。</br> 和老師不同,他的姿態依然像是在辦公室里坐懷不亂氣質穩重的上位者,修長手指間的黑色中性筆在草稿紙上劃出龍飛鳳舞的痕跡。</br> 姜禾綠在旁邊嘆為觀止。</br> 以后的育兒工作一定要交給他。</br> 否則由她帶娃的只會壞事。</br> 他們兩個在仔細認真的寫題,姜禾綠便用小叉子提起水果塊,一人一個地喂,末了,她看見時懷見抬頭,看她一會兒,把筆丟給時妄,另一只手拿起另一枚叉子,也夾了塊給她唇際。</br> 姜禾綠正要張口,突然想到什么,“不行,我要減肥。”</br> “吃點水果沒什么。”</br> “水果糖分很多,很容易胖的。”</br> 她堅決如此,時懷見便沒有勉強,只讓她把他遞到她唇邊的這一塊給吃掉。</br> 姜禾綠給自己制定的減肥計劃便是晚上少吃或者不吃。</br> 這就導致晚上九點往后她便餓得慌。</br> 晚十點,姜禾綠餓得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br> “怎么?不舒服嗎?”時懷見問,心里大概能猜出一二。</br> 她嘴上逞強,“沒什么,就是白天睡多了,不困。”</br> “可能缺少運動,要不我們……?”</br> “不要!”她果斷拒絕。</br> 她餓得體力不支,要是再運動的話豈不得因為血糖問題暈倒。</br> 時懷見索性說出重點:“你要不要吃點東西?”</br> 關于小媳婦減肥這事,他不是沒勸過,只不過這丫頭倔強,非要減肥。他看過她的節食菜譜,幾乎沒有油炸高糖的食物,比她之前的飲食還要健康,所以沒多說什么。</br> 只是,減少碳水的話,很容易餓。</br> 現在的姜禾綠餓得肚子癟癟的,聽了他的話,大腦更加不受控制地想要吃東西,最終,她還是咬牙堅持下來。</br> 夜色漸深。</br> 窗外月色朦朧,周遭安靜。</br> 樓下廚房,放著熟物的大冰箱,此時正亮著光。</br> 時懷見無意間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再看床邊的拖鞋也不見了,以為她去洗手間,結果里面并沒有人。</br> 看到她手機還在枕頭附近,估摸著人也沒有走,他便下樓繼續尋找。</br> 于是。</br> 就在廚房,他看見如同老鼠一樣鬼鬼祟祟貓著腰在冰箱里翻找食物的小嬌妻。</br> 幾個小時前,姜禾綠怕長胖,所以只吃一塊水果。</br> 此時此刻,她正一手拿著肥宅快樂水喝得正痛快。</br> 時懷見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br> 看看他的媳婦到底還有幾個面孔。</br> 大約十來分鐘。</br> 偷吃得差不多的姜禾綠合上冰箱門,心滿意足地離開。</br> 回房間的時候,她的腳步很輕,怕吵醒時懷見,還特意脫掉拖鞋,赤著腳走到床側,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到床邊,當做什么事請都沒發生。</br> 躺下來后,她發現旁邊的男人還在睡覺。</br> 一動不動,安如泰山。</br> 姜禾綠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知是自己的動作太小還是他睡得太死,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br> 吃得太多,一時半會睡不著。</br> 她翻身,正對著他,借著外面透進來的光,慢慢地打量。</br> 然后自言自語地感慨:“狗男人還挺帥的。”</br> “不虧是我的老公。”</br> 夸完之后,發現他還是沒有醒來的痕跡,依然睡得很死,姜禾綠又繼續地吐槽不好的一面:“但也有很多缺點,比如太粘人了,和誰吃飯都要我匯報。”</br> 想來想去,他身上沒有令她特別反感的缺點。</br> 有人說結婚后會逐漸暴露戀愛中沒有的短板,然而她倒覺得和談戀愛的時候一樣,他們都沒有太大的變化。</br> 壓著聲音,絮絮叨叨不知道說了什么,說到她困了后,便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耳際,小聲說:“我愛你,晚安。”</br> 聽到這里,時懷見的眉目動了下。</br> 第二天早上。</br> 姜禾綠刷牙時,看見時懷見從門口進來,神態隨意清朗,一如既往。</br> “姜姜。”時懷見站在離她不遠處的邊上,大早上的,笑得慵懶斯文,“今天早上想吃什么?”</br> “……”沉默了下,姜禾綠看看自己昨天晚上吃撐的肚子,含糊不清,“我吃兩塊清蒸西藍花就行。”</br> “光吃這個能飽嗎?”</br> “沒辦法,我要減肥。”她擰眉嚴肅臉,“不能吃太多,而且我胃小,兩塊就夠了。”</br> “是么。”</br> 時懷見很給面子地沒有拆穿,微頓,問道:“今天早上咱家發生一件怪事。”</br> “什么怪事?”</br> “保姆說廚房里的冰箱可能進老鼠了。”</br> “啊?”</br> “冰箱里少了很多東西。”時懷見陳述道,“留下的蛋糕邊緣有老鼠的牙印。”</br> “……”姜禾綠慢慢地漱口,有些頭大。</br> 她明明記得自己吃完后把該丟的東西都丟了啊,怎么還被保姆發現了。</br> “那只偷吃東西的老鼠很狡猾。”時懷見繼續煞有介事地說,“保姆正在想要不要搞點老鼠藥。”</br> “這個,不用了吧。”</br> “為什么不用。”</br> “冰箱里的東西不一定是老鼠吃的,說不定,是時妄呢?”</br> 干啥啥不行,轉移話題第一名。</br> 時懷見淡笑:“你覺得是時妄偷吃的嗎?”</br> 姜禾綠:“有這個可能,小孩子學習累了,吃點蛋糕補補體力很正常吧。”</br> “時妄偷吃的時候還穿你的睡衣然后把袖子弄上奶油?”</br> “……”愣了下,她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袖子。</br> 還真的有一小塊奶油。</br> 嗚嗚嗚太尷尬了orz。</br> 姜禾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br> 時懷見笑看她的表情變化,“想吃的話直接說就好,用不著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虐待你。”</br> 她撇著嘴,不情不愿,“可是我好胖。”</br> “胖起來也這么美,你應該感到驕傲。”</br> “……”</br> 抬頭看著鏡子里比之前圓上一圈的臉蛋,感覺他的話有道理。</br> 姜禾綠想不到,自己才堅持幾天的減肥就不告而破。</br> 不僅僅是夜里偷吃東西,即使白天在公司也忍不住想吃,胃口特別大。</br> 自從蜜月回來后,她變得比以前能吃。</br> 上至山珍海味,下到街邊小吃,都是她的愛。</br> 在公司呆下來沒多久,姜禾綠問于詩:“今天樓下的栗子糕還有嗎。”</br> “應該還有。”于詩看她,“你不會要去買吧。”</br> “為什么不行。”</br> “可是……你剛剛不是吃了這么多嗎?”</br> 于詩指著垃圾桶里滿滿的食品袋。</br> 蜜月回來后,姜禾綠給她的印象不再是高冷的女神,而是整天只關心哪家鋪子有新出爐的美食。</br> 之前還說要減肥,結果根本控制不住。</br> “這不是很多吧。”姜禾綠摸了摸鼻子,“而且我肚子好餓。”</br> “你不會是懷孕了吧。”</br> “瞎說什么呢。”</br> “我認真的,懷孕的人特別能吃。”于詩比劃了下,“我小姨就是,以前只有十斤,懷孕沒多久,已經一百二了。”</br> 姜禾綠皺眉。</br> 再去電子秤上稱了重,比之前只是多了兩斤。</br> 幾番糾結后,她還是決定下樓買栗子糕。</br> 走之前,姜禾綠丟下一句:“待會一邊吃一邊說,不然去晚了就沒熱乎的。”</br> 于詩默默看著她的腰身,再次肯定,這妮子十有八九是懷了。</br> 公司附近的糕點鋪口碑一直不錯,做的栗子泥口感松軟香甜,排了五分鐘的隊總算輪到她。</br> 提著紙袋,心滿意足地走時,看見路邊停了輛轎跑。</br> 不一會兒,車上下來一個人。</br> 姜禾綠已經很長時間沒看到沈西成的面孔了,上次還是在婚禮上,因為那天太忙,沒怎么留意他的表情變化。</br> 現在看見的沈二少和平日截然不同。</br> 已經往正軌上靠攏的沈西成在打扮上已經恢復以往貴公子的風范,只不過眼神比之前多出幾分決絕和沉穩,走來的每一步像是帶著風。</br> “阿禾。”</br> 久違的男聲響起。</br> 姜禾綠看他一眼,抿唇,“你怎么在這里。”</br> 這話是廢話。</br> 沈西成的公司不在這邊,他的出現,無疑是來“偶遇”的。</br> “剛好路過。”沈西成笑著答,“挺巧的,不是嗎。”</br> “嗯。”</br> 他們兩個,顯然無話可說。</br> 以前也沒有可以閑聊的話題。</br> 現在更不會有,頂多噓寒問暖。</br> 沒聊幾句,沈西成的手機鈴聲響起。</br> 他表達歉意,然后背過去接聽。</br> 聽著他的聲音,姜禾綠靜靜地想,到底是什么讓沈西成發生這么大的變化。</br> 從一個紈绔公子哥變得逐漸紳士起來。</br> 不是因為她。</br> 是因為前段時間沈家遭到的打擊吧。</br> 他不得不意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確實有囂張跋扈的資本,但如果有人想弄他的話也不是一件難事。</br> 接完電話后,沈西成轉過身,勉強笑了下,“抱歉,接了個電話。”</br> “沒事。”她沒當回事,“要是有事的話就去處理吧,我要走了。”</br> “沒有要緊的事。”他解釋,“剛剛是一個女孩子打來的。”</br> “噢,女朋友嗎?”</br> “不是,以前認識的,一直對我有好感。”</br> 沈西成的迷妹還真不少,姜禾綠并不知道是誰。</br> 但她發現一個細節。</br> 以前的沈西成不會用這個態度和喜歡他的女孩子說話,高冷得一批,還會覺得女生煩讓她們滾。</br> 現在變得紳士多了。</br> 果然,必須要經歷社會的敲打才能逐漸像個男人。</br> “你婚后生活過得怎么樣?”沈西成唇際挽起,問得很隨意,“一直想給你打個電話,擔心你老公誤會,就沒有打。”</br> “……”</br> 姜禾綠問號臉。</br> 因為怕時懷見誤會,所以沒有打電話,直接找上她了嗎。</br> 而且,他沒必要有這個顧慮。</br> 時懷見沒把他當回事。</br> 頂多會吃吃小醋,借機黏著她而已,不會讓他們感情產生任何的變化。</br> “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姜禾綠訥笑二聲,從他身邊繞過去,還是想走。</br> “阿禾。”沈西成突然叫道,“你現在是不是特別討厭我。”</br> “沒有。”</br> “那為什么連和我說話都這么不情愿。”</br> “你以前討厭我嗎。”</br> “不討厭,我喜歡你還來不及。”</br> “可是你以前和我說話時也不情愿啊。”姜禾綠輕描淡寫,“我給你發的短信,電話,很多都石沉大海,見面后和你說話,基本上不超過十句。”</br> “那是以前,我可以改的。”</br> “那你改吧。”她點頭,“改了之后方便找女朋友。”</br> “可是我……”沈西成閉了閉眼睛,笑得有些無奈,“你知道的,我喜歡你。”</br> 姜禾綠沒說話。</br> 她除了聽他嘴上說這些,實際上沒感覺到半點他喜歡他的態度。</br> 不想和他糾纏下去讓家里那位吃醋,姜禾綠提著栗子糕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br> 沈西成攔在她跟前,聲音有些哽咽,“我真的……”</br> 姜禾綠深呼吸,還是沒搭理,繞過他,還是要往前走。</br> 遠處,一輛摩托車轟轟作響,急速沖刺過來。</br> 街邊小道,連輛自行車都沒有,更何況是這樣的交通工具,姜禾綠因為沈西成在旁邊站著,視線被他擋住,處于視野的盲區,根本沒有注意到,車子急沖沖過來后才來得及看一眼,瞳孔里的畫面越來越大。</br> 瞬間,她的神經也繃緊。</br> “阿禾!小心!”</br> 耳邊突然傳來沈西成的聲音。</br> 緊接著,姜禾綠感覺一股重重的力道將她往前猛地一推,直接將她推到路邊的另一側,一陣子頭暈眼花后,再抬頭,卻見摩托車已經栽下,旁邊是伏地的司機和沈西成。</br> 他剛才為了推她,自己出于慣性被摩托撞倒在地。</br> 隔空,姜禾綠看見他俊臉因為疼痛皺起來的時候,眼神還下意識地去看她這邊。</br> 某一瞬間,她又覺得他剛才的話,不像是騙人的。</br> 醫院。</br> 兩輛120救護車送來兩名因為車禍而急診的病人。</br> 一個病人摔了個頭朝地,好在有頭盔保護,可能只造成輕微腦震蕩,而另一個受害者就比較慘了,腿部嚴重骨折,身體各個部位流血不止。</br> 姜禾綠不是他的家屬,來給手術簽字的人不知道是沈家的一個親戚。</br> “二少怎么樣?”沈家親戚問。</br> “應該沒事。”姜禾綠不太確定地回答,“剛才在救護車上還能說話。”</br> 大病沒有,小傷應該不少,最主要的是腿骨折了,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太大的后遺癥。</br> “到底怎么回事?”沈家親戚又問,“怎么好端端出了車禍。”</br> “他是為了救我。”</br> 姜禾綠不知該怎么表達。</br> 如果他不擋在她面前的話,她不會那樣撞上,也不會導致這場事故,但事情往往是看結果不看過程,她得承認,沈西成是為了救她而受傷的。</br> 此時沈西成在手術室里急診,姜禾綠不知所措了一會,才想起來給時懷見撥電話。</br> 遇到危急的情況,她想到的人只能是他。</br> “你在忙嗎?”她問道。</br> “嗯,挺忙的。”</br> “那……等你忙完再說吧。”</br> “沒事,你說吧。”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時懷見換了語氣,“現在沒事了,你放心說吧。”</br> 聞言,姜禾綠便小心翼翼把車禍的事情告訴他。</br> 講完后,那端男聲明顯緊張:“現在在醫院嗎?你沒受傷吧?”</br> “我沒事。”姜禾綠看著兩只手心和地面摩擦出來的血跡,“只是摔了一跤,不過沒大礙。”</br> 事故來臨時,她及時用胳膊和手撐住地面,身體并沒有事情。</br> “我馬上過去。”時懷見說。</br> “你先忙你的。”姜禾綠說,“沈西成還在做手術,你過來也沒用,而且感覺怪怪的。”</br> 他們夫妻兩個像個家屬一樣等在手術室的話,沈西成一旦出來,沒準會感到壓力。</br> 時懷見并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在電話里讓她呆著別動。</br> 他不信她說自己沒受傷的話。</br> 為了防止讓他過于擔心,姜禾綠決定先去給自己包扎下。</br> 不知道是不是聞多了消毒水的緣故,護士幫她包扎傷口的時候,她連續干嘔兩下。</br> 胃里感覺怪怪的。</br> 應該不會懷孕吧?</br> 她明明記得措施做得還好,雖然有時候會不做,但次數很少,不至于被她攤上。</br> 包扎完后,她去排隊買藥的時候,時懷見已經過來了。</br> 他來的速度太快。</br> 姜禾綠目不轉睛看著他走過來,心里有些酸澀,“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啊,我都說我沒事了,你還要忙工作的。”</br> “我也沒事。”時懷見說話間已經看見她兩只手上纏著的紗布了,抬起她的腕,“不是說沒受傷嗎,這是什么?”</br> “紗布啊。”</br> “我知道是紗布。”</br> “那你還問。”</br> “……”</br> “我在質問你,為什么受傷不告訴我?”</br> “可是。”她眉頭輕擰,“你看你明知道我受傷,卻還要質問我,兇我,好過分啊。”</br> 時懷見被她的邏輯折服。</br> 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么。</br> 他捏著眉心,還是隱忍不住,“平日里看著嬌氣,到這時候又不喊疼了,還要瞞著我。”</br> “誰說不疼了。”姜禾綠輕哼,“這不在醫院嘛,等回到家之后我鬧死你。”</br> 要不是在醫院以及因為他在工作,她早就在電話里哭哭啼啼的了,怎么著也得他哄哄才好。</br> 時懷見終究是拿她沒辦法,況且還在醫院,沒再說什么,眉目藏著隱隱的心疼和擔憂,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別亂走,不然被人撞到就不好了。”</br> “沒事的。”</br> “不行。”</br> 姜禾綠幽幽嘆了口氣,最終還是依著他,沒有亂走。</br> 她手上的紗布極其顯眼,哪怕是小孩子看見都會避開一些,并不會發生碰撞等情況,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擔心的。</br> 急診室這邊,沈西成已經做完基本的手術出來,因為麻藥還沒有過,還處于昏迷的狀態。</br> 等他們到了病房門口,時懷見才問具體的事情。</br> “就是在電話里和你說的那樣。”姜禾綠吞吞道,“他來找我說幾句話,然后我走路的時候,一輛開得很快的摩托車過來,他為了救我,自己受傷了。”</br> 關于沈西成攔著她不讓她走才導致事故的主要原因,姜禾綠也提了下,不過沒說太多。</br> 不然萬一提多的話,沈西成就從救命恩人變成罪人,時懷見務必會找他算賬。</br> 時懷見并沒有為這件事做出自己的評價。</br> 他很久沒說話,讓姜禾綠猜不透心思,不太確定地問,“你是不是怪沈西成……還是我?”</br> 時懷見淡淡道,“沒怪他。”</br> 現代社會不止怎么常有受害者有罪論,讓大家忽略事情本質。</br> 這次車禍起因完全是司機在人行道上肆意行駛的錯,按照交通處罰要扣掉駕駛證上的分,沒準還要拘留。</br> 他們沒等太久,轉至病房的沈西成醒過來。</br> 時懷見先走進去。</br> 兩人之前是對頭,關系很不好,因此作為病人的沈西成看到這張面孔后,眉頭不由得一皺,“怎么是你?”</br> 話音落下后,才見姜禾綠慢吞吞地走進來。</br> 她有些難為情地看了眼病床上的沈西成,“你沒事吧……”</br> 關切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肚子里翻涌,不禁扶著墻面干嘔。</br> “阿禾。”沈西成驚得差點坐起來,“你怎么樣?”</br> 他那模樣,搞得姜禾綠是他媳婦一樣。</br> 居然還叫阿禾,叫得那么親熱,一點都不知道避嫌。</br> 無緣無故私底下來找別人老婆,再當著正主的面叫得這么親熱,這能忍?</br> 時懷見眉目間浮現出明顯的不悅。</br> 不過這個時候,沈西成是個病人,計較這個的話,倒顯得他小氣愛吃醋,一點都不大方。</br> 時懷見內心波瀾,表面仍然淡定。</br> 他體貼地拍拍小媳婦的后背,關切問道:“沒事吧?”</br> 姜禾綠點頭:“嗯。”</br> 沈西成也迫不及待表示自己的關心:“怎么吐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br> “剛才還好好的。”時懷見淡淡道,“但是進來看到你之后就這樣了。”</br> 沈西成:“?”</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老白甘10瓶;</br> 晚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