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蜜月旅行結束。</br> 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姜禾綠,神采飛揚,臉蛋透著健康的紅潤。</br> 為了蜜月更愉快,他們帶攝影組包機抵達歐洲幾個風景優美適合拍照的地方,盡情放松恩愛,拍下來的婚紗照個個精美細致。</br> 回來后的第一天,姜禾綠樂呵呵地和于詩分享喜悅。</br> 于詩卻幽幽地問,她是不是胖了。</br> 姜禾綠當即否認,不可能。</br> “姐妹,你看看你這腰圍。”于詩用手比劃一個大圈圈,“春天快到了,到時候大家身上的厚衣服都脫了,誰胖誰瘦一目了然。”</br> “我真的胖了?”</br> 姜禾綠不太相信自己發胖。</br> 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時懷見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倒是每次吃飯的時候讓她多吃點,即使她吃不完也像喂小豬似的樣樣堆到她跟前。</br> 不得已,姜禾綠往秤上一站。</br> 還真的胖了。</br> 去年這個時候她因為姜家出事,整個人都比往常要瘦上一圈,后來逐漸恢復正常體重,結婚之前,她還是個身態苗條的大小姐,結果倒好,這才結婚多久,足足胖了八斤。</br> 八斤的概念相當于一個案板上一大坨的肥肉。</br> “我天啊。”姜禾綠差點吐血,“我怎么胖成這個樣子?”</br> “可能是你幸福感爆棚,吃的也多吧。”</br> “我覺得我吃的不多。”</br> “那只是你覺得。”于詩聳肩,“我記得你以前晚上都很少吃東西的,現在就……”</br> 婚后,姜禾綠和時懷見依然保持之前的習慣,他晚上只要有空就會過來接她回家,雖然制定直播最遲時間,但有時候貨沒帶完或者有其他活動的時候還是會很晚,時間越晚,人越容易餓肚子。</br> 姜禾綠也餓,出于晚上不怎么吃東西的習慣,基本上都是忍著。</br> 她自己想忍,肚子卻沒法忍,有次時懷見來接她,聽到她肚子像個小鳥一樣咕咕地叫,便問她是不是餓了。</br> 他自然能想到她在那么晚的時間里直播會餓肚子,所以讓公司的茶水間變得更加完善,茶水點心應有盡有,又定期給晚間直播的所有人提供免費外賣的服務。</br> 那時起姜禾綠的作息開始被改變。</br> 總不能大家都在大快朵頤,而她眼巴巴在旁邊看著,女主播們還好,都比較克制,一些游戲男主播有時候會來這邊的娛樂區搭訕送溫暖,聞到香味撲鼻的美食,姜禾綠忍不住會吃幾口。</br> 開先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br> 她冒然長出來的八斤肉,完全是她自己一點一點地吃出來的。</br> 姜禾綠摸了摸毛衣下的肉。</br> 小肚子非常明顯。</br> 她神情逐漸沮喪,“完了,我肚子上有好多贅肉,還有我的腿,好粗啊。”</br> 于詩表示深深的同情,“大概這就是結過婚女人的通病。”</br> “???什么意思?”</br> “女人婚后容易發福,這不是從歐美那邊就早就驗證的結論嗎?”</br> “……這么慘的嗎。”</br> 于詩點頭。</br> 她有事沒事會看一下網上的理論。</br> 譬如一些做家務干農活的中年女人并不會瘦,除去生理原因,也有部分和所做的事情有關,家務等一些活雖然累,卻和正常健身無法相提并論,拖地洗衣等事情也會讓人的身體變形。因此,某些男人認為胖女人純粹是懶的說法并不成立。</br> “要不報個健身班吧。”于詩誠懇地提建議,“剛好我上次碰見一個帥氣的小哥哥,是個教練,那身材絕了。”</br> “好吧。”姜禾綠仰首。</br> 她真的不太愛運動,不過現在胖成這樣,除了健身,沒其他的方法了。</br> 婚后生活確實幸福,但她生怕像于詩所說的那樣,婚后的女人會因為幸福感而變胖。</br> 在于詩的帶領下,姜禾綠報了離公司很近的一家健身房里的培訓班。</br> 抽空,她和時懷見談了自己要減肥的事情。</br> “胖嗎。”時懷見反問得有理有據,“我沒覺得你胖,現在這個樣子剛剛好,再瘦的話就成一把骨頭了。”</br> “……你怎么和我爸說話的語氣一樣。”</br> “健身可以,減肥不行。”</br> “但是我想。”</br> “你不想減肥。”他頓了頓,“你想我就夠了。”</br> “……”</br> 想他有什么用,能減肥還是能當飯吃。</br> “我們蜜月的時候,我就胖了,對不對。”姜禾綠問道,“那個時候你為什么不提醒我?”</br> “沒有,一點都不胖,你看咱們的婚紗照,是不是很和諧。”</br> 聽著那端熟悉的男聲,姜禾綠逐漸陷入糾結。</br> 這個人怎么和于詩說的話不太一樣。</br> 按理說他并不會欺騙她,難道他真的沒發現她胖了?</br> 姜禾綠只好拿出事實說話:“可是我在電子秤上稱過體重了,胖了八斤誒,達到歷史以來最高體重。”</br> “假的。”</br> “什么假的?”</br> “電子秤騙你的。”</br> “……”</br> 姜禾綠聽得腦袋暈乎乎的。</br> 這個人是不是太過分了。</br> 把她當傻子一樣騙。</br> 電子秤怎么會騙人。</br> “乖,按時吃飯。”時懷見輕聲哄道,“之前不是一直鬧著要吃川菜嗎,人民路一家川菜挺地道的,晚上帶你過去。”</br> 他的口吻不容拒絕。</br> 姜禾綠也被他說得拒絕不了。</br> 一趟蜜月度得她蠻懷念國內的菜肴,歐洲菜制造過程復雜又精致,吃到嘴里又感知不到太大的美味,呆了一段時間后更想念國內東南西北各個地方的特色菜。</br> 想減肥的姜禾綠琢磨了下,還是覺得先吃再減,晚上樂滋滋地赴約。</br> 桐城的這家川菜館營業十多年,口味地道,顧客眾多,他們提前預約了位置后過去。</br> 店老板是個地道的四川人,白手起家,越做越踏實,全國連鎖店已有幾十家,他似乎認識時懷見,他們進門沒多久便受到老板的熱情迎接。</br> 寒暄間,時妄也來了。</br> 和之前一樣,他手里拿著牽引繩,繩子的另一端是一條大狗,毛發順滑,在小主人旁邊乖巧伶俐。</br> “餓死了餓死了。”時妄來得急急火火,過去后直接問道,“還沒開桌嗎。”</br> “等你點菜呢。”姜禾綠笑著回答。</br> 她不認識店老板,因此插不進去話,看到時妄后,便順勢幫他理一理衣服,隨口問他學校的事。</br> 下班學期剛開始沒多久,他又在學校闖禍,老師和主任都操碎了心。</br> “今天很乖的。”時妄振振有詞地回答,“什么事都沒做。”</br> “那就好。”</br> “那看在我這么乖的份上,吃完飯一起打游戲怎么樣。”時妄眼神帶著希冀,“好久沒玩了,我們班那幾個菜比上次把我拉下不少分。”</br> “可能沒空。”姜禾綠搖頭,她晚上還要直播。</br> 之前打假視頻做得不錯,運營部提議讓她帶貨的同時也直播當著觀眾的面打假,試驗等這些事,估計會很忙。</br> 可能沒空這四個字代表基本沒可能,時妄臉上流露出明顯地失望,幽幽地嘆了口氣,“那我還是自己玩吧。”</br> “好,等周末再一起。”</br> “這可是你說的,答應我了,不許反悔。”</br> “嗯,不反悔。”</br> 那邊和店老板談得差不多的時懷見看過來,視線自然而然落在小媳婦身上,淡笑著問:“你們說什么不反悔。”</br> “玩游戲啊。”時妄抬頭,“這個周末姐姐的時間用來陪我。”</br> “為什么。”</br> “她答應的。”</br> “我沒聽見。”</br> “……她答應的事干嘛要你聽見。”時妄急了,“老時你別耍賴。”</br> 上個賽季他就因為沒有人帶只能慘兮兮的自己練,技術提升許多,但沒有小后媽這個大神帶著,終究還是不痛快,所以現在開始為自己爭取利益。</br> 那兩人結婚之前,時妄擔心姜禾綠和他分擔老時的寵愛。</br> 現在好了。</br> 變成他和老時去爭她的寵愛了。</br> 蜜月那么長時間還不夠,回來后的周末,兩個人居然也膩歪在一起,時妄聽保姆說,時懷見去工程地督察的時候還會把小后媽帶著,只要有空,一點時間都不會分離。</br> 想不到時家老男人這么黏人。</br> 時妄這么想的時候并未意識到自己也是時家人,以后也比他這個名義上的爹好不到哪里去。</br> “你答應他了嗎?”時懷見看向姜禾綠。</br> 姜禾綠點頭,“……但不是整天都玩。”</br> 時妄:“那就半天。”</br> 川菜館老板在旁邊笑看著:“小少爺愛玩的性子還和小時候沒變。”</br> 頓了下,他看向姜禾綠:“這位小姐看著陌生,是時總給小少爺找的姐姐嗎。”</br> 聞言,時妄立刻果斷抓住這個機會,“不是哦,她是我后媽。”</br> “后媽?”</br> “對啊,他們之前舉辦了婚禮。”時妄樂得不行,“就在前不久……哈哈哈是不是很意外,我就說老時他老牛吃嫩草……”</br> 話還沒說完,便聽見時懷見輕咳一聲。</br> 時妄還算識趣地閉嘴不說。</br> “怪我眼拙。”店老板誠懇表達歉意,“前陣子不在桐城,還不知道這大喜事,給時總送上遲到的祝福,祝兩位新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br> 到底是生意場的人,幾句話便緩解尷尬,沒如時妄的愿讓場面難堪起來。</br> 店老板還特意親自下廚,為他們烹飪。</br> 包廂里,時妄還是一副憋著笑的表情。</br> 時懷見睨著他,“今天作業寫了嗎?”</br> “嗯……還沒有。”</br> “晚上回家寫,九點之前我檢查。”</br> “你這是公報私仇。”</br> 時懷見沒否認。</br> “本來就是老牛吃嫩草。”時妄小聲嘀咕,“我小后媽比你小了好多歲,上次班主任也問她是不是我姐姐。”</br> 光看表面的話,時懷見不比熒幕上年輕氣盛的流量小生差,只不過因為時妄的出現,讓別人給他造成一種已婚許久的錯覺。</br> 晚上。</br> 看似風平浪靜吃飯時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的時懷見回到家之后,語氣較為生硬地問姜禾綠:“我大嗎。”</br> “啊?”</br> 她停頓許久,安撫道,“沒有啦,可能是我……太年輕了。”</br> 姜禾綠之前追求過成熟的風格,膩了后逐漸回歸自然的狀態,偏愛嫩嫩的顏色和飾品,有時候扎著蓬松的馬尾辮,入高中校門時,里面的主任還警告她學生不許染頭發。</br> “嗯。”時懷見從后面抱著她,低聲笑道:“就當你說的是對的吧。”</br> “你想開就好。”姜禾綠有些尷尬道,“剛才你問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那種問題。”</br> “什么問題?”</br> “就是……有點想歪了。”</br> 他問她,我大嗎。</br> 姜禾綠的大腦第一個反應就是飚上高速。</br> 之前她還是純情小妹,被他帶得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明明正常的問話,都歪得不行。</br> 時懷見好笑地看她,“你想哪兒去了?”</br> “我……誰讓你不把話說清楚。”</br> “明明是你自己不純潔。”</br> “胡說。”她有板有眼地理據,“我之前很純潔,是你把我污化了。”</br> “我逼你大腦自動開車了?”</br> “……沒有。”</br> “那不就得了。”他笑意愈深,“自己想歪還怪別人。”</br> 姜禾綠翻了個白眼,低頭,一個一個拆開他抱她腰的手指,不想給他抱,然而剛拆完右手,他的左手又重新環了過來,在她腰際貼得緊緊的。</br> “讓我抱一會兒。”時懷見氣息在她耳際加重,“一天沒碰著了。”</br> 姜禾綠幽幽地嘆息。</br> 這個男人在家和在外完全不是一個人。</br> 她之前隨他去過公司,他給員工留下的態度無疑是嚴謹又冷厲的,但到她耳邊聽到的話又膩歪得不行。</br> “今天是不是比較累?”姜禾綠隨口問道。</br> “還好。”他低頭,靠在她發上,“只有關于大哥的事情,讓人感覺力不從心。”</br> 工作上的事,對時懷見來說都能游刃有余,處理妥當,但涉及到私人感情,就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辦法。</br> “那你去泡個澡,出來后我幫你按摩?”姜禾綠突然提議,“不過我不會按,可能會不舒服。”</br> “不用。”</br> “我認真的,快去吧。”</br> 姜禾綠之前因為久坐電腦的緣故,脖子經常酸痛,回到家后他會幫她按一按,效果可能并不明顯,但讓她心里美滋滋的。</br> 受不住小媳婦催促,時懷見照做了。</br> 不過他身體健康,沒有需要按摩的地方。</br> 姜禾綠看著呈現在自己眼前的男體,爪子多次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br> 從上往下按?</br> 還是按摩腿部。</br> 她把平板撐在一側,然后根據視頻上的教學開始給男人做按摩。</br> 視頻上的推油手法,怎么看都像是對待一塊豬肉,推來推去的。</br> 看得人有些糟心。</br> 她在他一側半跪著,小手敲鼓一樣,先幫他拍著后背,然后又去肩膀揉兩下。</br> 最后再到腿。</br> 不得不承認這個狗男人的身材好到爆,比起她在健身房看到的教練還要好,教練們肌肉突兀,整個人看起來壯實,卻顯得憨,而她的男人身形比例完美,肌肉線條勻稱,精瘦得剛剛好。</br> 姜禾綠不知道怎么按摩腿部。</br> 小手還沒落下,她聽見男人淡淡來一句:“算了吧。”</br> “嗯?”</br> “硬了。”</br> “……”</br> 時懷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要不你按摩別的地方。”</br> “哪里?”</br> “剛才不是挺會開車的嗎,現在又裝傻了?”</br> “……?”</br> 姜禾綠目光偏離,看見浴袍的支點后,大概明白了。</br> “我不知道誒。”她繼續裝無辜,“老公,我們既然已經結婚了,就要做坦誠的夫妻,不需要這樣暗示的,有話直說。”</br> “真不明白?”</br> “不明白。”</br> “那你坐上來,我慢慢給你講。”</br> 時懷見不吃她這套,拉過她的手,直把人圈到懷里,眉眼低垂,唇際勾著薄笑,“既然想要坦誠,那我直說了,我想你……”</br> 話還沒說完,唇際被她的手堵住。</br> 姜禾綠基本能猜到他要說什么了。</br> 無非就是希望她搞他之類等晉江容易和諧等詞。</br> “我還是純潔的小白花。”她雙眸漾著無辜,“你說什么我都不懂的,真的,我不騙人。”</br> 只騙狗。</br> “沒事,我可以教你。”時懷見笑意不減,“從頭到尾地教你。”</br> 姜禾綠及時捕捉到不正常的詞匯,“從頭到尾???你怎么可以這樣!這多疼啊。”</br> “?”</br> “哦,字面意思的話,那沒事了。”</br> “姜姜?”</br> “嗯。”</br> “生姜是什么顏色的?”</br> “……黃色?”</br> 他捏著她的下顎,“那下次教你小黃姜算了。”</br> “……不行。”姜禾綠振振有詞,“我是祖國的花朵,不是什么小黃姜,你才是。”</br> 虧他提得出來,一點都沒給她面子。</br> 還小黃姜。</br> “行吧。”時懷見很給面子地應一句,“祖國的小黃花。”</br> “?”</br> “小黃花也是花。”</br> 她咬牙罵道:“an都比你像人。”</br> 嚷嚷著要減肥的她因為自家男人說的某句不胖之后,有意無意地墮落下來,這就導致她再次站在電子秤上的時候,比之前中了十斤。</br> 很好,又漲了兩斤。</br> 看樣子,健身房是必去的,有必要的話還得適量地節食。</br> 姜禾綠不太喜歡健身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指導,但里面的工作人員又稱自己胡亂運動的話并沒有作用,不當的話還會給自己的身體造成一定的損傷。</br> 除了健身,還要一定的節食。</br> 接連三天,姜禾綠的飲食都有所控制,因此瘦了兩斤,其中一多半是體內多余的水分,并沒有到燃燒脂肪的層次。</br> 周五晚,時懷見和時妄一同回來。</br> 彼時的姜禾綠正對著電視做瑜伽,抬頭看了眼他們,“今天回來得好晚,你們吃過飯了嗎?”</br> “還沒。”時懷見言簡意賅。</br> 他語氣不對,姜禾綠順勢看過去,果然發現時妄的身上有點臟,可能又在外和別人干架了。</br> “這次為了什么事?”她見怪不驚地問。</br> “我們班同學說我喜歡于寧。”時妄把外套隨手一扔,“就他媽離譜。”</br> 話還沒說完,便看見時懷見冷冷看著他。</br> 時妄便沒敢說臟話,但態度還是很傲氣。</br> “小孩子嘛,都這樣。”姜禾綠安撫道,“你不要管就行,不要和同學打架,多傷感情。”</br> “他們胡說八道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傷感情。”</br> 時懷見突然問:“上次別人說你和你們女班長在一起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么憤怒。”</br> 時妄愣了下,半晌,生硬地回:“我也很生氣的好嗎,那些八婆,要不是不可以揍女生我早就揍她們了。”</br> 時懷見沒在這件事上追究,讓他吃完飯后把作業寫完。</br> 班級里成績最差的就是時妄,老師給他們留的作業并不簡單,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第二天早上去抄同學的,因為老師會向時懷見告狀,他不敢留太多空白。</br> 偶爾,時懷見會讓他在家完成。</br> 不過他完成度不高,有時候還會用手機百度,或者偷偷交給同學做。</br> 現在好了,被時懷見親自送回家,還要督查作業。</br> 時妄看著空白的題,根本捉摸不透。</br> 后輩在房間里辛辛苦苦地做作業,姜禾綠便想盡小后媽的責任,從保姆手里接過切好的水果,上樓前聽見時懷見問:“你去哪兒?”</br> “幫兒子輔導作業。”</br> “你會嗎?”</br> “我好歹也是上過學的人,當然會。”</br> 姜禾綠說得信誓旦旦。</br> 時懷見不覺得她會,哪怕真的會做題,但不一定能講得出來。</br> 進去之前,姜禾綠先敲門,把果斷遞到課桌上,笑瞇瞇地表明自己的來意,“作業上有沒有不會的地方,可以問我哦。”</br> 時妄抬頭,然后默默把練習題推過去。</br> 看著一個大字沒有的紙張,姜禾綠問:“哪題不會。”</br> 時妄遞筆,“都不會。”</br> “……”</br> 姜禾綠好幾年沒碰這些高中生題目,數學和物理公式忘得一干二凈。</br> 沉思了會。</br> 她意識到一個問題。</br> 她也不會。</br> 時妄和她,隔著空氣,對視五秒。</br> 時妄拿起手機,為小后媽及時緩解尷尬,小聲問:“要不先來兩把游戲醒醒腦?”</br> “這不好吧。”</br> “沒事。”</br> “兩把不好吧,不過癮,五把吧。”</br> “……”</br> 于是兩人如火如荼地玩起游戲來。</br> 不知過了多久。</br> 許久沒看到姜禾綠的時懷見便上樓去找人。</br> 房間的門擰開后,他看見沙發上,背對著他坐著的兩個人。</br> 時懷見問:“作業做到哪兒了?”</br> 姜禾綠頭也沒抬:“到高地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小科普:到高地了游戲要贏了。</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寂鷯哥5瓶;尋深森1瓶;</br> づ ̄3 ̄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