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紀少龍這么激動。</br> 嚴光明似乎覺得,在意料中,朝著他擺擺手,讓他繼續坐下。</br> 紀少龍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趕緊又坐了下來。</br> 眼前坐著的這個人,不是一般人,他是嚴光明,是現任的蘇省一把手,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升到上面去了,接下來,就是領導人之一了。</br> “少龍啊,我今天過來,就沒叫你紀書記對吧,我一直在叫你少龍,那么我就不是以你的領導身份在跟你說話,今天我們不談別的,我們就談一下鐘老。”</br> “鐘老?”</br> 嚴光明是不是認識鐘老,紀少龍不知道。</br> 但是,嚴光明從未跟紀少龍談過這些,連那次結婚他去喝喜酒,也沒表達過任何他跟鐘老是很熟悉的感覺。</br> 他點了點頭,說道:“對,鐘老,你應該很清楚,鐘老是什么派系的領軍人物吧?”</br> “我對這些東西不是太懂,可是也了解一些,是自由派的領軍人物。”</br> 紀少龍說道。</br> 嚴光明笑了笑,說道:“對,就是自由派的領軍人物,那么你應該很清楚,自由派最大的敵人,是誰吧!”</br> “是家族勢力?”</br> “對,就是家族勢力,自由派是宗旨,是發展自由經濟,當然不光是經濟上,政治,文化等很多方面,都是傾向于自由主義的,用一些學者的話來說,自由派就是資本主義的完全模式,其實不是這樣的,這是一些偏激的人,固有的思維,是沒有道理的,但是不管怎么說,跟家族壟斷型勢力,是屬于對立的。”</br> 紀少龍沒有發表意見,他不太清楚,嚴光明為什么要說這些。</br> 嚴光明也不急,繼續說道:“當年,創建自由派的人,叫海基隆,你也許聽說過這個人物,對吧。”</br> 提到了海基隆,紀少龍的心里,就抽抽了一下。</br> 他警覺了起來。</br> “我聽說過,可是后來因為叛變,自殺了。”</br> 紀少龍裝作聽不懂一樣。</br> 嚴光明點了點頭,說道:“海基隆當初是什么樣的,我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海基隆創建了自由派,最后,這個自由派被鐘老承襲了下來,他一輩子都致力于打擊家族勢力,這一點,我想你也應該是清楚的。”</br> “對,我清楚。”</br> 紀少龍順著嚴光明的話,繼續說道。</br> “當年,因為打擊建安會,自由派勢力,其實是損失慘重的,相反,這個空檔,讓家族勢力風生水起,一直到現在,家族壟斷型勢力,已經遠遠強于自由派勢力了。”</br> 紀少龍一點都不笨。</br> 一開始只是隱隱猜到了一些什么,到了現在,他幾乎全部都明白了。</br> 他試探性地問道:“嚴書記,您也是自由派勢力中的人,對嗎?”</br> 嚴光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說道:“對,從海基隆時代開始,我就已經是了。”</br>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利用現在發生的這件事,消耗家族勢力的實力對嗎?您是希望四大家族之間,互相撕咬的,這樣的結果,也許就是整個自由派勢力最想看到的結果,對嗎?”</br> 嚴光明點了點頭,說道:“你很聰明,我知道你會猜到的,我這么做,不是出于我的私心,你要知道,這是鐘老一輩子的心愿,你跟鐘老的關系,難道真的不應該幫他做點事情嗎?”</br> 表面上,嚴光明是在說鐘老。</br> 實際上,他是想利用鐘老的事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br> 紀少龍為難了。</br> 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做了。</br> 因為嚴光明說的是對的,這的確是鐘老的心愿。</br> 可是,難道真的要為了鐘老的心愿,就讓這些原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發生嗎?</br> 他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那個茶杯,這是一個搪瓷茶杯,是軍隊里面的,上面有幾個字“為人民服務”。</br> 他想了很久,終于將那個茶杯轉了過來,讓那五個字,對準了嚴光明,說道:“嚴書記,您沒說錯,我虧錢鐘老很多很多,但是鐘老在臨死之前,告誡我,一定要做一個對得起人民的好官,這句話,也一直成為我的座右銘,驅使我循著這條路,堅定地走下去。”</br> “現在在我面前的這件事,的確能折損家族勢力的實力,也是最好的方式,可是嚴書記您有沒有想過,您既然是自由派勢力中的重要人物,您也應該很清楚,海基隆,鐘老,他們當年創建這個自由派的很正目的是什么?”</br> “他們絕對不是為了爭權奪利,也絕對不是為了自己的權力,去讓真相永遠被掩埋,況且,這件事的背后,還有著你想象不到的內容……”</br> 接下來,紀少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br> 從丁仲北被下毒的這件事說起,一直到三大家族之間,勢力被損耗,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都是他的推測,可是他還是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br> 嚴光明并不知道這些內容。</br> 紀少龍在說的時候,能夠明顯看到他的表情由晴轉陰,又由陰轉晴,對于這些東西,也的確讓他震驚。</br> 聽完之后,紀少龍看了一眼嚴光明,說道:“嚴書記,您現在還認為,我們這件事,需要不查下去嗎?”</br> 嚴光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br> 在會議室里,走了好幾圈。</br> 最后,他定了下來。</br> 外面的天,已經亮了,刺眼的光,透過玻璃,照了進來。</br> “我不管是誰在里面搗鬼,這一次,是最好的機會,能讓這些家族勢力之間內斗,也是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做的事情,一直沒有成功,這樣的一次機會,如果錯過了,真的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時候了。”</br> 嚴光明也聽出來了這件事背后不簡單。</br> 可是,他依舊不愿意放棄這次最好的機會。</br> 紀少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無法溝通了。</br> 他也站了起來,嚴肅地看著嚴光明,說道:“嚴書記,我是不會按照你說的做的,我以我的人格發誓,如果你要強行阻止我,除非你把我紀委書記給拿了,或者直接把我給關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