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光明一下子也有些生氣了,好歹他是一把手,好歹他認為跟紀少龍的關系還是可以的,他半夜爬起來,從金陵市趕過來,就是為了說服紀少龍,沒想到,紀少龍一點面子都不給,作為蘇省的一把手,這何嘗不是羞辱了。</br> “紀少龍,別以為鐘老生前對你很好,我就必須要給你面子,你要好好考慮一下你的前程,我現在還是蘇省的一把手,有些東西,我還是能說了算的。”</br> 這個時候,嚴光明終于拿出了他的威嚴來。</br> 紀少龍原本對嚴光明是很尊敬的。</br> 可是此時此刻,他是不能退讓了,他很清楚,一旦退讓,這件事的真相就會被掩蓋,永遠也不可能暴露出來了。</br> 他點了點頭,眼神執著而銳利,說道:“嚴書記,我不管面對什么樣的結果,都會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事,除非你跟那個雄鹿一樣,把我滅口,否則的話,我是不可能不把真相說出來的,這是我做這件事的目的。”</br> “好好好,好你個紀少龍,算你狠,咱們走著瞧!”</br> 丟下這么一句話之后,嚴光明就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紀少龍能看到他上了車,高威想去跟他說話,估計也是被他罵了一頓,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嚴光明的車,駛離了軍營,消失在了清晨的霞光中。</br>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找到了真相。</br> 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讓興奮的心情,變得不那么美好了。</br> 高威走了進來,似乎有些抱歉。</br> “紀書記,我……”</br> 他想解釋,但是紀少龍沒有給他機會,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高司令,如果我沒猜錯,你也是自由派的人對嗎?”</br> 高威點了點頭,說道:“你在偵查這些事情的時候,嚴書記就給我下過命令,只要你有所動作,一定要讓他知道,所以……”</br> “我明白了,你也不用解釋了。”</br> 此時的紀少龍,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結下去了。</br> 正當兩人在辦公室有些尷尬的時候,突然蘇戰興奮地跑了回來,喊道:“紀書記,白狐醒了,她醒了……”</br> 一聽到白狐醒了。</br> 紀少龍也顧不上高威了,馬上就沖了出去……</br> 病床上,白狐躺在那里,身上插滿了管子,那樣子,看起來還很虛弱,不過眼睛已經睜開了,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br> 醫生那種一本本子記錄了一些什么,然后對著病房里面的人說道:“她的傷口沒什么大礙了,問題是失血過多,所以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給你們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之后,就必須要休息了,明白嗎?”</br> 紀少龍點了點頭。</br> 走到了白狐的身邊,低聲問道:“你怎么樣?”</br> 白狐的臉上,擠出了笑容,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沒事,好多了。”</br> 蘇戰在一旁,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很想說一些感謝的話,可是一張嘴,就被紀少龍給打了一下,說道:“別說沒用的,一句話表達。”</br> 蘇戰最笨,本來想好怎么說了,沒想到被紀少龍這么一打,嘴巴張開,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憋了半天,臉通紅,最后來了一句:“謝謝你。”</br> 差點沒把紀少龍給笑岔氣。</br> 還是談正事要緊。</br> 紀少龍抓緊時間,問道:“你知道要殺你的人是誰嗎?”</br> 白狐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以為是建安會除異組的人,沒想到不是這樣的,要殺我的人,代號雄鹿。”</br> 在白狐醒之前,蘇戰已經把在房間發生的事情全部說出來了。</br> 從他的嘴巴里,聽到了雄鹿兩個字,又從米粒的嘴巴里,知道了雄鹿是姚京幕后的大佬,也就是那個害了丁仲北的人。</br> 所以,兩段信息聯合在一起,基本上是可以得出一個結論。</br> 要損耗四大家族利益的人,不是別人,是建安會。</br> 如果是建安會,那么整個理論上,就能說通了。</br> 畢竟建安會的目的,就是搞破壞。</br> “你能告訴我,這個雄鹿,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嗎?”</br> 紀少龍又問道。</br> 白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以前跟你說過,在建安會的內部,有四大長老,他們四個人的身份,我并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就是金老,他是四長老中的金長老,其實并不姓金,分別為金長老,木長老,水長老和火長老,我只知道金長老,長老之間,是單獨聯系的,所以我接觸不到,但是在金老的口中,我是經常聽到代號雄鹿這個人的。”</br> 如果白狐會知道,那么她一定會說出來的。</br> “以你在建安會的地位,你有沒有猜過,這個雄鹿是什么人,他來宿原市的目的是什么?”</br> 紀少龍又換了一個說法去問。</br> 白狐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跟雄鹿接觸過,我只是會聽到金老說起……”</br> 看來,白狐這邊,得不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了。</br> 他把白狐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說道:“你好好休息,在這里,應該沒有人能打擾你了,你休息這段時間,我讓蘇戰沒事來陪你嘮嗑。”</br> 一轉身,看到蘇戰的臉都紅了。</br> 紀少龍微微一笑,似乎感覺出來了什么。</br> 出了門,紀少龍又遇到了迎面走來的高威。</br> “紀書記,昨天晚上那個副連長的審訊結果已經出來了,他是被人收買的,對方說,如果能趁亂弄死潘彬,給一千萬,弄死白狐,兩個一起給三千萬,他就鋌而走險了,看來,對方在錢上面,是很舍得啊。”</br> 紀少龍的目光空洞,看著遠方,說道:“的確很舍得,因為他們有太多的錢了……”</br> 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br>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抓捕雄鹿了。</br> 可惜,這個雄鹿,也只是一個代號,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了。</br> 天涯海角,哪怕是宿原市都這么大,就算是在大街上面對面遇到,也未必會認識。</br> 他站在軍營操場的中央,拿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對著電話說道:“安省長,青龍計劃實施完畢,真相已經查明,可以放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