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匪禁衛軍抓了幾日之后，幾乎全部被捆。</br> 江庭蕭已經回了金陵，江寂在軍營也沒有逗留，亦收帳回了城。</br> 朝中眾人都沒想到江寂竟然能順捷剿匪，原以為他定是被土匪打得屁滾尿流，吃定敗仗的，這下狠狠打了他們的臉。</br> 江寂把土匪都交給了兵部，順帶連兵符也還了。</br> 剿匪一事算完，獨眼所剿財物上繳給薛傲一事是江庭蕭的事，而江寂要做的是扳倒刑部尚書柳莘。</br> 青娘所寫了這么多天的賬本，寫了好幾頁紙。統共金銀細軟有五十萬兩。這都是青娘所記得的，還沒有寫不記得的，估摸著也有幾萬兩銀子。</br> 江寂想著，難怪東宮出手闊綽，近六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太子是真敢。</br> 江寂把青娘所寫的賬本讓凌刀給了江庭蕭，但江寂沒放青娘。</br> “咱們說好的，寫完賬本你就放了我，裕昌王你不能出爾反爾！”</br> “本王說過的話自然算數，只是本王還有一件大事，用得著你。”</br> 扳倒柳莘，青娘是不可或缺的人。</br> 青娘道：“你誆我！寫完賬本還有一件大事，是不是這件大事完了，又還有一件？”</br> 江寂面色一沉，俊美的面龐一下冷如冰霜，像只被惹怒更沒有耐心的狼犬，“你沒有資格和本王談條件，你如今是匪虜，要么聽本王的，要么你就去見閻王。”</br> 青娘被江寂氣勢所懾，埋下了頭，跪在原地不敢動。</br> “認清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處境，再有下一次，本王會把你丟進蛇窟喂大蟒。”</br> 青娘嚇得雙鬢和手心都是冷汗，她身子抖如篩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br> 她乖乖地退下了，她期盼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江寂。</br> 王府內安靜了一陣，沒一會兒沈策來了府中。</br> 江寂坐在鯉湖邊正等著他，拿著茶壺給他倒了杯熱茶，“老師這么急匆匆地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br> 沈策坐在江寂對面，嗚呼哀哉道：“沒一樁順心的事，你剿匪大捷官家挺高興的，可是陳裕那狗賊就是作祟。今日朝上，官家原本是要賞你的，可陳裕非說是日前你跟太子走得親近，太子引導得好。他媽的他引導個屁啊！太子除了嫌酒宴不熱鬧請你去之外，什么重要的場合找過你！狗日的不要臉！”</br> 江寂面色倒是挺淡然，“所以...”</br> 沈策道：“賞自然沒了，太子剛剛出禁就被賞了，明日就要上朝議政！”</br> 江寂道：“原本我就沒想過要賞，這樣也好。太子出來了，江庭蕭回來了，太子的麻煩也才剛剛開始。”</br> 沈策笑道：“你可能不知，這事兒還有后續。就在陳裕咬死是太子引導得好之后，江庭蕭就說是他回金陵的路上助你剿匪，還救了你，當時你正被獨眼追。”</br> “說得不錯。那江庭蕭也被賞了？”</br> “賞，賞上加賞。圣旨恐怕明日就要下來，封江庭蕭為親王，賜金印，賜良田千畝，寶玉百箱。”</br> 江寂神色淡然，聽著這些厚賞，左耳進右耳出。他悠然地品了一口茶，“老師倒是心急了，如今這情景怕是急不得。江庭蕭和太子相爭，我們坐山觀虎斗便是。”</br> 沈策自然明白這個理，“也不能光看戲，柳莘的事辦得如何？”</br> 江寂道：“薛傲一倒，柳莘就倒。”</br> 沈策自然知道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江寂早已一封書信告知因果。薛傲雖只是太子一黨的小嘍啰，但也算折了太子一條小腿，他總要痛上一痛。</br> 如果再折一個刑部尚書，那就如踹太子腹部一腳。</br> 沈策道：“我與柳莘是平級，我若出手，恐怕對我們不利。”</br> “老師放心，我已經有人選。”</br> 府中的丫鬟魚貫而進，手中端著糕點、瓜果、零嘴等食，放在桌上后，又成隊的離開。</br> 沈策拿著花生開始剝，看著手里的花生，就想著江寂該生幾個孩子的事，“你和宋府的宋婉怎么樣了？人家現在可搭理你了？”</br> 江寂垂頭喪氣道：“生我氣了，不理我。”</br> 沈策道：“那你該哄一哄。”</br> “她不是哄一哄就能好的女人。”</br> 宋婉那個女人，極有自己的主見，不是別人說什么就能輕易影響她的，她有自己的思考，會自己斟酌。書讀得多，不比其他女子好糊弄，所以江寂對她十分認真且小心翼翼。</br> 沈策道：“你肯定干了什么混帳事她才不理你，我瞧她是知書達理的女子。”</br> 江寂想起那晚，心中不免燥熱。宋婉看著纖細，弱柳扶風，可是脫出來，竟軟得很，渾圓珠玉，嫩如荔枝，身子也香，他一觸碰骨頭都快要酥死了。</br> 這幾日夜晚他都想著那晚，輾轉難眠。他是又興奮又愧疚。宋婉的祖母是元氏，那個老太太素來嚴厲，要是宋婉被她發現什么，定要被責罵。</br> 他給她寫信致歉，宋婉也不看信，江寂真不知道該怎么好。</br> “確實是干了不好的事。”</br> “你這臭小子不會親了人家吧？”</br> 江寂沒想到沈策一猜一個準，含含糊糊的答了一聲，啊。</br> 還撕了她的衣衫，差點就...</br> “完了完了，唐突人家了，為師是過來人都幫不了你。”</br> 江寂道：“你不總是吵著說你有經驗，現在要用到你的時候了，你又說你幫不上忙，你日日要我生孩子，宋婉都不理本王，本王怎么生，一個人怎么生得出來。”</br> 沈策雙手一攤，“沒法子就是沒法子，當年我科考，不知道的就寫不知道，不照樣中進士。”</br> 江寂：“....”</br> 沈策繼續剝花生吃，一邊吃一邊道：“我看啊，不如就緩幾天，咱們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兒，等她氣過了咱們再去哄，說不定有點用。”</br> “真有用？”</br> “那你有其他辦法？”</br> 江寂自然是沒有的，但總覺得這樣做非他本心，他想見宋婉，想與她當面說一聲對不起。</br> 不管宋婉原宥與否，他都該這么做。</br> “本王不聽你的，你自己都哄不好師娘，還來教我。你教我詩書還行，教情愛你定幫倒忙。”</br> “切，你不聽就不聽，干嘛還埋汰我。你小心宋婉移情別戀。”</br> “死老頭兒，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