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見此,轉身就跑。</br> “獨眼出來了!快跑啊!”</br> 獨眼見此都懵了,沒想到江寂是雷聲大雨點小,虛張聲勢。既然如此無用,還敢猖狂地罵他,獨眼想著定要好好收拾這個兔崽子,于是提著刀喊著兄弟一塊兒向山下追去。</br> “今天誰抓到江寂,誰就是我大哥!咱們抓了他,糧食鐵定是有了,命也保住了!兄弟們,給我沖!”</br> 于是兩百多個土匪,統統沖出了寨子,向著江寂追去。</br> 江寂見計謀得逞,嘴角扯出一抹得逞地笑。</br> 獨眼在江寂身后道:“給我站住,有本事罵老子,沒本事與老子打一架!江寂,你他媽才是孬種!”</br> 江寂完全沒理他,一口氣沖到了山下。</br> 跟隨他的禁衛軍都覺得江寂沒種了,挑釁了一番,竟然不打一場。他們是男人,不干這等沒面子的事。</br> 于是都提著手里的刀,與土匪打起來。</br> 江寂覺得這些禁衛軍還算有點血性,沒白費軍營里灌輸保家衛國,做血性男兒的信仰。</br> 山腳下打得不可開交,雙方的人都已經開始掛彩。</br> 獨眼就盯著江寂,追著江寂與他打。</br> 江寂就一直跑,直到不絕于耳的陣陣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那鐵騎似猛獸一般襲來,重甲霍霍,重錘在心口。</br> 馬駒健壯而迅速,馬蹄飛濺過后,煙塵四起。</br> 黑底金龍王旗在風中颯颯作響,彰顯著整支軍隊的威嚴驍勇。</br> 江庭蕭手中的軍隊,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尤其這支軍隊,只聽他的。</br> 江寂向著江庭蕭沖過去,馬駒奔跑得那樣快,見烈馬快要撞上江寂時,江庭蕭突然勒馬,馬兒為了立即停下,而被迫揚起了前蹄,高高站起。</br> 江庭蕭為了不摔下去,左手抓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肚,胯下的烈馬鳴叫了一聲,幸得后腿肌肉結實,站穩了身子,停了下來。</br> 馬兒似乎受了點驚,但又跟著江庭蕭見過不少大場面,于是只是哼哧了幾聲。</br> 江寂大聲道:“二哥救我!我后面有土匪!”</br> 江庭蕭道:“天子腳下,匪患竟能如此猖獗,你可是父皇的義子!”</br> “是父皇讓我剿匪,如今打起來了,我打不過!”</br> 江庭蕭:“...”</br> “江寂你奶奶的就知道跑,老子今天...哎,臥槽!”獨眼向著江寂追來,忽然剎住車,見著江寂身后竟然有朝廷的鐵騎,這烏壓壓的一片人,直接都能給他踩碎。</br> 江寂把刀扛在肩上,得意洋洋道:“這是我二哥,邊境剛打完蠻子回來,要不你和他過過招?”</br> 獨眼拔腿就跑。</br> 江庭蕭慢悠悠地從一旁的箭兜里拿出一把弓來,然后拿出箭羽,上弦,瞄準獨眼右腿,利落地放箭。</br> 箭羽嗖的一聲出去,穩準地射穿了獨眼的右腿。</br> “啊!”</br> 獨眼直接單膝跪在地上,疼痛地抱著受傷的右腿倒在地上,痛得直嚷嚷。</br> 江寂道:“二哥箭法真準。”</br> 江庭蕭道:“父皇怎么會讓你剿匪?朝中無人了?”</br> 江寂把肩上的刀旁下來,杵在地面上,“一言難盡,總之今日碰上二哥是我之幸。”</br> 江庭蕭駕馬往前走,前方的土匪見朝廷的鐵騎,紛紛丟刀逃竄。禁衛軍見此,逮一個算一個。</br> 兩百多個土匪,逮住了一百八十余人。</br> 全部捆回了軍營。</br> 江庭蕭也并未直接回金陵,而是帶兵與江寂的軍營駐扎在了一處。他走在江寂身側,“長進了,知道軍帳靠水而建了。”</br> 江寂道:“偶然翻了幾本兵書,書上這樣寫的。”</br> 江庭蕭進了江寂軍帳,在案幾桌前坐身下來,“剿匪該是太子的事,怎么樣都不會輪到你。”</br> 匪患并不難剿,這是易得的功勞,還能得民心。</br> 太子定會爭搶著要的,而江寂不受寵,他爭不過太子。</br> 江寂道:“太子因為選妃之事被禁在東宮,應該還有五日就要解禁。”</br> 江庭蕭笑道:“太子竟然也有栽跟頭的時候,他不是一直穩扎穩打,還有他那個親舅舅平陽侯也一直得力輔佐他?”</br> 江寂也坐身下來,“誰知道,管他的,反正太子也不太喜歡搭理我。”</br> 江庭蕭垂下眼簾,闃然想起了什么,眸底閃過一抹深沉,“這些匪患為何你不下令殺掉,而是全部活捉?”</br> 江寂湊近江庭蕭,低聲道:“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br> 江庭蕭未動身形,“說來本王聽聽。”</br> “為了擒這些匪寇,我連女子的裙裾都穿上了,就為了勾引獨眼。我深入虎穴,發現這獨眼所劫的財寶,根本不是自己用,而是全部獻給了一個人。”</br> “誰?”</br> 江寂嚴肅并未鄭重道:“薛傲。”</br> 江庭蕭眉心微蹙,“陳裕的干兒子?”</br> 江寂道:“是。”</br> 江庭蕭突然大笑起來,“好一個薛傲,薛傲,百年盛族之家,果然最不缺的就是能人。那八個義子,就是八只老虎。折一個又算什么。對于陳家來說,無關痛癢。”m.</br> 江寂拿著桌上的茶壺倒了杯熱茶,“二哥,我不敢說這事。”</br> “不敢你把人留著?”</br> 江寂道:“我是想著先把人留下來,然后再慢慢想辦法。我素來怕父皇,怕他罵我,我想著把這件事告訴我老師,讓他寫折子上稟父皇。”</br> 江庭蕭道:“薛傲是平陽侯的人,你就那一個老師,若他有個好歹,日后還有誰能護著你?此事,由本王來做,本王不怕平陽侯,更不怕太子。”</br> 江寂笑道:“多謝二哥。”</br> 江庭蕭在軍帳中沒坐一會兒就走了,蕭王妃剛剛生產不久,江庭蕭擔心快步回營帳了。</br> 江寂知道,江庭蕭是一定會與太子作對的。</br> 那張龍椅,原本就是各憑本事。</br> 太子之能,其實不如江庭蕭。江庭蕭又怎會心甘情愿日后為太子所驅使。</br> 江庭蕭有能有兵有兒子,若他母妃母族與皇后一樣有勢力,這太子之位,或許早就是江庭蕭的。</br> 江寂不想要太子之位,他要的是坐在龍椅上那個人的命。</br> 江盛是必死的。</br> 誰擋他,他遇神殺神,遇佛殺佛。</br> 無一例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