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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第 28 章

    第28章</br>  起初柳安安以為,出了勤政殿那件事之后,她怕是十天半月也不想再踏入勤政殿了。</br>  然后從宮女那兒得知,當日在中庭磕得頭破血流的那個大臣,壓入天牢,交由刑部審查,命暫且是保下來了。沒有了人性命,再踏入勤政殿的中庭那一處時,心里就少了不少的負擔。</br>  而且,她與陛下和解了。</br>  柳安安指揮宮女采選來了不少的新鮮食材,一邊切菜剁剁剁,一邊想,她的確是與陛下和解了吧。</br>  雖然用這個詞有點不太精準,但是在那一頓膳食送去之前,他們七八天不見面的狀態,像極了在冷戰。</br>  既然和解了,那么討好陛下的每一個步驟,就是她現在的重中之重。</br>  首先,就是飲食。</br>  昨日她從勤政殿回來時,剛踏出殿門,就被守在那兒的大侍攔住了。</br>  “小的請柳美人安,還請柳美人留步。”</br>  大侍是跟在暴君身邊有些日子的了,算得上勤政殿里服侍的有頭有臉的。他起初也在殿內服侍,等柳安安留在那兒,和褚余兩個人獨處時,他就悄悄帶著侍人宮女們退了出去。</br>  沒想到這會兒在這兒攔截她。</br>  “小的斗膽,有件事想要給柳美人交代。”</br>  大侍三四十歲的年紀,笑起來彌勒佛似的和善。</br>  “美人初入宮許是不知,陛下素來無食欲,果腹于陛下而言,時常是多余之事。為此,御膳房絞盡腦汁,想要讓陛下在用膳時,多進那么一星半點。”</br>  “今日陛下卻將美人親手做的所有膳食,全部用了。只需一看就知,美人是一個極其厲害的廚事高手。小的看在眼里,不知道該如何欽佩美人。”</br>  柳安安被夸得有點害羞,傻笑。</br>  “美人有這等手藝,實在是美人的幸事。”大侍說著,“陛下難得,居然對美人的手藝看得入眼。也還請美人多多為陛下烹制,一來可以調理陛下的胃。而來,美人勤于御前走動,對美人也是極好。”</br>  的確如此呀。柳安安心中點頭。她多在暴君跟前湊,他看得多了,習慣了,更方便她了。</br>  “我會的。”</br>  得了柳安安的話,大侍笑開了花:“那小的就多謝美人,勞美人操心了。明日起,午膳這方面,就有勞美人了。”</br>  昨夜那御前的大侍都親自來找她請她幫忙了,柳安安還真當做目前的頭等大事。</br>  早早起身,就在紙上寫著究竟該做些什么膳食來,填補暴君的胃。</br>  油膩的、重味的,都排除在外。午膳清爽些,暴君用得清爽,心情自然就會好些,說不定就沒有那么大的脾氣。</br>  --</br>  大善!</br>  清爽可口的,在這個時節無外乎那幾種。柳安安想到昨日暴君對梅子山楂湯略有好感,今日又換了其中一味,熬制了細微不同的另一種。</br>  地方上進貢來的海</br>  鮮,柳安安選取了幾只鮮活的蟹,大蝦子,令廚房的宮女提前料理。</br>  她挽了袖子,將一尾肥大色澤又好的鱸魚選出洗凈,左右切面四五刀,塞入姜片蔥花,入鍋清蒸。</br>  柳安安提前一個時辰準備,在巳時二刻初初做好,用盛滿冰的食盒裝了,去勤政殿陪暴君用膳。</br>  說是陪,每次她做的,都輪不到她吃。</br>  這個在旁人口中,不重食欲的男人,每次都能將她做得所有全部吃干凈。</br>  她只能抱著一碗珍米粥,眼巴巴看著。</br>  “喜歡?”</br>  她盯著那一小碟她親手取了殼,選出來的蟹黃,捏在皮薄透明的小包子上,褚余夾起小包子,吃得微微瞇眼,點了點頭。</br>  她有點饞。</br>  后悔了,為什么只做了褚余一個人的份。</br>  她親手蒸的包子,那么香,就在她的眼前,她卻不能吃,要眼睜睜看著褚余吃。</br>  小姑娘眼珠子都要黏在小包子上了。</br>  “陛下能喜歡就更好了。”</br>  柳安安念念不舍收回視線,言不由衷。</br>  下一刻,她嘴里塞了一只小包子。</br>  溫度不高,是她晾過的。但是不是那種冷卻后的無味。是皮軟餡嫩,滿嘴蟹黃,一口咬下去湯汁入喉,爽口的香。</br>  啊,她做的蟹黃包果然一絕!</br>  柳安安捂著唇咀嚼,幸福地瞇起眼。</br>  太好吃了!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抵抗這蟹黃灌湯包的魅力!</br>  褚余看著有趣,等她咽了口中的,又夾起一只喂到她的嘴邊。</br>  “陛下,我不能吃了,這些都是給陛下的……”柳安安在美味的誘惑下,艱難地抵抗。</br>  “沒關系。”褚余輕松地說,比起他自己吃,他更想看小姑娘吃時,那副饜足的小表情,可愛至極。</br>  她只做了六個,怎么可能直接吃掉三分呢。柳安安心中糾結,推辭許久,到底沒有抵抗過褚余的堅決,幸福而愧疚地張開了嘴。</br>  “啊——嗚。”</br>  好吃。</br>  柳安安吃得一本滿足,連連點頭。</br>  她吃得這么香,褚余倒是多了兩分食欲,用過膳后,難得提了一句:“今日的湯包分外美味。”</br>  柳安安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刻識相的表示:“明日我還做這個。”</br>  “別的呢,陛下還有別的什么喜好嗎?”</br>  褚余對別的沒有什么表示,只統統稱贊了一句。</br>  這可是暴君第一次開口,偏好其中一樣,柳安安摩拳擦掌,準備多給他做幾天的。</br>  之后連著幾日,柳安安都是在小廚房里消耗時間,絞盡腦汁給暴君準備他喜歡的。</br>  她這幾日,除了那日的湯包之外,觀察了許久,卻發現褚余似乎并無什么特殊偏好。</br>  在食物上面,他仿佛沒有個人喜好。幾乎都是她做什么,他吃什么。</br>  沒有說哪一樣不可,哪一樣甚好。</br>  柳安安捉摸&lt;不透,只能天天多備一份梅子湯和蟹黃包。</br>  夏日的暑熱在遇上清爽冰鎮梅子湯和蟹黃包后,就算是褚余,也不禁多了那么兩分口舌之欲。</br>  連續做了四五日,柳安安尋思著,再如何喜歡的,也經不住長期的食用。索性就把這兩樣給換成了排骨冬瓜湯和百合糕。</br>  每日巳時三刻,柳安安帶著她越換越大的食盒抵達勤政殿,笑吟吟和混熟了的侍人問:“陛下今日心情可還好?”</br>  “回稟美人,只要有美人在,陛下的心情就一直好。”</br>  大侍很會說話,哄得柳安安笑瞇了眼,提裙跨入內殿。</br>  “陛下,用午膳了。”</br>  大殿內如今和她初來時稍微有些不同。</br>  她從午時起就會留在勤政殿,左側的小暖閣還專門給她準備了一張美人榻,有御前的宮女提著香爐熏香,她若是午后累了,使著宮女直接放下垂幔就能小憩一個時辰。</br>  這其中也就是褚余辦公事的地方,沒有什么柳安安的痕跡了。</br>  一張高高的長案,左側壘著高高兩摞奏章,龍紋雕花筆架上,十余支毛筆洗的干干凈凈。右側是批閱好的奏章,并一鶴形筆洗。</br>  褚余批閱奏章時,很少會走神。也不喜有人在側打擾,故此他的左手長案處,放了一盞裝了一半的茶碗,隨時喝了放回去,侍人悄悄來添茶,不驚動他半分。</br>  這個是大侍的活計。</br>  柳安安起初還有些想法想試試,只自己在元晨殿中練習如何悄無聲息地去添茶,她發現自己怎么也做不到,索性放下了。</br>  也因此,她鮮少會主動湊到褚余辦公的長案處。</br>  她在小室的小幾上擺滿了今日新做的菜點,發現等了片刻,褚余也還沒來。</br>  往日的話,他是不會讓柳安安等著的。</br>  柳安安起身掀開略有些遮擋的垂幔,去了褚余那兒。</br>  男人還在辦公。</br>  許是遇上了什么難事,一手撐著額頭,另一手中捏著筆,用力到指尖有些發白。</br>  一滴濃墨,從筆尖滴落。</br>  暈在了他面前長案上鋪開的奏章上。</br>  “陛下?”</br>  柳安安不敢上前,提著裙屏息就停在三步之外。</br>  “若是陛下還有正事,那我且先收起來,不打擾陛下。”</br>  柳安安可不敢要求暴君放下手中的朝政先來用膳。她沒這個膽,也不敢在有關朝政的方面插嘴。</br>  褚余眉間稍微蹙了蹙:“</br>  ……嗯。”</br>  他臉色也不太好,有些凝重。</br>  難道朝中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br>  柳安安看了眼就收回視線,不敢妄自揣摩。</br>  她靜靜站了會兒,屈膝行禮,提裙準備退回去。</br>  她順勢抬眼,就這一眼,讓她暫時停下了退后。</br>  褚余未看她。他視線停留在半空的某處,緊鎖的眉頭下,他的眼底存著一份忍耐。</br>  “陛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br>  ?”</br>  柳安安小心翼翼上前半步,仔細打量褚余。</br>  剛剛她只當褚余是有什么大事,可剛剛那一眼,柳安安忽地發現,他似乎在忍耐著什么。堂堂帝王,她更無忌諱的想,他一個暴君,殺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的戾帝,有什么朝事是需要讓他忍耐的?</br>  定然沒有。</br>  既然不是朝事,那么就只能是他自己了。</br>  柳安安問出口后,見褚余終于抬眸看她。</br>  男人困惑地用手指揉了揉額角,然后低語:“你倒是眼尖。”</br>  這話無異于就是親口承認,他卻是有不舒服了。</br>  旁邊陪侍的大侍立即跪下去,嘴唇都哆嗦:“陛下身體不適,小的惶恐,是小的失職!”</br>  柳安安看得都急了:“你在這里請罪作何,快去請御醫啊!”</br>  大侍恍然大悟,不敢爬起來,膝行幾步,急促喊著侍人去請御醫。</br>  柳安安也不敢走了,手足無措站在褚余身側,抬了抬手,然后又落下,頹然問:“陛下是哪里不舒服,頭疼嗎?”</br>  褚余經常會單手撐著額角,有時還會在太陽穴處揉一揉。多少有些像是頭疾。</br>  且聽說頭疾之人,更容易脾氣暴躁。褚余若是頭疾,好像對得上。</br>  她是這樣說了,褚余卻盯著她,慢悠悠松開了自己撐著額角的那只手。</br>  “朕并無頭疾。”</br>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腹。</br>  “這里疼。”</br>  柳安安看著褚余,又低頭看自己,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后,確定下來。</br>  這是胃。</br>  褚余胃疼。</br>  “是不是今日我送午膳來遲了,陛下餓得久了?”柳安安趕緊轉身,顧不得規矩一路小跑去小室,端來了排骨湯。</br>  “陛下且先飲一點,墊墊胃。”</br>  這湯可不能放置涼,一路都是用暖碳煨著,還冒著熱氣。</br>  她端來的時候,驚慌失措地,咬著唇一臉緊張,眼巴巴地。</br>  褚余接過了排骨冬瓜湯。</br>  “或許是真的餓了。”</br>  等待御醫來的這一刻鐘,褚余慢條斯理將一份排骨冬瓜湯都用了。</br>  他的儀態依舊優雅,半點看不出他還在胃疼。</br>  滿頭大汗的御醫一來,跪地給褚余問診。</br>  半響,御醫收回手,叩首在地:“啟稟陛下,陛下這是用了相克的食物,且近日寒性食物用得太多,沖撞了。陛下的胃一時受不住</br>  ,這才導致腹痛。”</br>  此話一出,站在一側心急的柳安安瞳孔一縮。</br>  相克的食物,用了寒性的吃食……</br>  這,這些天一直是她在給暴君做午膳,每一頓都是她挑選的食譜。</br>  所以,所以暴君腹疼,是她之過?</br>  柳安安惶恐不安地看向褚余。</br>  “而且……”柳安安猛地回頭盯著御醫。</br>  還有而且?!</br>  她不安至極。&lt;/御醫小心翼翼問:“陛下剛剛可是用了什么?”</br>  柳安安白著臉搶先回答:“排骨湯!排骨冬瓜湯!”</br>  她生怕有什么問題,將其中每一樣食材甚至用量,全部爆了出來。</br>  御醫了然:“難怪……”</br>  “陛下本就有腹痛之癥,偏冬瓜也性寒,用了之后還會加重腹痛。”</br>  柳安安臉刷得白無血色。</br>  她緊緊捏著袖角,眼神慌亂地落向褚余。</br>  他今日腹痛,是她造成的。</br>  褚余什么話也沒說,只不耐地吩咐御醫開方抓藥。</br>  御醫不敢久留,開了藥方就與小徒兒去一側的茶室準備煮藥。</br>  瞧著氣氛不佳,大侍也不敢留,奉上了一杯茶,悄悄退了出去。</br>  柳安安悄悄跪了下去。</br>  她嗓子間發酸,熱氣不住往眼眶里冒。</br>  可她不能哭。她是始作俑者,根本不配。</br>  “陛下,是我的錯。”</br>  她簡直是個大傻子!</br>  怎么就不知道食物之間還有相克一事!更別提這些天為了貪圖清爽,天天做了那些爽口的寒性食物。</br>  居然讓暴君腹痛。</br>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請陛下罰我。我……我罪大惡極,罪不可赦。”</br>  這一次,就算是真的要她死,她都認了。</br>  傷及龍體,哪怕是再和氣不過的帝王,都不會輕饒那人。</br>  她不冤,這次怎么都不冤,她活該。</br>  “罰你什么?”</br>  褚余手撐回額角,注視著小姑娘。</br>  她怕極了。忍著哭意,眼睛里藏著難過,甚至還有擔憂。</br>  “因為我沒有提前了解這些食材是否相沖,只想著天氣炎熱,為圖給陛下消暑,就備了多日的寒性食物。導致陛下身體抱恙。”</br>  柳安安耷拉著腦袋,抬手揉了揉鼻子,把那股酸澀壓了回去。</br>  認錯的時候不能哭。哭了,就像是她委屈一樣。她不委屈,暴君才委屈。</br>  好好的讓她幾天午膳給吃得,直接腹痛了。</br>  古書上不是沒有說過,腹痛嚴重者,甚至會要人性命。</br>  她在尋南郡時,也曾聽底下丫鬟們談起,城里有一戶人家的老太太,因為吃錯了東西腹疼,硬生生給疼死了,到死都沒有大夫能給她治好。--</br>  若是陛下有個三長兩短……</br>  柳安安掐了一把自己的</br>  大腿。</br>  她就是殺人兇手。</br>  她要永墜阿鼻地獄,被關起來,大鐵鏈子鎖在火海里,受刑三百年。</br>  “陛下……都是我的錯,”柳安安努力忍著眼里的淚意,嗓子干澀,“求求陛下,千萬不要疼,要好起來。”</br>  褚余聽到這話,眼神微微沉了沉。</br>  “怕我出事,怕我疼?”</br>  柳安安老老實實點頭:“……怕。”</br>  和當初一樣的一個字,可是給</br>  褚余帶來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br>  他彎腰,把跪在他腳邊的小姑娘拽了起來。</br>  “怕就老實點。”</br>  柳安安立馬老實,動都不敢動,任由褚余將她拽起來,跌跌撞撞靠近兩步。膝蓋幾乎要貼著他。</br>  她還是低著頭。</br>  一副愧疚認錯的模樣。</br>  倒是乖巧。</br>  褚余伸手捏起小姑娘的臉頰。</br>  “你的錯,這幾日我罰你照顧我,可有意見?”</br>  柳安安連忙搖頭,忘了自己臉頰還在人手中捏著,把自己扯疼了,眼淚花一下子冒出來,還是自己犯得蠢,不能怪褚余。</br>  “沒有意見……”</br>  頓了頓,柳安安等他松開手,抬手捂著單面紅彤彤的臉頰,忍不住小聲問:“……就,就這樣?”</br>  褚余挑眉:“你還想怎樣?”</br>  柳安安咬緊下唇,垂著眸不知道該不該看著褚余,看他究竟什么表情,什么態度。</br>  她這是傷及龍體,死罪。</br>  就算暴君因為她的討好,喜歡她做的食物,對她好,免了她的死刑,打她一頓,關起來不給飯吃,還是什么的受苦,她都能接受。</br>  可他只是讓她……照顧他。</br>  柳安安有好多好多想問的,但是她都不敢。</br>  只在褚余的反問下,乖順地搖頭。</br>  她只是有點不安。</br>  和她剛剛想的后果,差距太大了。</br>  一下子讓她不知所措。</br>  陛下身體抱恙,公務自然擱置一旁。</br>  當褚余抬起手時,柳安安立即上前,雙手扶著他胳膊,努力撐起他的體重。</br>  “陛下小心。”</br>  比男人矮了足足一個頭的小姑娘,纖細如風中柳,就算她用盡渾身力氣,也只能勉強扶著男人不搖晃。</br>  褚余想了想,心安理得將身體的分量靠了過去。</br>  柳安安立即往后一仰,吃力地差點跌倒。</br>  虧著她腰肢軟,上半身都彎了弧度,腳下還努力釘在地上站穩,生怕摔了褚余。</br>  “陛下腳下慢點。”</br>  她努力扶穩當些,腳下左一腳又一腳,走得差點打飄兒。</br>  小姑娘能有多少力氣。</br>  褚余的胳膊被她兩只手緊緊扶著,她的肩背抵著他,柔軟的身軀,在努力給他撐起安全。</br>  這個樣子,挺好看的。</br>  褚余漫不經心把視線從小姑娘額前的碎發移開</br>  。--</br>  勤政殿內,如今也只有給柳安安準備的一張美人榻能夠供人休息。</br>  男人在小姑娘的攙扶下半躺了下去。</br>  美人榻上裹著一張墊子,玉枕旁,還有一本翻開的話冊。</br>  柳安安訕訕伸手將話冊收走,頂著褚余好奇的視線,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四目相對,極其心虛:“……閑來無事,請女官找了一本游記翻翻看。”</br>  褚余沒拆穿她。</br>  御醫熬藥本要小火慢慢熬,一兩刻鐘是要有的,等柳安安這邊服侍褚余躺下,自己又取了一把扇子來,坐在繡凳上替男人扇風時,藥熬好了。</br>  大侍端著托盤,弓腰一路碎步。</br>  “稟陛下,藥已經煎好,還請陛下趁熱服用。”</br>  柳安安自覺放下扇子起身:“我來吧。”</br>  那藥雖然是剛剛煎好的,玉碗上還冒著一絲熱氣。等大侍彎腰將托盤遞到面前來,柳安安接過時發覺,這藥似乎是專門講究的放置好了溫度。</br>  這就好了。</br>  等吃了藥,許是能松解一些。</br>  柳安安端著托盤轉而遞到褚余的面前。</br>  “陛下,請。”</br>  褚余坐起身,靠著靠枕,眸光在盛著藥的玉碗一掃而過,落在小姑娘身上。</br>  她端著托盤,目光也落在那玉碗里。</br>  猶豫著,她小聲說:“藥的味道的確很苦,不會好喝的,但是陛下現在必須喝藥才能緩解疼痛。”</br>  “你怕苦?”</br>  褚余問。</br>  “怕啊,”柳安安這句話回答的算是理直氣壯,“我小時候身子骨弱,每次喝藥都喝不下去,嬤嬤心疼我,幫我偷偷倒掉。”</br>  褚余剛放松了一絲,又緊繃了。</br>  他沉默的盯著眼前的小姑娘。</br>  小笨蛋,什么都發現不了。</br>  “如是讓你幫我喝,你可愿?”</br>  柳安安聞言,一點猶豫都沒有地點了頭:“如是可以替陛下痛,我也愿替陛下喝藥。”</br>  褚余靜靜看著她,半響,垂眸微微勾起唇角。</br>  “罷了,拿來。”</br>  玉碗只有掌心大,褚余單手捏住,將碗中苦澀的藥一口飲盡。</br>  喝完了藥,褚余把玩著空碗。</br>  “我想到要罰你什么了。”</br>  柳安安繃緊了皮子,緊張地吞咽了下。</br>  “陛下……請說。無論罰什么,我都心甘情愿。”</br>  褚余頷首,把玉碗放回托盤。</br>  “罰你這些天,與我一起喝藥。”</br>  柳安安瞪圓了眼。</br>  “可是陛下,我沒病……”</br>  “沒病就讓御醫給你開一劑補身子的藥。”</br>  柳安安張了張嘴。</br>  “不是說,什么都心甘情愿?”褚余問。</br>  柳安安:“可是……”喝藥這算什么懲罰!</br>  “與我同甘共苦,你不愿?”</br>  柳安安咬了咬唇:“我……我真的怕苦……”</br>  頓了頓,她語氣輕飄飄地:“但是……。”</br>  “陛下,我陪你。”</br>  柳安安認真說道。</br>  褚余移開了視線。</br>  他的臉色與剛剛有著細微的變化。</br>  “陛下是又不舒服了嗎?”柳安安緊張兮兮,“可要叫御醫來看看?”</br>  “不用。剛喝了藥……”褚余懶懶地,攔住了緊張的小姑娘。</br>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一靠,攤開了手。</br>  “喝藥后胃不舒服。”</br>  柳安安慌慌張張地:“那怎么辦?”</br>  “揉一揉就好。”</br>  褚余抬起下巴:“過來。”</br>  “給我揉揉。”</br>  &lt;/&gt;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寫到天亮,哭得絕望qaq</br>  微博@歲歲千千</br>  寶寶們,還請點擊右上角收藏作者的專欄,專欄里有完結幻言,預收古言哦。</br>  預收《重生后,他們都不太對勁》古言修真,大女主蘇爽文。</br>  穿最粉的裙子,打最狠的架。</br>  他們都在渴求她。</br>  《穿成亡國公主后我要逃離修羅場了》穿書古言修羅場文</br>  我抱大腿只是為了活命,而你們卻想得到我?</br>  甜文《穿書后我收養了反派少年時》已完結。</br>  《這個男主我不要了》已完結</br>  寶寶們喜歡還請多多收藏呀。</br>  寶寶們多多留言呀~</br>  感謝在2020-03-0104:59:07~2020-03-0205:45: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721500610瓶;稻米y、酥上月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lt;/p,,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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