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br> 宋若爾再傻,也不至于這個時候聽不出來。</br> 這話一聽就是許嘉年本人說的,而且作為一個資深的游戲玩家,她也能聽得出這是許嘉年的聲音。</br> 語音里沉默了好一會兒,聞意捂著嘴偷笑,也不敢笑得太大聲,這時候就期待著宋若爾會有什么樣的反應,她側過去看著許嘉年,電腦的光亮落在他的臉上。</br> 聞意看到光氤氳在他的身側,他身邊似乎縈繞著一整圈的光,慢慢散開的感覺讓他處于光源的中心。</br> 就這一刻,她恍惚想起自己第一次也是到現在為止的唯一一次,她去現場看比賽,那時候她對游戲一竅不通,坐在臺下像個局外人,那時候她雖然也在那樣的競技比賽里感覺到了一絲的熱血,但對于當時的她來說……</br> 那依舊是她不會去踏足的一個領域。</br> 再回過頭來看現在,聞意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不真實的夢境,她現在竟然擁有了一個是電競職業選手的男朋友。</br> 她現在突然有點想去看他的比賽,太多的時間她都是站在舞臺上,站在很高的位置低頭去看別人,看臺下為自己揮舞的熒光棒,在她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明星”之前,聞意是沒有追星的習慣的,只是很單純地喜歡著舞臺。</br> 但現在,她想追一顆名為“許嘉年”的星星。</br> 他總說她是不可觸碰的星,但聞意覺得,那些在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的每個人都是一顆光彩奪目的星。</br> 下次跟他說吧。</br> 聞意斂眸,轉回去,聽到宋若爾那邊的呼吸聲,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最后說了句:“行,還真讓他裝到了。”</br> 聞意噗嗤笑出聲。</br> “你真的有點驕傲啊!”宋若爾說她,“被你男朋友裝到了,給你樂呵的,哼。”</br> “下次讓你男朋友也裝一個。”</br> 隔著網線聞意都感覺到了宋若爾的無語,都能想象到她在翻白眼。</br> 宋若爾:“我這人二十三年來沒有一點男人緣,早年覺得可以發展的對象全部成了好哥們,他們一個二個的女朋友還是我親自介紹的,至于要讓我男朋友在你面前裝上比許嘉年還裝的B,那我希望我們倆下輩子還是好姐妹吧!”</br> 許嘉年都聽樂了,問了句:“我裝得很過分嗎?”</br> 宋若爾:“過!分!”</br> 聞意又笑了好幾聲,“好啦好啦。”</br> 沉默了幾秒,宋若爾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吸了口氣說:“對了,你們比賽就是下周末了吧?”</br> “是啊。”聞意說起,太陽穴突突跳了一下。</br> 她覺得自己現在像平時成績不好的學生,平時擺爛,到了這種關頭又開始緊張了,但是也有點于事無補,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成績一直好,沒有過這樣的擔心。</br> “那許嘉年。”宋若爾直接叫他,“你既然這么喜歡裝高手,我覺得吧,你要不要在比賽上狠狠裝一下?”</br> 聞意回答了一句:“在比賽上怎么裝啊,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打職業的。”</br> “那個姓路的傻逼男不是也去么?要不是我現在還沒談好綜藝沒受到邀請上場,我都要幫你殺他了!”宋若爾說,“所以,許嘉年下周比賽得好好帥一把啊——”</br> 聞意明白了宋若爾的意思,她說:“小學生么,怎么這么幼稚?”</br> “是很幼稚但是很有意思啊,最簡單的幼稚最機制的爽到哈哈哈。”宋若爾一邊說一邊繼續提醒許嘉年,“記得喲弟弟,別讓人欺負你女朋友啊。”</br> 許嘉年沉默了幾秒,聞意轉過去的時候,余光掃到他修長的手指敲了兩下鍵盤。</br> “這事,當然不用擔心。”</br> 他能做好,不需要別人提醒,也不用別人擔心。</br> 雖然只有十九歲,在他們的眼里,他多數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這樣的標簽很難甩掉,但是保護好聞意,做一些讓聞意開心的事情。</br> 這無關他是否是個成熟的成年人,無關他的年齡,只有關于——</br> 他是否愛她。</br> …</br> 雖然最近工作忙,但聞意還是打算最后兩天再緊急訓練一下,此次緊急訓練,她準備叫上自己的一眾朋友,再帶上時笛和段時譽一起,模擬一下比賽自定義5V5的戰力配置。</br> 聞意把歌差不多定下來后,才終于得以有空來搞比賽的事情。</br>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兩天,江妍已經給她打電話問她到底準備好沒,不要到時候又搞出什么大新聞,像聞意這樣的藝人是很讓人操心的。</br> 她出道很多年,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新人那么好管,有時候要真出點什么事兒,作為經紀人是真的操心。</br> 在這件事上,聞意對江妍也有點愧疚。</br> 當時這事兒本來過了就過了,她剛開始說了不想跟路順一般見識,江妍覺得聞意最多是花一些時間來緩解“失戀”的情緒,沒想到——</br> 被那主辦一激,就來事兒了。</br> “果然人要面子活受罪。”聞意也對自己的性子很無奈,“但我也是實在忍不住,但我跟你保證!這事兒我努力不給你惹別的事端好吧!”</br> “真的?”江妍眼皮一跳,“我怎么總覺得你會給我惹事呢?”</br> “……?”</br> “你跟你的小男友就夠給我找事了。”江妍輕哼了一聲,“不過作為一個很有能力的經紀人,我已經做好了很多突發事件的多種處理方案!”</br> “知道你最棒啦,回頭給你加獎金~”</br> 江妍是個嘴上說著讓聞意注意點,實際上處理事情比誰都干凈利落的,作為頭部藝人的經紀人,這點能力都沒有的話也別混了。</br> 等把江妍那邊安撫好,聞意終于想起自己還有個妹妹。</br> 她聯系時笛的時候,時笛正在跟段時譽雙排,人一邊在操作一邊跟她聊電話,多少有些分神,就沒注意跟聞意說話的內容。</br> 以至于,時笛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br> “嗯?怎么啦姐姐,許嘉年天天陪著你還不夠,怎么突然找我呀?”</br> 聞意:?</br> 許嘉年是住在她這兒沒錯,但是她記得許嘉年跟自己說,他告訴時笛他們的是家里有點事他要回去一趟,所以最近時笛沒說過什么,聞意也覺得沒什么奇怪的。</br> 她一直還在偷偷瞞著這段戀愛!!!</br> 還不愿意告訴時笛!!</br> 現在回頭發現小丑竟然是她自己…</br> 聞意聽著,愣了好幾秒,回頭看了一眼許嘉年,跟他瘋狂用眼神交流,她皺眉:你不是沒有跟他們說嗎?!</br> 許嘉年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不是他說的。</br> 但現在時笛都這么說了,聞意好像也只能硬著頭皮承認,她現在再不承認,就是對許嘉年和時笛都不尊重了。</br> 聞意輕咳了一聲,小聲問:“你怎么…?”</br> 她話還沒說完,時笛倒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她也嗆了好幾口,兩個人都一股子做賊心虛的語氣,只能說不愧是姐妹。</br> “啊…?啊,就…”時笛嘖了一聲,瘋狂點著鼠標在走位,“就…哎,媽的!受不了了!”</br> 聞意頓了頓,“沒關系,你說吧。”</br> 姐妹之間都到這個地步了,就沒有繼續推推搡搡的必要,不然她們倆只有一個更比另外一個尷尬。</br> “我早就知道了。”時笛說,“不然你想想,為什么我會跟你說家里打麻將四缺一但卻從來沒有打過麻將,為什么把許嘉年騙到家里來啊?”</br> “把許嘉年騙到家里來?”</br> “是啊,我當時跟他說的也是打麻將四缺一。”</br> “……”你這一句話還真是一次騙兩個人啊。</br> “姐,我早就看出來許嘉年喜歡你了,我想著這不是休賽期嘛,正好他又不回家,一個人呆基地多無聊,我就把他騙過來跟姐姐呆在一起,他肯定開心死啦!!!”</br> “所以…”聞意覺得這信息量不大,但是沖擊力很大,“其實我和許嘉年在一起…是你當的紅娘?”</br> “對啊,我和段時譽之前差點說漏嘴,許嘉年還跟我們生氣了,就是去電腦城那次。”時笛說著,還對段時譽說,“我去游走了,你別死啊。”</br> 段時譽也接話,“不知道他生氣干什么,這小子搞暗戀,我和小笛只能拿憋著,也不敢跟你說。”</br> 聞意:……</br> 合著我藏了這么久,不僅沒藏住,還是你們在中間使妙招呢?</br> 聞意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就跟著跳了幾下,小聲吐槽道:“好啊,我剛開始還想著,要是我跟許嘉年在一起被你知道了,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禽.獸,現在倒好…原來我這當禽.獸的路都是你給我鋪的。”</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姐姐,讓你背負這樣的自我認知!!”時笛狂笑一會兒,“不過呢,許嘉年還是靠譜的,再說啦,是他暗戀你,這算不上是你禽獸!”</br> 聞意點了點頭,聽到時笛那邊還在跟段時譽交流操作。</br> “行吧,這事兒放放,我就是想約你們一起玩玩游戲,提前準備一下。”聞意說,“明后天,能給我留個空的時間嘛?”</br> “當然呀。”時笛說,“明天開始超長待機,姐姐說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就什么時候開始。”</br> “OK,我到時候再叫一些我的朋友一起哦。”</br> “沒問題!”</br> “那你們繼續玩吧,不打擾你們了。”聞意說著,就準備掛電話。</br> 掛之前,時笛說了一句。</br> “好的,那祝姐姐和許嘉年戀愛快樂!!!”時笛這聽著也是憋了許久,早就想送上祝福了,還要跟聞意裝自己不知道。</br> 等她掛了電話,回過神來的瞬間,忽然感覺到許嘉年的呼吸已經落在了自己的臉上,他呼吸的溫度很高,比室內的空調風還要暖。</br> 以前,她覺得自己從許嘉年這里吹到的風都是冷的,現在發現,他的呼吸溫度比任何人都要滾燙。、</br> 她懶懶地應了一聲,“嗯…?”</br> 等到人湊近的時候,視線很難聚焦,她會下意識地閉眼,閉上眼的時候,她聽到許嘉年很輕地笑了一聲,隨后,唇上一陣溫熱的軟。</br> 在外面表現得再高冷,接吻的時候唇都是軟的。</br> 許嘉年這次意外地沒有侵略,只是輕輕咬了她兩口,含著她的下唇,含糊不清地開口:“怎么說自己是禽.獸?”</br> 聞意往后推了點,把他們倆的距離拉開。</br> “怎么不是?”聞意輕皺眉,“就算別人覺得不是,我偶爾還是會覺得這真的有點…”</br> 許嘉年再一次笑出聲,她看到他坐下,往后仰了一下,最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根示意她:“那姐姐坐這兒來。”</br> 一開口叫姐姐準沒好事兒。</br> 聞意:“?”</br> 面對面坐腿上這樣的行為,再接個吻的話,好像是有點往少兒不宜的畫面發展了。</br> 她假裝不知道。</br> 許嘉年直接戳穿:“怎么了?不是說自己是個很有閱歷的、成熟的大人嗎?”</br> “……什么?”</br> “這點意思,你難道還能不懂的?”許嘉年緩緩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br> 聞意覺得他的眼神里簡直就是寫著:好了,也別裝純,這多大人了。</br> 她內心飄過一行字幕,回憶起自己時常滿腦子想歪的時刻,總覺得還是有點在玷.污一張漂亮的小白花。</br> 但是因為被許嘉年無情戳穿,聞意也只能應著。</br> 她看著他,“當然懂啊,那又怎么了?”</br> 許嘉年的唇角彎了彎,直接沖她張開雙臂,完全就是在姐姐面前孔雀開屏、花骨朵開花的樣子。</br> “既然都說自己是禽.獸了,就得對得起這個自我認知。”</br> “你要是還不對我做點什么禽.獸事兒,那就不合適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