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祖父支持了未王,另外三位祖父支持的是昊天,如今的玉帝?”摩昂沉思半晌,這龍族秘聞是連他都未聽說過的。
“是的。最后的結果你也知道,玉帝贏了。可玉帝沒有遵守承諾,我們龍族,依舊茍延殘喘。”如今的東海龍王敖廣替敖閏說道。
“又或許,是恨我西海沒有支持他。”敖閏低語,話語中帶了幾分內疚。
“不,二弟,你不要這么說。昊天奸詐,當初父親叔叔們又不是沒有預料到那個結果。”M.XζéwéN.℃ōΜ
“哪個結果?”摩昂疑惑道。
“昂兒,龍族此前只有萬壽你可知?”敖閏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
“摩昂知道。”
“那你可又知道我們幾個老家伙活了多少歲?”東海龍王略帶笑意,捋了捋胡子,看向摩昂。
“摩昂不知,自摩昂有記憶始,父王和伯父叔父們已是這幅年紀。”
“自昊天稱帝距今已兩萬多年了。”
“那大伯和父王已兩萬余歲了?”
“不錯,龍族萬壽。我們的壽命,卻是你祖父他們,用命換來的。”
“大伯這是何意?”
“未王戰敗,西海叔父追隨其直至最后一刻,”敖廣解釋道,“龍族終歸一體,”
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被敖閏按住了手。
“剩下的,我來說。”敖閏沖他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摩昂,“龍族終歸一體,我的父王死后,東南北三海的叔伯們卻遭昊天打壓,為了龍族的未來,只得以死明志。死前,將所有的功力轉到年輕一輩身上,也把希望、重擔、未來壓在了我們身上。昂兒你可知,這既是一份祝福,也是一份詛咒。不至龍族復興不死。”
“可如今龍族破孽,返祖歸璞,與天地同壽,父王更是可以好好活下去了!”敖閏沒有說多少過去,可摩昂聽懂了。他更懂了,他的父王壽命很長很長,以后也不會有什么死亡。不自覺的,嘴角翹起,“所以,父王,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好嗎?現在,到了你們卸下擔子頤養天年的時候了。”摩昂半跪在床邊,看著敖閏,眼里帶了十分的真摯。
“那份救命的恩情,我的父王已用他的命來替我還了。可是,你不知道,敖潤欠未王的恩,何止這一件!”
“父王?”
“你可知,倘若不是未王,也許今日,也不會有你們。”
“此話怎講?”
東海龍王敖廣似也不知此事,豎起耳朵,等待敖閏講述。
*
“父王,女兒求求你,女兒和敖閏是真心相愛的!”兩萬年前的北海龍宮,淚眼婆娑的北海六公主敖嵐跪在水晶宮前,虔誠地望向緊閉的水晶宮門,向她的父親——北海龍王請求允她與愛人相愛的權力。
不知這位龍公主跪了多久,水晶宮的宮門緩緩打開,龍頭人身的龍王陪同一身穿青白道袍的中年男子一同走出水晶宮,身后跟著鯨將軍以及那中年男子的隨從。
只看龍王稍躬腰,拱起手,“大人,那日后龍族便仰仗大人了。”
被稱作大人的中年男子輕笑點頭,“若你龍族誠意夠,主上自然不是小氣之人。”
這話說的一般,明面上的臉面都不給龍王。
龍王面上卻也無一分不耐。
那男子狀似不經意地看了跪在一旁的龍公主一眼,給了身后隨從一個眼神,便昂首闊步離開了水晶宮。
北海龍王未看跪地的女兒一眼又回了水晶宮。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那中年男子離開北海已有一會了。
水晶宮的門開了一個小縫,一只老龜慢悠悠地爬了出來。
“六公主!”那老龜變成人形,馱著背,卻極其親切地將北海六公主扶了起來。
“龜爺爺!”六公主看見熟人又被他扶了起來,心中委屈愈盛,“龜爺爺,龍族一生忠貞不二,此乃天性。與嵐兒相愛的那個人便是敖閏,亦不是嵐兒能決定的。”
老龜嘆了口氣,慈愛地望著他的小公主,“公主啊,你愛他不是你能決定的,可不準你愛他也不是龍王能決定的啊。”
無奈地感慨了一番,老龜突然發功,用力地推了敖嵐一把,直將她推離北海,“走吧,我的六兒!從此北海與你無關,敖閏才是你永遠的歸宿!再也不要掛懷這里!”
敖嵐轉過頭,眼中淚水止不住,卻在老龜眼中看到了最熟悉的關懷與決絕。心中一怔,咬緊牙,卻是順著老龜的力道,飛離了北海。
老龜一直在她身后目送,待看不見她的身影時,又重重嘆了口氣,環顧了眼四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才回到龍宮。
老龜遲緩,又或是法力低微,未注意到不遠處的礁石后,一縷不同尋常的水流波動。
北海與西海中間,與北海稍近,日后的中原地帶,有一湖泊,名為天罡湖。湖泊四周,乃是高山深林。
天罡湖一直不曾有過龍王,任何一條龍想在這開門建府都會無緣無故的被連龍帶府丟出那片地域。
傳說那里被占有欲極強的大神占據著,時間一久,便也沒有龍族去自討沒趣了。
可對于無處可去無自保之力還想私奔的兩條龍來說,這里卻是他們唯一能碰碰運氣的地方,即使不能永遠藏在這,可只要他們注意分寸,好歹能在這躲過風頭還不至丟了性命。
二人在天罡湖前相匯,互訴離愁與思念。
待二人想起去天罡湖底看一看時,頭頂忽然被一片陰影籠罩。
二人抬頭望去,竟是兩片云,云上烏泱泱的幾百人正在向他們行進。
二人都從云上看到了自己的熟人,為首三人,一個是西海奉龍王之命率兩百精兵暗中保護敖閏的行將。一個是敖嵐不久前才在北海見到的身著青白道服道人的手下。還有一個他們不認識,卻識得那人身上穿的北海將服。
敖嵐心中惴惴不安,只覺著他們來勢洶洶。
二人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他們行至眼前。
“夏將軍,敢問這是何意?”敖閏對著西海行將問道。
“何意?太子殿下此時還看不清嗎?我們自然是來殺你們的。”
“為何?我們做錯了什么?”敖嵐激動問道。
“做錯了什么?”中間男子反問,他是那道人手下,他先是指向敖閏,又指向敖嵐,“你們二人,一個是未王那邊的人,一個是主上這邊的人,如此親密,是要背叛誰呢?不管你們背叛誰!我都見不到這樣的人出現,所以,只好讓你們下輩子再相會了!”
“你!我父王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哈哈,莫說你父王已將你當做棄子,就算他還認你這個女兒,為了主上大業,解決掉一個有可能是變數的叛徒,想必他也能理解。何況,主上將要大業功成,那時整個三界都是主上的,龍族,北海龍王?螻蟻而已!誰放過誰?!”
看著敖嵐眼中光彩磨滅,為首的中間男子嗤笑一聲,對左右說道&"今日便給你二人一個投誠的機會。那兩條小龍,&"說著,眼神還特意瞥向他們,一個邪笑,&"就交給你們解決了。&"
左右二人向此人抱拳行了禮,&"遵命!&"行了個手勢,便讓后面兩撥人舉起武器,對準了他們曾經的公主或太子。
二人與他們纏斗了一會,瞅了個間隙,敖閏沖敖嵐說道,&"嵐兒,我數十聲,你遁地而走,此地靜謐卻生靈繁盛,你躲一躲,總能躲過他們。然后你去西海,找我父王,與他講清此事。他會為你安排好未來......&"
&"我不,我絕不。&"敖嵐搖頭,目光亦是一片堅定,“生死由天,敖嵐能做的,只有與君同在。”
敖閏看著她,心中一片痛惜不忍。
轉過臉去,只將心中自責轉為廝殺的動力。
只是從小在溫室長大沒有歷練過的龍公主龍太子如何敵得過數百精兵。
片刻,敖閏的腿被打折。二人被強迫著跪了下來。等待著為首的二海叛徒的審判。
敖閏甚至能聽見那柄刀放在他脖子上摩擦的聲音,沙沙聲響。
他緊握著敖嵐的手,眼睛緩緩閉上。回顧一生兩千余歲,幼時體弱艱難長大,不到一千歲時被巫族抓去丟了半條命。被匆匆定了娃娃親的是南海的五公主,愛上的卻是北海的六妹妹。西北二海立場不同,不得不離鄉私奔躲一時風頭。他好似,從未得過順遂。
其實如今這樣也好,就此別過三界,逃過所有的責任和期盼。
唯一的遺憾就是,未曾向他的救命恩人親口說一聲“謝謝”。
“慢著——”為首的黑衣男子斜睨著二人,覺著哪里不妥,盯著叛徒手里的刀,摩挲下巴,點了點頭,“龍族殺人這么隨意?用刀就可以了嗎?刀能斬□□,可做不到斬草除根吶。”
原來不是什么良知,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讓他們死得徹底。
兩個叛徒收起刀,起勢運功,要從魂魄處斬殺他們。
法術的攻擊一步步撕扯他們的魂魄。
二人難忍疼痛發出一陣陣龍吟。
龍吟聲引來了更大的嘶吼聲——
裂天長吼是龍吟聲的百倍,震得湖水都抖了三抖,吼聲一聲緊似一聲,警告的號角響徹云宵。為首的男子心下一驚,暗道了聲“倒霉”。
兩個叛徒和幾百士兵已被這強大的壓迫感逼得動彈不得。
巨大兇獸自天罡湖沖天而出,一聲嘶吼帶動湖水與山石狂亂肆虐,那湖水與亂石繞天旋轉好幾圈,竟直向空中數百士兵與那領頭人沖去。
士兵們四處逃散亂作一團,兩個叛徒也停下手中動作隨時準備跟著為首男子跑路。
那男子淬了一口暗罵“廢物”,看著暈死過去的敖閏敖嵐二人,怕斬草不除根就要下去探查一番。
可未等他落到地上,剛才那兇獸飛過來直愣愣對著他踹了一腳,不知將他踹到了何處。
兩個叛徒看清了臨近的兇獸,異口同聲大喊出聲,“裂天兕!”驚慌失措追隨此人而去,將敖閏敖嵐兩人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