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br> 傍晚時分,沐云清剛用過晚膳,沐魁那邊過來說西院的柳姨娘求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br> 沐云清有些意外。</br> 分家后,她聽忠媽媽偶爾說起過,這柳姨娘倒是個有本事的,短短幾個月就把大房給籠絡的不理會二房了。</br> 不過畢竟都分家了,沐云清聽過也沒放在心上。</br> 如今在這風波中,她過來做什么?</br> “不見!”</br> 她打算這場風波處理完之前,誰也不見。</br> 沐魁匆匆去回了,不一會又回來了,手里還捏著一封信:“柳姨娘給小姐的,說小姐看完后若是還不想見她,她就走!”</br> 沐云清納悶,接過了信件打開看了兩眼,眉眼一深,便吩咐沐魁去把人帶過來。</br> 柳姨娘來了之后,便對沐云清行了大禮:“妾身見過小姐!”</br> 趁著這功夫,沐云清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柳姨娘。</br> 比起上次見到她時,裝扮莊重了不少。</br> 一身素淡清冷雅青色羅裙,略施薄粉,盤起的頭發上也只插了一根素簪子,眉眼間也少了之前的妖媚之氣。</br> 看得出來,分家后的生活也讓她改變了不少。</br> “柳姨娘信上說的可當真?”</br> 剛才柳姨娘在給沐云清的信上,寫了鬧事之人是錢氏暗中使了銀錢操縱的,而且她有證據。</br> “妾身不敢欺瞞小姐!”</br> 柳對姨娘沐云清很是恭敬。</br> 就那種從頭到腳沒有一絲偽裝的恭敬。</br> 沐云清其實有些納悶。</br> 西院從上到下,就是一根草長得都是鄙視她的模樣。</br> 這個柳姨娘為何對自己如此呢?</br> 而且關于原主的記憶里,對這個柳姨娘簡直一點印象都沒有。</br> 想了一圈也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讓她可圖的,便直接開口了:“外面都說我已經被太子退婚了,是個沒有依靠的孤女了,誰都可以踩上一腳,也正是西院重新回沐王府的絕佳機會,你是大房的人,也是受益最大的人,為何要把錢氏的舉動告訴我呢?”</br> 沐云清直白的讓青梧和慕夏覺得驚訝。</br> 也讓柳媚心里更是恭敬了:“妾身知道不管小姐如何,二夫人的籌算都不會成功。</br> 其實分家后大老爺和大少爺也有自知之明,早就歇了這個再回王府的心思了。</br> 只是被二夫人給這么一鬧斷了后路……</br> 妾身今兒個過來也是想給大房留一條出路!”</br> 給大房留一條出路?</br> 沐云清清亮的眸子盯著柳姨娘,想從她的反應中看出點什么來,但柳姨娘就那么任由她打量著,一點都沒有退縮。</br> 稍頃,沐云清就收回了目光,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若是明日我讓你當眾指正錢氏,你敢嗎?”</br> “只要四小姐答應屆時留大房一條出路,妾身一切聽四小姐安排!”</br> 柳姨娘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應了。</br> 沐云清感嘆,還真是難得,一房的人就出了這么一個識時務的人。</br> 看來出身有時候還真是不能決定一切。</br> 若是當初孫氏有這柳姨娘的一般通透,也不至于落到那樣的下場。</br> “你對大伯感情這么深?”</br> 沐云清還真是納悶了,這柳姨娘為大房一家如此籌劃,真是因為愛情?</br> 就別說孫氏了,之前連那三個孩子都沒少找她的晦氣吧?</br> 就這么大度?</br> 柳姨娘慘然一笑:“不怕四小姐笑話,妾身一個煙花柳巷之人,哪里配說什么感情?</br> 不過是想著找個安身之所,安穩地過好下半生。</br> 大老爺雖平庸沒什么才華志向,但對妾身不錯,又有四小姐分的那些鋪子莊子和田產,妾身別無他求,只想著安穩地過日子!</br> 不想再讓二夫人給拖下水了。”</br> 柳姨娘這沒有花哨的說辭,倒是讓沐云清對她刮目相看了。</br> 想來也是把人生給看明白了。</br> “行,我答應你,只要大伯和大哥他們真心想過安穩的日子,沒參與此事,我會留他們一條出路!”</br>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沐云清也是不想動沐王爺的這兩個兒子。</br> 本身分家就是給了他們一條路了。</br> 只是對于作死的人她是不可能放過的,比如說錢氏!</br> “謝四小姐!妾身還有一事……”</br> “你說!”</br> 沐云清剛才一番敘話后,對這柳姨娘已經徹底改觀了。</br> 所以也難得地好說話。</br> “大少爺身邊的妾室翠衣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到時候還請四小姐……”</br> 柳姨娘的話,可是讓沐云清大大驚訝了一番。</br> 之前秦殤可是隱晦地說過,以沐云福的情況,很難讓女子受孕。</br> 難道這……</br> 不過想想凡事不能絕對。</br> 盡管這沐云福那里是出奇的小,但只要有一個活著的小蝌蚪,也是有可能造人成功的。</br> 人類的繁衍就是這么神奇!</br> 她明白柳姨娘說這話的意思,開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孩子是無辜的,你放心!”</br> 再說了這沐云福孝期禁忌的事兒可是沒少干。</br> 也不差這一件了。</br> 左右他們已經被分出去了。</br> 她也管不著了。</br> 得到沐云清肯定的話,柳姨娘這才放心地離開了。</br> “姨娘,還是這東院的風景好,也安靜……”</br> 穿過花園的時候,煙兒的目光里有著無盡的留戀。</br> “再好,也不是屬于自己的,走吧!”</br> 柳姨娘倒是沒有任何留戀不舍的樣子。</br> 偷偷跟著她的夏媽媽回去把這話跟沐云清說了,沐云清嘆息了一聲:“這柳姨娘是個難得的明白人,希望大房的人能夠珍惜吧!”</br> “小姐,不是說這柳姨娘是個花樓里出來的嗎?</br> 那里的人一貫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您可不能相信!”</br> 青梧有些忍不住了。</br> 看著柳姨娘那種怎么掩飾不住的狐媚氣息,她就渾身難受。</br> 其實她是不知道柳媚已經極力掩飾了,奈何她天生就生了一副媚骨。</br> 看著青梧一臉嫌棄的樣子,沐云清當即正色道:“青梧,一個人的品行如何不是靠出身來評判的!”</br> “花樓里的女子,有幾個是自愿進去的?還不是生活所迫?</br> 柳姨娘從沒主動去害過誰,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想要一個安定的生活,有什么錯?易地而處,你我若是放在柳姨娘那個位置上,不一定能有她做的好有她明白!”</br> 沐云清這話說的很嚴厲,青梧頓時羞愧地跪下了:“小姐,奴婢錯了!”</br> 慕夏沒哼聲。</br> 青梧這性子也著實該收斂了。</br> 這些年之前有師父,之后有她,一直都寵著她。</br> 別看她是個孤兒,卻是從進了善堂之后就沒受過什么委屈。</br> 哪里知道那些不得已的人的艱辛?</br> 但是她是經歷過的……</br> 同時也特別欽佩沐云清做為一個堂堂的王府嫡孫小姐,卻不會因為門第高低看輕別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