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懷瑾這么一說,顧斐覺得有道理,忙道:“那我也不去了!”</br> 回頭招呼衛松:“衛松,你去守著!</br> 有什么新動向,就趕緊回來稟告,記著別靠太近影響她們發揮!”</br> “是,公子!”</br> 衛松長這么大都沒從見過這種場面的罵架,都沒看過癮。</br> 剛才因為跟著要跟上自家公子,才不得不過來。</br> 現在一聽顧斐的吩咐,立馬撒丫子跑了。</br> 李懷瑾掃到魏英臉上躍躍欲試的樣子,忍著一腳將人踹出去的沖動,冷聲說了一句:“這里沒你的事了……”</br> “屬下告退!”</br> 話沒說完,魏英又喜不自勝地追衛松去了。</br> 等衛松和魏英先后趕到時,沐王府墻頭和門外已經沒了人影,只剩下了爛菜葉子和臭雞蛋殼……</br> 衛松和魏英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這么快就清場了?沐王府的媽媽們戰斗力太強悍了吧?</br> 只好悻悻地往回返了。</br> 在燕王府等消息的李懷瑾和顧斐,聽了他們的話,齊齊地端起了手里的茶碗一飲而盡了!</br> 其實衛松和魏英也就晚了那么一丟丟,青梧她們那會兒也就剛回到海棠院。</br> “小姐,他們都被我們罵走了!”</br> 青梧一路小跑到沐云清的跟前兒,一臉驕傲地道。</br> 因為心中憋的那口氣都發泄出來了,此時她那叫一個神清氣爽,那張小臉更是因為興奮紅撲撲的。</br> 沐云清還沒開口,夏媽媽就對著青梧豎起了大拇指:“小姐,青梧姑娘太厲害,那罵人的詞兒都不帶重樣的,我們都沒怎么張口……”</br> 青梧伸手豪氣地往夏媽媽肩膀上一攬,也不吝贊美之詞:“夏媽媽也很厲害,把一個嘴賤的婆子罵的直翻白眼吐泡泡!”</br> 沐云清有些意外。</br> 這夏媽媽對青梧和慕夏的到來表現的一直挺抵觸的。</br> 青梧也很不喜歡夏媽媽時時刻刻挑她的毛病,兩個人基本上是死對頭。</br> 沒想到一場罵架,居然還解開了這兩人之間的小疙瘩了。</br>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br> “大家辛苦了,夏媽媽一會讓廚房熬些潤嗓子的湯,每人喝上兩碗,另外每人賞十兩銀子!”</br> “是,小姐!”</br> 夏媽媽頓時喜不自勝地下去了。</br> “小姐,我們也去幫忙!”</br> 說完,青梧和慕夏也都跟著跑了。</br> 共同經歷了一次罵仗之后,青梧和慕夏覺得這府里的媽媽們也都挺好的,沒她們想象中的那種古板和無趣。</br> 沐云清忍不住失笑。</br> 在高門大院的婆子們平時里被各種規矩束縛著,從來都是戰戰兢兢的,多少心理多少都有些被壓抑的不太正常。</br> 如此以來算是讓她們也有個發泄的渠道,對心理和生理健康都是挺有好處的。</br> 那些媽媽們既紓解了心中的積郁,還拿到了銀子,無不歡欣鼓舞。</br> 紛紛表示明日若是再有人來搗亂,勢必會再罵回去。</br> 聽到青梧和慕夏帶回來的話,沐云清淡淡一笑。</br> 明日啊……</br> 恐怕不只是罵架這么簡單了!</br> 不過不管什么牛舌鬼神,到了她這里就別想全須全尾地回去!</br> 沐云清居然讓府里的丫頭婆子站在墻頭上跟自發唾棄她的百姓們對罵?</br> 還把人給罵跑了?</br> 如此粗俗無理的做派,再次讓京城的人大跌眼睛。</br> 京城上下頓時又有了新的話題。</br> 無一不是對她這種有失身份的行為憤怒摒棄,于是新一輪的言語攻擊又開始了……</br> 西院的錢氏聽說后,當即樂的笑出了聲:“這小賤人瘋了吧?</br> 堂堂一個王府小姐,居然讓婆子站在墻頭上去罵人,這沐王府的臉這下子可是讓她給丟盡了!”</br> 錢氏真是沒想到,這沐王府趙氏一手教導出來的沐云清,行事做派居然比她婆婆蔣金花還要潑!</br> “娘,估計那賤人是被太子退婚給刺激到了,現在我們得趁機再點上一把火,若是能激起民憤更好了,這樣不用我們出現,這王府就能重新回到我們的手上了!”</br> 沐云貴和沐云勝說這話時臉上都閃過陰狠。</br> 他們兩個恨透了沐云清。</br> 恨不能現在就把她給踩到腳底下,揉捏個稀巴爛。</br> 其實錢氏的恨意又何嘗少了?</br> 摸著臉頰那粗糙的皮肉,猙獰了臉上滿是狠辣:“這一次,是她自己作到這份上的,那就別怪我趕盡殺絕了!”</br> 從沐云貴兄弟的住處離開后,錢氏急急地回了自己的院子。</br> 從她私藏的錢箱子里拿了一些銀票揣到了自己的懷里,就從后門出去了。</br> 拐了幾個彎兒才上了一個小車,揚長而去。</br> 她自以為自己做的隱蔽,卻不想她的一舉一動被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都看在了眼里。</br> ……</br> 而宮里的永嘉帝在得知沐王府門口發生的事情后,半晌沒有回過神。</br> 良久之后,才對著福公公嘆息了一聲:“這丫頭的做派倒是讓朕想起了沐王爺!</br> 沐王爺就是這般愛憎分明的性子。</br> 他活著的時候沒少嫌棄慶昱和云風不像他。</br> 若是他能看到這丫頭這個樣子應該很欣慰……”</br> 知道永嘉帝心頭的愧疚之意又上來了,福公公趕緊撿了話說:“四小姐出了這口氣,陛下就不用太過擔心了!”</br> 永嘉帝聽了沒哼聲。</br> 他是想起了之前沐云清曾經懟李玄成的一句話:若是可能,誰不想歲月靜好地過日子?</br> 若是可能,誰愿意豎起自己身上的尖刺刺向別人,同時也傷了自己。</br> 這孩子給了那些人三四天的機會了!</br> 可惜啊……</br> 就在永嘉帝感慨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通報聲:“陛下,南安寺的了因主持求見!”</br> “快請進!”</br> 永嘉帝忙收了這幾的思緒,“福全,去準備上好的茶水和素點來!”</br> “是,陛下!”</br> 福公公知道永嘉帝對這位了因主持的看重,也不敢怠慢,立馬就下去了。</br> 不大會的功夫,一個身披紅色袈裟,手持黑檀佛珠,長的慈眉善目面方嘴闊的中年和尚走了進來。</br> 見到永嘉帝微微垂首,聲音洪亮透徹:“了因參見陛下!”</br> “大師請坐!”</br> 永嘉帝板正地坐在幾案的后面,面對了因時,完全不似面對朝臣那般威嚴。</br> “謝陛下!”</br> 了因也不客氣,當即就坐了。</br> 福公公很快送上了清茶和素點心,繼而很有眼色地離開了。</br> 永嘉帝也沒有繞彎子,直接開口了:“大師可知朕此次請大師過來所為何事嗎?”</br> 了因卻是抬手做了一個佛家手勢,一臉平靜地道:“陛下,無論陛下所為何事,貧僧還是先師那句話,順勢而為,不可強求,否則適得其反,會遭到反噬!”</br> 這一句話說的永嘉帝臉都暗了下來:“若是強求過,可有破解之法?”</br> 了因搖了搖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