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時,岑青筠就在不遠處等她。</br> 看到她從拐角處走出,她笑著說:“情緒整理好了嗎?”</br> 博慕遲一笑,“整理好了。”</br> 岑青筠“嗯”了聲,看著她說:“加油,青姐等你拿獎。”</br> 博慕遲:“謝謝青姐。”</br> “謝什么?”岑青筠看她,玩笑說:“等你拿獎了,青姐謝謝你。”</br> 博慕遲忍俊不禁,“為了青姐這一聲謝,我也一定拿獎。”</br> “……”</br> 回到休息室,博慕遲拿出手機看才發現,遲綠給她發了消息,說季清影過來看她比賽的事。</br> 她怕自己比賽受到外界影響,所以在比賽前,比較少看手機。</br> 給遲綠還有談書幾個人回了消息,博慕遲正要退出微信,又收到了傅云珩發來的消息,是一張照片。</br> 他告訴她,他和季清影所在的位置,免得她待會還要花時間找他們。</br> 他太了解博慕遲了,知道她露臉后會尋找他們。</br> 博慕遲:「收到。」</br> 傅云珩:「專心比賽。」</br> 博慕遲:「嗯。」</br> 新西蘭這一場比賽,被大家譽為滑雪天才的博慕遲依舊不負眾望,滑出了非常漂亮的分數。</br> 她憑借兩個1080°倒滑轉體的高難度動作拿到了92.6的高分,獲得冠軍。</br> 在U型賽場上的她,只要站在了速滑區,她就有種將所有一切都全部把握到自己手中的自信。</br> 這是講解員和其他國家選手對她給予的高度評價。</br> 雪場上的博慕遲,好似和她的雪板融為了一體,這個滑雪場的一切,都變成了她的私有物品。她想怎么玩,她就能玩出什么花樣。</br> 更可怕的是,她從不會露怯。</br> 無論是在還沒拿獎還不知道成績的比賽前,還是一切塵埃落定的比賽后,她在面對鏡頭,面對對手和一切的時候,都是淡定從容的。她永遠都是云淡風輕,勝券在握的樣子。</br> 她的心理素質就注定了她能贏過一部分人。</br> 傅云珩和季清影在觀眾席觀望著,他們原本也不懂滑雪規則,更不懂怎么樣的技巧,什么樣的姿勢是高難度能拿分的。</br> 但因為有博慕遲,他們基本都懂。</br> 季清影不是第一回來現場看博慕遲比賽,但每回來看,都不可避免的會緊張。</br> 看著博慕遲走上高臺,她深呼吸了一下,“我有點緊張。”</br> 傅云珩笑著說:“媽,你要相信兜兜。”</br> 季清影覷他一眼,“你不緊張?”</br> “……緊張。”傅云珩實話實說,“但我怕她緊張。”</br> 所以即便是在觀眾席,在博慕遲看不見的地方,他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緊張,他怕她會知道,怕影響她。</br> 聽到這話,季清影倏地一笑,“也是。”</br> 她鎮定道:“那我也不能緊張。”</br> 傅云珩彎了下唇。</br> 母子倆安靜的等待著博慕遲出現,期待她帶給大家的精彩表演。</br> 在博慕遲跳躍到高空旋轉的時候,傅云珩一直搭在膝蓋上的手,漸漸地收緊了。他手背青筋凸起,有那么半分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空中的那抹穿著紅白相間,右側肩上還印著五星紅旗標志的人吸引。</br>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他。讓他在那一剎那,忘卻了所有,甚至忘記了呼吸。</br> 看到博慕遲穩穩落地,現場響起熱烈掌聲時,傅云珩才后知后覺找回了自己的呼吸。</br> 如果問他此刻有什么心愿,那他想,他未來很多年的心愿,大抵都是一樣的。</br> 他愿她——雪場叱咤,平安落地。</br> -</br> “恭喜中國隊選手博慕遲以92.6的高分獲得冠軍。”</br> 當這個聲音出來時,博慕遲不意外地笑了起來。她大大方方對著鏡頭,笑彎了眼睛。</br> 站上領獎臺的時候,她一直在張望著,她在有目的的張望。</br> 傅云珩和她間隔的距離太遠,可冥冥中,兩人的視線卻在空中有了交匯。</br> 博慕遲朝他露出了一個笑,是他熟悉的。因為她知道他一定在看自己,且一定能看到自己。</br> 鏡頭記錄著她的轉身,記錄著她的一切,同樣的也記錄到了她在面對某個方向露出的笑,是大家都少見的。有點像是拿了冠軍的喜悅,又像是別的。</br> 總而言之,她就是笑的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她,都舍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br> 比賽結束,博慕遲跟岑青筠說了聲,便戴著獎牌去找傅云珩。</br> 傅云珩早早地便到了入口等她。</br> 一看到她,他先張開了雙手。</br> 博慕遲也沒扭捏,直接撞進了他懷里。</br> “云寶,我拿冠軍了。”她高興地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br> 傅云珩勾了下唇,聞著她身上裹雜的皚皚白雪的清冷味道,“我知道。”</br> 他緊緊地擁抱著她,重復地說了一遍,“我知道。”</br> 博慕遲從他懷里抽身,仰頭望著他說:“你去年生日的時候,我是不是忘了送你生日禮物?”</br> 當時她在國外訓練,沒回國過生日。</br> 他們倆的生日特別近,一個六號一個七號。小的時候,兩人的生日都是一起過。長大后,兩人也不熱衷于生日了。</br> 傅云珩一頓,垂眸看她,笑而不語。</br> 博慕遲直接將脖子上掛著的金牌取下,雙手遞給他,“這個作為彌補怎么樣?”</br> 她眉眼彎彎的,“你要嗎?”</br> 傅云珩怎么敢要。</br> 這是她拼盡全力贏回來的。是她全力以赴,把身家性命都賭上了,拿回來的金牌。</br> 他沒伸手。</br> 博慕遲揚眉看他,大概明白了他意思。</br> “你不要?”</br> 傅云珩:“真舍得給我?”</br> 博慕遲眨眼,俏皮地說:“怎么不舍得,我又不是只有這一塊金牌。”</br> “……”</br> 傅云珩微頓,沒搭腔。</br> 博慕遲笑,扯著傅云珩的衣服讓他配合彎下腰,將金牌掛在他脖子上,紅著臉和他說著悄悄話。</br> “但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我主動送金牌的人。”她愿意將她的所有,都和他分享。</br> 傅云珩握著她曾戴過的金牌,看著她的眼睛,心念微動。</br> 他想做點什么,卻又怕對她造成不好的影響。他克制住自己的沖動,嗓音有些低,也有些沉,“我也是頭一回收到金牌這樣的禮物。”</br> 博慕遲笑:“那你喜歡嗎?”</br> “喜歡。”傅云珩回答。</br> 她將自己的成就,將今天這場比賽付出的所有努力,都送給了他。他怎么可能不喜歡。他就是太喜歡,以至于一時忘了要說什么。</br> 博慕遲看他此刻的模樣,忍俊不禁,“云寶。”</br> 傅云珩斂睫。</br> “你現在有點兒傻。”博慕遲沒忍住,學他捏了捏他的臉,小聲說:“你等我冬奧會再拿金牌送給你。”</br> 傅云珩一怔,“好。”</br> 他說:“我等你。”</br> 兩人說了會悄悄話,博慕遲忽然問:“干媽呢?”</br> “她在另一邊等我。”傅云珩告訴她。</br> 季清影的原話是,她不想當自己兒子的電燈泡,在外面等兩人說完話再過去,這樣誰都不會尷尬。</br> 博慕遲“哦”了聲,后知后覺有點兒不好意思,“那我先去跟教練他們說一聲,晚點再過來找你們?”</br> 她問:“你們住哪?”</br> 傅云珩他們住的酒店,就在博慕遲他們住的不遠處,走路不超過五分鐘。</br> -</br> 和教練大部隊匯合后,博慕遲跟謝晚秋在角落里說小聲交流。</br> “找男朋友去了?”</br> 博慕遲點頭。</br> 謝晚秋正要再說點什么,忽然注意到她金牌不見了。</br> “你金牌收起來了?”</br> “沒。”博慕遲倒也沒瞞著她,直接道:“送我男朋友了。”</br> 謝晚秋:“……”</br> 她怔楞須臾,一時不知該說她心大還是什么。</br> “你怎么把金牌送給他了?”</br> 博慕遲想了想,“想送,所以就送了。”</br> “因為感動?”她知道傅云珩過來看她了。</br> “不是。”博慕遲實話實說,“是因為喜歡。”</br> 喜歡一個人,你就會想和他分享自己所擁有的一切。</br> 博慕遲的生活其實算得上是無趣的,每天周而復始的訓練,然后參加各種比賽。</br> 她在別的方面雖然也算得上是小有成就,但比較起來,博慕遲這個名字的成就,全來源于滑雪。</br> 所以在拿獎后,她想和傅云珩分享自己的快樂。而金牌,就是她今天想和傅云珩分享的快樂存在。</br> 聽到她解釋,謝晚秋無言半晌,“你應該是頭一人。”</br> 博慕遲笑,“那應該也不至于。”</br> 她小聲:“我之前看哪位師兄,還用金牌跟他女朋友求婚的呢。”</br> 謝晚秋警覺看她,“你不會也有這個想法吧?”</br> “……那沒有。”博慕遲遲疑了兩秒,“云寶應該會主動跟我求婚吧。”</br> 謝晚秋:“……”</br> 新西蘭站比賽結束,落下帷幕后,博慕遲一行人暫時還不能回國。</br> 現在這邊正好是適合訓練的好季節,他們得在這邊訓練一個多月的時間,再回國。</br> 離開賽場回到住所后,博慕遲跟岑青筠請了幾個小時的假。</br> 傅云珩和季清影都來了,她怎么也要花幾個小時陪他們的。</br> 從大門出來,博慕遲一抬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兩人。</br> 她朝兩人飛奔過去,先鉆進了季清影懷抱。</br> “干媽。”她激動不已,“想我了嗎?”</br> 季清影撲哧一笑,摸了摸她腦袋說:“想,非常想。”</br> 博慕遲笑,“真的呀?”</br> “真的。”季清影垂眸看她,“怎么感覺你又瘦了?”</br> 博慕遲眨眼,總覺得這話很耳熟,自己什么時候聽到過。</br> 她看向一側的傅云珩,忽然想起這話是自己說過的。</br> 她搖頭,“其實沒瘦多少。”</br> 她就是訓練加重了,會不受控制瘦個兩三斤。但她體型和體重控制的都非常不錯,胖不會允許超過日常體重的五斤,瘦也一樣。</br> 季清影摸了摸她腦袋,“今天表現非常棒。”</br> 她夸她,“干媽看得緊張死了。”</br> 這是真話。</br> 看博慕遲他們飛至高空,在高空中做那些高難度的動作,季清影特別特別擔心她會摔下去,特別害怕。她整顆心都被她的動作拉扯著,七上八下。</br> 直到她穩穩落地,她那顆懸在高空的心,才跟著落了地。</br> 博慕遲了解,她抱著季清影安慰:“現在沒事啦,你看我不僅完成了高難度動作,還拿獎了。”</br> 季清影:“是,我們兜兜真厲害。”</br> 她摸著她腦袋,“等你回家了,干媽給你做一桌子好吃的。”</br> 博慕遲:“好呀。”</br> 她撒嬌,“我還想干媽給我做旗袍呢。”</br> “這是一定。”季清影含笑答應,“做多少件都行。”</br> 博慕遲:“好。”</br> 兩人膩膩歪歪說了會話,傅云珩插不上一句嘴。</br>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br> 三人聊了兩句,博慕遲問他們什么時候回去。</br> 季清影一愣,看向傅云珩:“讓云寶跟你說。”</br> 博慕遲“啊”了聲,看向傅云珩。</br> 傅云珩掩唇咳了聲,低低道:“一個小時后我們去機場。”</br> 從北城過來,因為時間問題,他們沒能買到直飛的航班,傅云珩和季清影是到另一個地方轉機來的,來的時候花了十幾個小時。</br> 回去照舊。</br> 傅云珩只有四十八小時的休息時間。所以待會,他就不得不再次去機場,飛回國。</br> 博慕遲愣住,有些意外,卻又不是那么驚訝。</br> 她抿了下唇,看他略顯疲憊的神色,小聲問:“餓嗎?”</br> 傅云珩:“想吃什么?”</br> 博慕遲張望看了看,指著一家店說:“干媽,那家店的東西還可以,要不要買點吃?”</br> 季清影:“好啊。”</br> 三人進店,找了個角落邊的位置坐下。</br> 季清影讓兩人去排隊買,自己沒起身當電燈泡。</br> 店里這會人流量不少,博慕遲和傅云珩并肩地排著隊。</br> 安靜了會,她側眸看向旁邊的人,“累嗎?”</br> “不累。”傅云珩聽懂她話里意思,溫聲道:“來看你比賽怎么會累。”</br> 博慕遲癟著嘴,“你不累,我替你累。”</br> 她這會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環著他的腰肢,埋頭在他懷里蹭著,“是不是落地后就得回醫院上班?”</br> 傅云珩算了算,“不延誤的話,應該還能回家洗個澡。”</br> “……”博慕遲微哽,拍了下他的手,“你故意的嘛?”</br> “嗯?”傅云珩不懂她這話什么意思。</br> 博慕遲覷他,一字一句強調,“故意讓我心疼。”</br> 傅云珩失笑,玩笑地說:“是。”</br> 他低頭親了下她額頭。</br> 博慕遲感受額間傳來的熱源,情緒復雜地看了他一眼。</br> “不想我回去?”他故意逗她。</br> 博慕遲:“不想。”</br> 說話間,她抱著他的手收緊,頗有種不讓傅云珩正常呼吸的感覺。</br> 傅云珩啞然,“那我辭職吧。”“什么?”博慕遲呆住。</br> 傅云珩:“既然女朋友這么舍不得我,那我就不上班了,以后每天跟在女朋友身邊怎么樣?”</br> “……”</br> 博慕遲無言半晌,瞅著他問:“你要當小白臉嗎?”</br> “……你的小白臉嗎?”傅云珩說。</br> 博慕遲點頭。</br> “可以的。”傅云珩道。</br> 是博慕遲的小白臉的話,那傅云珩一點都不抗拒。</br> 博慕遲噎了片刻,“那你是想吃軟飯?”</br> “我確實不喜歡吃硬飯。”傅云珩如是說。</br> 聞言,博慕遲撲哧一笑,拍著他的手打了下,“認真的。”</br> 傅云珩跟著笑了起來,深呼吸道:“我也是認真的。”</br> 說到這,博慕遲忽然想起他小時候為了哄自己開心,說要入贅到他們家。</br> “你還記不記得有回我們倆吵架……”她看著傅云珩,“就上回遲應說的那個。”</br> 傅云珩第一時間想了起來,滾燙的氣息吐露在她臉頰,聲音非常低,“記得。”</br> 他捏了捏她手,“你當時讓我進你家門了嗎?”</br> 博慕遲歪著頭想了想,“沒有?”</br> 當時傅云珩說他來入贅的時候,博慕遲其實有被他惱到紅臉。不是惱怒的惱,是惱羞的惱。</br> 傅云珩:“嗯。”</br> 他說:“下回記得讓我進。”</br> “……”</br> 博慕遲愣了下,腦瓜子轉的格外快,想也沒想問:“你這意思是,你還要惹我生氣?”</br> 傅云珩哽住。</br> 他女朋友的思維邏輯,為什么會如此讓人招架不住。</br> 兩人說了會話,總算排到了他們。</br> 博慕遲在這個關鍵時候不吃外面的所有東西,所以只給季清影和傅云珩買了。她沒和傅云珩搶著買單,也沒那個必要。</br> 三人坐在一起,她聞著他們面前食物散發出來的香味,默默地喝熱水。</br> 吃過東西,時間已經差不多了。</br> 博慕遲本想說她送他們去機場,但這話還沒提出來,就被傅云珩給噎了回去。</br> 他先將她送回了住的地方,叮囑她,“一個人別往外面亂跑,這邊溫度低,出門要多穿點。”</br> 博慕遲:“我還不想回去。”</br> 她仰頭看著傅云珩這張熟悉的英雋臉龐,神色訥訥:“我跟青姐請了有三個小時的假。”</br> 傅云珩知道她想說什么,他伸手彈了下她額頭,“聽話。”</br> 博慕遲悻悻地“哦”了聲:“那我就回去了?”</br> “嗯。”傅云珩頓了頓,趁著季清影沒注意,彎腰在她耳邊說:“等你回來,我去機場接你。”</br> 博慕遲眼睛一亮,想到回國時間時,眼睛里的光又忽然暗了下來。</br> 她嘟囔:“還有一個多月。”</br> 他們估計要九月底才回去。</br> 傅云珩:“很快。”</br> 他說:“我給你倒數。”</br> 博慕遲一怔,“每天給我倒數嗎?”</br> 傅云珩點頭,承諾說:“每天。”</br> 時間來不及了,兩人沒再多拖延。</br> 看著博慕遲進去后,傅云珩和季清影才回到酒店前臺拿上東西,然后離開去機場。</br> -</br> 上車后,傅云珩收到博慕遲發來的消息。</br> 博慕遲:「你們早上幾點到的?」</br> 她剛想起來,自己忘了問這個。</br> 傅云珩:「六點多。」</br> 博慕遲:「你們有在酒店睡一會嗎?」</br> 傅云珩:「有,放心吧。」</br> 其實他之所以訂酒店,就是為了能讓季清影小憩一會。</br> 博慕遲:「你也有睡嗎?」</br> 傅云珩:「睡了,放心吧。」</br> 博慕遲其實并不怎么放心,她要是放心她就不會問這個話。</br> 她估摸著傅云珩根本沒睡。</br> 盯著手機發了會呆,博慕遲垂下眼繼續和他聊天:「我們聊到機場吧,還是你現在要睡一會?」</br> 傅云珩:「不睡,陪你聊天。」</br> 博慕遲:「好。」</br> 博慕遲:「我想回家了,想吃你做的山楂糖雪球,還想吃楊姨給我燉的雞湯了。」</br> 傅云珩:「等你回來給你做。」</br> 博慕遲:「你這樣說,我更想回去了。」</br> 傅云珩眉梢一抬,壓著唇角的笑:「沒看出來?」</br> 博慕遲:「嗯?」</br> 傅云珩:「我也想你早點回來。」</br> -</br> 兩人聊了許久,到傅云珩抵達機場,博慕遲才依依不舍放下手機。</br> 吃過晚飯,岑青筠找她去開會,商量接下來的訓練計劃。</br> 后面的一個多月,博慕遲比之前訓練的更狠,收了心每天待在訓練場。</br> 但新西蘭這邊的天氣狀況,其實不如預想中好。有時候風雪太大,他們也沒辦法照常訓練。每當這個時候,博慕遲就只能找談書侃大山。</br> 為什么不找傅云珩。</br> 那當然是因為傅云珩太忙。</br> 每每這個時候,談書就有種自己是個備胎的感覺。</br> 聽她這么抗議,博慕遲覷著她,理直氣壯地反問:“當我的備胎不好嗎?不值得高興嗎?”</br> “……”</br> 談書噎了噎,“你這就是渣女發言。”</br> 博慕遲嘻嘻笑,“那我這個渣女只對你有這樣的發言。”</br> 談書大多數時候都懶得和她計較。</br> 因為她覺得博慕遲有的話說的還挺對的,她確確實實……覺得當她備胎也蠻好的。博慕遲不在國內,她都要無聊死了。</br> 聞言,博慕遲剜她一眼,“你哪里無聊了?”</br> 談書:“哪里都無聊。”</br> “哦。”博慕遲安靜兩秒,點點頭說:“謝回不在國內?”</br> 談書噎住,沒好氣瞪她,“說什么呢。”</br> “說實話。”博慕遲托腮望著她,“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謝回已經暗度陳倉了吧?”</br> 談書:“……沒有。”</br> 博慕遲還想逼問,手機里有了傅云珩發來的消息,她想也不想,立馬拋棄談書:“云寶找我了,你去找謝回吧,拜拜。”</br> 談書:“……”</br> 掛了視頻電話,博慕遲立馬給傅云珩回了個表情包。</br> 博慕遲:「小傅醫生忙完了?有空寵幸女朋友了?」</br> 傅云珩:「寵幸?」</br> 兜兜撤回一條消息。</br> 博慕遲:「我意思是,你終于想起你女朋友了。」</br> 傅云珩還在醫院,他忍著笑回復她:「一直都在想。」</br> 博慕遲:「那我怎么不知道。」</br> 傅云珩:「你回來,我讓你知道。」</br> 博慕遲:「還要訓練。」</br> 傅云珩:「嗯,還有十二天。」</br> 還有十二天,博慕遲就要回國了。</br> 博慕遲驚訝,笑著給他發語音:“云寶,你記得也太清楚了吧。”</br> 傅云珩聽著她雀躍的語調,笑著回:「嗯。」</br> 因為他,真的想她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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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