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厭的劫,行止只提過一次。
小五從不懷疑,師父的預知之力。能陪同就盡量,因為于他有益。
這以后,他回到薛家,就不能再隨時站在沈厭身旁了。
沈厭道:“你三叔可有說過你父親的事?”
小五道:“除了病重,我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未見最后一面。
沈厭道:“如果我告訴你,你三叔與你父親的死有干系,你可會信?”
小五皺眉:“他死就死,還扯著三叔。”
這兒子夠勁。
安靜了一會小五又道:“我父親的死,是我三叔造成的嗎?”
沈厭點頭。
小五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縮回去,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了。
這時裝睡了大半夜的謝安坐起身,冷漠的盯著他。
沈厭道:“還未醒全,有起床氣?”
謝安道:“不,裝睡裝的。”
沈厭笑道:“難為你了。”
謝安:“你過來。”
沈厭道:“干什么?”
“來幫我束發。”謝安不知哪來的興趣。
沈厭搖頭:“不要,你那一頭黑發,不敢碰。”
謝安:“這天色還早,有些戲得晚些開鑼,不急,你過來。”
“不要。”
謝安也覺得無趣了,又躺下。
沈厭:“你干什么起來,待會…”
謝安白了他一眼。
“你!”沈厭覺得早上的謝安也不正常,“你自己坐過來,我來找木梳。”
謝安這才慢騰騰地披了件外衫起來。
東找西找也沒見著一把木梳,沈厭走到謝安身后,直接用手抓。
謝安:“你想做什么?”
沈厭的手一頓:“我能做什么。”
謝安道:“你告訴小五,薛越害他父親。”
沈厭:“實話而已。”
謝安微微側頭:“你進不了地牢,但你卻發現了抽魂杵在哪里,被薛梧擎封在了自己身體里。”
沈厭沒說話,抓著頭發。
謝安:“你想跟薛越挑明,我要告訴你,你現在打不贏薛越。”
沈厭當然知道,也不在意:“跟他挑明又不是跟他打,萬一要打,我拿到東西就跑。”
謝安道:“如果薛越也發現了呢?那個抽魂杵你們都想找到,本來目的就相同。”
沈厭道:“我不確定,薛越這個人對小五的真心,我能相信慕離,但沒辦法相信他。”
只是為什么同在地牢里的慕離沒有發覺?
謝安:“真是麻煩。”
沈厭手上用力,謝安頭疼,抱怨兩聲:“你輕些。”
“你閉嘴,少說話我就溫柔點。”沈厭手上力氣小了點,一下一下給他順著。
總算弄完了,這一頭黑發,真是多。
謝安:“好歹我也是你大哥,這么不客氣。”
沈厭道:“是是是,我的大哥,以后肯定對你客氣。”
這句話放狗屁放了吧。
前廳有吵鬧聲,周圍的鬼也跑去看熱鬧
沈厭扯了扯他的衣服:“穿好,跟我出去。”
小五本是奔著薛越院子去的,可是沒有找到人,就他四處找,在客廳找到了薛越。
他直接開口問是否害過父親。
薛越沒有隱瞞。
小五雖然對薛梧擎沒有多少感情,但是他心有芥蒂,那到底是他父親。
“你把他當父親,他可不把你當兒子看待。”薛越冷腔道。
小五喉嚨微梗道:“三叔,你這樣下去,還有什么人不敢殺,你真的不怕薛家那些長老知道,要處置你嗎?”
薛越不在意,一直動著一個盒子。
“三叔!”
“慶之,你過來。”薛越向他招手。
小五走過去,薛越把盒子放下,拽了一下他的袖口,輕輕一下便放開了。
薛越:“誰告訴你的,說實話。”
小五:“三叔知道是誰也要殺了他嗎?”
薛越眸中閃過失落之意,轉而是狠戾,他一掌打在小五身上:“同樣的糊涂。”
沈厭瞬步及時扶住小五,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薛越會傷害小五,扶住他都能感覺有幾分余力,手上微疼。
“看來是你。”薛越篤定。
沈厭:“你不一開始就知道嗎?”
那些鬼,隨處都在,就如同監視,把沈厭的消息隨時告訴薛越,一開始并沒有發現,只是覺得不對勁。
去地牢尋人,明明知道,還一直沒有出手阻止,因為他也想讓沈厭找到抽魂杵。
薛越以為他沒有找到,其實他已經找到了。
只不過,地牢里禁制,沈厭根本進不去。
有些事情,瞞也是一時,沈厭告訴了小五,雖然是多事,但是小五有知道的權利。
薛越道:“放任你,是因為我們初衷是一樣,可是你似乎沒有用。”
小五:“你跟沈厭?”
沈厭道:“說的你找了這么多年,就有用?”
“所以說,你找到了嗎?”薛越問著。
該說嗎,沈厭手上微微用力。
小五覺得疼,他望著沈厭,心中疑惑,都在找些什么?
“找到了。”沈厭忽然道。
謝安立刻警惕薛越一舉一動。
薛越大笑:“在哪里?”
“薛梧擎的肚子里。”沈厭。
還是明說了,沈厭扶著小五:“薛越用你父親的尸體做傀儡,他卻不知道,你父親把抽魂杵封印在自己身體里。”
“抽魂杵?”他有印象。
一瞬間明白了三叔的目的,“你是為了我?”
薛越還未開口,小五吼出來:“可是我又不需要!為了我活著殺了我的父親?”
“慶之!”薛越轉而狠狠地瞪著沈厭:“多事!”
抬手五分靈力向沈厭襲去,被謝安截了下來。
沈厭看了眼謝安,轉向薛越:“你能做,我不可說?還是說你要一直瞞著到死?”
薛越沒有再說話,他直接出去,往地牢的方向去。
三人跟上。
這里的禁制只有薛越才能打開,沈厭要找的不止是抽魂杵,還有慕離。
薛越一開門,沈厭就作勢要進去,被攔下:“我知道你要找誰。”
沈厭道:“呵,最后一層留給他,不就是想讓他永生永世出不來?”
小五想起慕離。
薛越:“他想找到抽魂杵帶慶之走,想的美。”
“讓開!”沈厭道。
薛越:“如今我已經知道了在哪里,我還會讓你進去?”
沈厭拔劍:“讓開!”
薛越手上甩出靈術,沈厭硬生接住,有些吃力。
在他分神時,薛越從他身后拉過小五,進入地牢。
沈厭再想進入也來不及。
“沈厭。”謝安叫住他。
沈厭:“怎么了?”
只見謝安再也毫無避忌,為他破開門,而謝安身上圍繞著的,是塵封已久的魔氣。
沈厭:“你,你?”
“先進去吧,我會同你解釋。”謝安也不知道在顧慮什么,靈力一直在護住沈厭周身。
魔域人,應一早就該察覺的,那晚散發的氣息與遲孑那般像,就該知道,只不過沈厭自己不想往下想。
“你把魔氣收起來,若被有心人察覺到,于你危險。”沈厭是關切。
謝安聽了話。
兩人進入便看到薛越帶著小五停在一處,薛越也看到了他們。
了然一笑,“我找到同伙了。”
薛越點住小五的穴道,此刻他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
薛梧擎的尸體就在面前,薛越動手,但一不小心反被已成兇物的人傷了。
“死了還不安分。”薛越往他肚子上一踹。
一腳過去就讓薛梧擎不再有動作。
自然開膛破肚,薛越找到了抽魂杵。
可是沾染了污穢之氣,薛越不敢冒然打開。
“你把慕離放出來,他一定知道辦法。”沈厭提議。
薛越:“把他放出來?看來你并不知道,他自身難保。”
沈厭皺眉:“什么意思?”
薛越道:“我把他引入這里,他陪著我的人打了一場,現在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待著。”
沈厭感知附近,沒有慕離的氣息。
“三叔,你放了慕離,我不會跟他走的。”小五突然出聲。
薛越聲音放輕了一些:“真的?”
小五道:“我知道三叔對我好,我會陪著三叔,我會聽三叔的話得到家主之位,什么都聽三叔的,只是把慕離放了吧。”
誰都不信,薛越卻愿意相信這個小侄子的話,他使喚那些守在這里的鬼把慕離帶出來。
鬼找了一圈:“不在。”
薛越一怔,隨后下意識握緊抽魂杵,可來不及,慕離已經來到身邊,從薛越手中奪走了。
慕離那鬼臉越來越慘白,他把抽魂杵丟給沈厭,轉頭對薛越道:“真是可惜,你派來的人偏偏都是死人。”
“我是出不去,但是你進來了,就得死。”慕離說著話,透露出殺意。
薛越狂妄:“殺我?你倒是試試。”
話音剛落,他就沖著慕離而來,慕離接住他的掌力,回敬過去。
到底不能跟陰差拼靈術,薛越嘴角邊都是血,受了內傷。
這邊沈厭正在嘗試著如何凈化這濁氣。
“大哥,你有辦法嗎?”
謝安道:“這些氣,是薛梧擎生出來的,要在他身上下手。”
沈厭頭疼:“可是他那個樣子,怕是已經沒有了靈識。”
沈厭施展靈術,一點一點凈化抽魂杵上的濁氣,效果太慢。
比之前好了很多,心口又起了反應。
謝安察覺,想要打斷,被沈厭拒絕:“你不能碰,你的修為就是在助長它。”
“別!”小五被解開了穴位,擋在薛越身前。
慕離鬼眼中的陰戾之氣消散了一些,“滾開!”
“慕離,求你了。”小五只剩薛越這一個親人了,雖然他做的事情小五真的沒有辦法理解,但是小五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