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想要他幫你?”
遲孑的聲音響起。
話音突然。
只聞聲不見人,聽之沈厭眼底泛著一抹異光迅速鎖定位置,給他一擊。
也是想不到沈厭這么快反應,沒來的及躲,小腹受了他一擊,感覺嗓子眼卡著腥甜味,遲孑壓下去,現身在程爾思身側,挨著近些在他耳畔溫聲細語:“你覺得是他能幫你,還是我能?”
程爾思眉頭緊皺,白凈的小臉掙扎著,手上不斷摩擦著腰間掛著的絡子。
這時沈厭生猛地拽著程爾思胳膊讓兩人隔的開些,被這一拉差點撞上一旁的謝安,程爾思有些拘著盡量離他遠著,似乎有些在怕。
這微妙的動作沈厭沒有察覺,目光一直落在遲孑的身上,他的氣有些虛弱,當然不可能是剛才那下就給了他重創,那就是在這之前有過一場惡戰了。
“你在想什么?”遲孑的眸子紅光一閃而過,微微有些無奈,看不透,突然有些懷念在夢境里看透沈厭想法的感覺了。
沈厭雙眸一狹,“看來你仇家不少啊。”
“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我們魔域的人比較招眼,偶爾客套幾句還是要的。”遲孑慢悠悠來個一句,順道自顧自坐下。
明明是十幾歲少年模樣,但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睛藏著太多東西,讓人匪夷所思。
話說回來,既然是魔域中人,就不能按凡人壽命論,面前的少年郎也許有幾百歲的年紀也不一定。況且之前他那個模樣,一直在沈厭腦中揮之不去。
沈厭:“你要神者靈體想做什么?之前說的我可不信。”
“這個我能說嗎?”遲孑臉上顯出幾分惡趣味,“萬一我說了,你覺得不中聽,是不是就要替天行道了?”
“我有那么閑?”沈厭白了他一眼反問。
遲孑上下打量沈厭一番,邪魅一笑而后故作困惑,“你不閑,跟我作甚?”
沈厭不急不緩走近開口道:“那我問個別的,你殺過鏡方中人嗎?”
“殺過。”遲孑眸中沒有任何異樣,坦然告知。
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就是修仙道的幾大家主,遲孑也殺過。
沈厭抬手,觸碰他的脖子,試了試位置:“殺了誰?老實說,不然呢我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擰斷了。”
“你不是知道了嗎。”遲孑滿不在乎。
到底是篤定沈厭殺不了他,還是不會動手?反正遲孑此時囂張的很,更甚的是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實在欠。
“你一路跟我就是為了問這個?有些事情我不會說,我怕死的很,對我不利的事情我要說出來,不就找死。”遲孑說完往沈厭身后看,露出幾分不懷好意的眼神。
“不許再打的主意,”沈厭注意到他的目光,帶有幾分威脅瞪著他,“身上有傷還跑出來,膽兒肥的很啊。”
遲孑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我還真不怕你會對我做什么,本來我就不是獨自一身來人界。”
這是告訴沈厭,他背后有人撐著。
“你們到底來這里做什么?”沈厭還是沒忍住問了個傻問題。
“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們魔主需要這些魂魄修…”遲孑裝模作樣掐在最后一個字停下來,然后一臉多言了的惱火。
沈厭面無表情:“戲過了。”
“是嗎?”遲孑的雙眼一直望著沈厭身后從未離開,再一次問道:“戲過了嗎?”
他這個樣子,分不清到底在對誰講。
“好了我也累了,不陪你們玩,小徒兒咱們該做正事了。”
遲孑說完即刻做亂,迷了沈厭的眼,帶著程爾思從這間屋子消失了。
待沈厭雙目能視物兩人已在眼前身后消失,疑惑,為什么謝安沒有阻止程爾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
“我故意的。”
謝安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剛才遲孑坐的位置。
“你是想看遲孑帶走程爾思想做什么?”看到謝安點頭,心中疑慮還是未散全,沈厭道:“這么做太冒險了,萬一真的被他們先一步…”
“不必擔憂。”謝安神色淡淡。
沈厭看著他的眼睛,良久,微微勾起嘴角:“好,我信你。”
也許是天氣開始暖和了,雨水少了,那些冷冽陰寒之氣在逐漸消散。
·
之前那案子,他們查不出來什么,而城中的人或多或少都猜測跟山神有牽連,勸府衙大人不要再查,那死者的父母雖然心里難受,但更多是怕再惹禍端,恐傷及家人便在府衙門口寫下血書,不想再揪兇手。
府衙大人拗不過城中百姓,面上只好作罷,背地里依舊偷偷在查。
大家都明白,再怎么查也沒有結果。
程爾思失蹤的事情,沒有人知曉,大家只知道程家小公子蒙冤出獄后就一病不起在家休養,不愛見人。
他叔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沈厭面前哭訴,說自己如何對不起程爾思父母,希望沈厭能幫幫他,把人找回來。
他還說,知道爾思父親曾經做過的錯事,希望不要牽連到后輩,不該聽爾思的話回來。
根本沒有未婚妻的事情,是他自己要回來的。
在想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恐怕不過是出戲,一直黏著自己,怕也是遲孑授意。他知道沈厭在跟著,就留個眼線在身邊看著。
若沒有防備時,找到了山神的靈體,下一秒可能就在遲孑手中了。
遲孑故意在沈厭面前走漏風聲說,是魔主在用魂魄修煉。師尊讓要他查清楚是否是魔族衍生回來了,那遲孑口中的魔主想必就是衍生。
難道魔主衍生用大師伯的魂魄修煉功法,所以才讓師尊格外在意,關注他的動向?
一切都只是猜測,想要弄清楚大師伯怎么死的,只能從遲孑身上找突破口,可遲孑那性子鬼曉得哪句真哪句假。
就跟被他吊著玩似的。
不過沈厭感覺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具體來。
這么久了,一點程爾思的消息都沒有,同時也沒有關于山神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沈厭聯絡了連山里的那個少年,讓他注意這附近動用法力的位置,至今沒有回復。
就跟人間蒸發了一般,沒了蹤影。
·
“這天怎么說變就變。”有人在一旁感嘆道。
“是啊。”他的同伴應和道。
聞言,沈厭抬頭看著瞬息萬變的天,眼角是凜冽的寒光,心中暗道不安分的開始作妖了。
這是妖氣,有妖邪氣勢洶洶正逼近連山,遲孑到底做了什么招來了這么多的妖怪,還無法判斷,萬事需小心。
前方一小團白霧狀物的東西飄來,停在了沈厭面前,言語:“沈厭,沈厭,速來連山。”
話音落,霧散。
“謝安趕緊走!”沈厭瞧見謝安剛邁腳出來就火急火燎道。
急的。
出城門,沈厭在外設了陣法,只要城中百姓不出來,就沒有大礙。
已經囑咐了程叔父,想必沒事,收手轉頭趕往連山。
“為什么不讓我們出去!”
“就是,你什么居心!”
這邊程叔父有些把控不住,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城里的人成群想要出去,程叔父受沈厭囑托,一定要守好城門,不許一人出。
程叔父跟府衙大人商量好帶著衙差一同守在這里,不放一個人出去,但是卻引起了暴動。
他們想要出去,詢問其原因含糊其辭,府衙大人勸說城中百姓忍耐一日,可百姓像是鬼迷了心竅一般勸說不聽,一個勁想要出去。
圍堵在城門口,哄鬧著。
“大家聽我說,今日一早我們就發現城外有異樣,恐傷及大家性命,若無要緊事,還望各位切勿出行。”府衙大人扯著嗓子向眾人喊道。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位老友什么心思,但見老友難得的嚴肅認真,他必須得出上力。天有異象,必有大事發生,避免不必要的出行,攔住人是個辦法。
瞧著百姓們擠擠嚷嚷,擠破腦袋就想要出去心中更是怪異萬分,莫非這城門外真有什么?
府衙大人給了師爺一個眼神,師爺收到點了點頭,悄悄退下。
不一會,師爺帶來了更多的衙差,估摸著把人都招齊了。
府衙大人現在就是一心要守著城門。
“大人,你這是做什么?不讓我們出去?”
帶頭的壯漢有些激動,被衙差攔著健壯的身體還一個猛勁往前,不小心還掙脫了衙差的手,這個肢體動作幅度有些大。手指都快要點到府衙大人的臉上了,府衙大人一個眼神掃過去,給嚇得他一個激靈,收回手,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幾步,兩手抓住衙差的手擋在自己身前,做出被阻攔的模樣,然后聲音微微壓低了些。
“大人我們出去真的有急事,你就別攔著門口了。”
府衙大人哼了一聲,氣的兩邊胡子都顫了一下:“那你倒是說啊,出去有什么大事急著辦?”
聽之他們一個個眼里全是躲閃,左顧右盼,沒有一個人出聲,而后各個低著頭,漸有細蚊聲。
“說什么?我沒聽清,大聲些。”府衙大人高聲威嚇道。
必須鎮住,百姓心生畏懼就不敢再多言,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留在這里。
“大人你就別問了,算是我們求你了,讓我們出去吧。”陳家大爺上前一步,向府衙大人作揖,客客氣氣道。
府衙大人擼起袖子,摘掉官冒,拍著城門,粗聲道:“我話放這,誰今日出去,我腿都給他打斷。天高皇帝遠,我們這個小城消息也不一定傳的出去,誰想讓衙差抬著回家門,就請邁步上前來。”
陳家大爺低聲與一旁的人耳語,眼底掠陰鷙。
本來烏泱泱一片,還沒一會人就散了,見此情形程叔父一雙老眼,滿是感激,現在就等沈厭帶程爾思回來。
只要那孩子回來,就帶他離開這里,去別處,活著,比什么都好,再也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