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府衙大人一臉不相信,又問了一遍。
家丁低著頭又說了一遍:“我家老爺說,二公子是病故,與程家公子無關。”
“無關?人命關天你同本官講一句無關?程爾思我不能放,案子我還得查下去,不會讓死的人蒙冤。”之前那說書的老人死了,無處可查本就是心中的刺,現在這情形官老爺怎么也得查清楚。
家丁:“大人這也是我家老爺讓我來說的,我家老爺講了程公子只是碰巧。”
“本官不放,此事尚未查清。”語氣強硬。
大人的神情讓來的家丁心生膽怯,不敢多言。
“回去就這么告訴你家主人。”話音一落,府衙大人轉身離去。
家丁跪在地上見他離去,自己慢慢起身,回去傳話。
…
沈厭溜進大牢,見到程爾思詢問幾句就走了。
這小子待著這里死不了,如今官差不會再對他動刑,傷在見好,氣色也好多了,就是那雙眼睛充斥著害怕。
程爾思是害怕,但他一直是相信沈厭能夠救他出去。
在試圖亡羊補牢的幾家人當中跟當初發生的事情扯不開干系,沈厭找到了程爾思所描述的地址,這家人大門緊閉,他敲門久久未有人出來,側身抬頭望了望這高墻,挪了幾步,翻身一躍到了墻頭,他站在上面打量四處,眼中盡是疑惑,這里很靜…
不平常的靜…
突然身旁有陣微風拂過輕輕撩撥衣角,沈厭余光中瞧見了是謝安來了,站在他身旁。
“人去樓空了啊。”
沈厭輕身一跳,落在地面,四處溜達,什么喘氣的活物都沒瞧見,在桌上一抹,指腹上沒有灰塵,應是剛走。
謝安依舊是佇立在外頭不邁步,沈厭正面與他對視,突然意識到他這個行為是在避諱著什么,可是這里能有他避諱的東西?
望著遠處的人,沈厭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于疏忽,謝安這個人,自己什么都不了解,他的身份,他莫測的修為亦正亦邪無法探測門派,就這么與他同行。
體內那顆不明的妖珠一直未能取出,已經讓沈厭起疑,剛見時,謝安表明這個東西,他會拿出來。胸口有些悶疼,沈厭抬手覆在心口,嘴角有猩紅的液體流出,雙眸出奇的清明。
默念心經。
謝安在外紋絲不動,面上亦無別樣神情,如同毫無察覺。
沈厭慢慢放下手,嘴角習慣性牽了牽,仔細地再多看了幾眼屋子走出去。
“去下家。”
一連去了好幾家,人都不在,全部搬走的話就太詭異了,如果還在這里他們就躲哪去沈厭想不到。
李家。
沈厭借官差之名大搖大擺進來。
李大富一聽官差來了,趕來,在一旁卯足了勁道:“差爺,你跟你家大人好好說說,我家小兒的確是病故與程家小公子無關。”
“病故?”沈厭冷笑一聲,語氣陰陰,故意激他:“死的是你親兒子,你這當老子的心可真寬,還有那仵作驗出有毒物,那程家小子哪會干凈?”
被這么一說,李大富神色有些慌張,眸中露出幾分不自在,他但凡接話就是咬定與程爾思無關。
“兩位差爺,你們就替我帶個話吧。”
沈厭作勢:“先帶我去你兒子屋子看看,我們做好記錄,再回去帶話。”
“這…”李大富原本還有些遲疑,但抬眼瞧見沈厭的眼神,渾身一顫,“好好,差爺這邊請。”
這走的一路也是不安生。
“差爺,有些事情你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的好,知道的多了惹禍上身啊。”
“你是在威脅我嗎?”
李大富把門一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還帶有幾分為沈厭著想的語氣:“差爺,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還這么年輕,父母也不想你們受苦。”
沈厭胳膊抵著門,眼中露出那藏不住的戲謔道:“他們怎么想,你大可去地下問問清楚,回得來記得再來找我說說。”
“……”李大富像是噎著了的模樣,不再多言,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待李大富匆匆走后,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謝安輕飄飄一句:“你這唬人的毛病不改。”
沈厭道:“我可沒有嚇唬他。”
雖然是被遺棄了,但跟著慕離,自己的雙親如何,他當然一清二楚。
謝安:“里面有東西。”
沈厭:“什么東西?遲孑留下的?”
謝安搖頭:“不是。”
沈厭邁進屋子并沒有陰邪氣息,同時他也沒有察覺有東西,現在他是一驚一乍只能想到遲孑裹亂。
藏起來了。
看來這家伙還跟沈厭玩上了,二話不說,拔劍,周身凌厲之氣乍現,把劍往上空用力一拋,懸劍在頭頂,劍身往外不停在擴散氣,布滿整個屋子。
這段時日,佩劍已經同他有了默契,若是運行靈力使出招法,不會再有阻塞現象,祝乾要是得知,應該得欣慰。
“出來!”沈厭也不想給它逃跑的機會,直接在這里張開結界,防止它逃跑。
似乎有嘰嘰喳喳的聲響。
仔細聽,屏風后面,有聲響。
有東西探出來,只露出一只眼,直白一點,就是只有一只眼探出來了。
門后也有聲音,沈厭轉身一看又是一只眼,只不過這只有傷,眼珠子紅通都欲爆裂模樣,頭頂的劍上還有一只手在鬧騰著,竟沒被隔擋,沈厭忍住沒有出聲,心想這屋子里都是些什么玩意…
…
“老爺,他們是干什么來的?”李大富的夫人張氏問道,她見官差來了也不敢出來,就怕一個不小心多說了什么,惹人猜想。
李大富呼了口氣,安撫狀的拉著張氏的手:“夫人,不怕,那兩個年輕人也查不出來什么,倒是那個程爾思的叔父來找過我,他來問我,大哥去哪了。”
“你那大哥?哎呀他問這個作甚?當初惹了這么多事,難道他還不清楚…”張氏越說聲音越小,那個模樣像是在怕什么。
“當年山神爺那事傳的那么熱鬧,想忘也忘不了,他的叔父半真半假說了一通,夫人我只能信他。”李大富又唉了一聲,坐下,面布愁容。
“老爺,不如我們把這萬貫家財散盡,同他們一樣只為保命,你當初發過誓言,若做傷人之舉,不得好死,我怕啊,這個家…老爺!”
張氏說的激動,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
“不行!我李大富不想再去過那被人看不起的日子了,總有辦法的,夫人總會有辦法的。”李大富喝了口水,壓驚。
大廳里靜的很。
“程爾思…程爾思…程…”張氏不斷念著這幾個字,腦中一片混沌。
“夫人,你在念叨什么?”
張氏噤聲,搖頭,竟跌跌撞撞的離開。
這邊沈厭把屋子里的東西都抓到了一排擺好,本來以為是被分尸了,誰想抓住了之后各個嚇得現出真身,竟是草木精怪。
“你們是玨山里跑下來的?”
精怪們同沈厭謝安視線相碰,戾氣有些重,十分不友好。
“嗯?”沈厭伸手一個響指,指尖懸火種靠近它們。
它們是怕火,嚇得一個勁往后退,但是沈厭只留了一個圈的位置,有精怪不小心碰到界線被強力彈回,疼的它直叫喚。
看到這狀況,一個個縮在一處不敢亂動,樣子可憐兮兮的,不過沈厭內心毫無波動,這種小妖怪最會裝,被騙的多了就麻木了,心里可是一點罪惡感都生不出來。
“大哥哥,我們只是路過,你放過我們吧。”開口是童聲。
“嗚嗚嗚,我怕火,拿開點,求求你了。”
“是啊,是啊。”
“我們只是路過。”
沈厭:“那你們給我老老實實交代,在這里做什么。”
有個小樹精遲疑片刻,壯著膽兒上前一步,奶聲奶氣道:“我們來這里玩的,看見這里有魂,就來跟他玩玩。”
沈厭一驚,望著空蕩蕩的屋子,頓時覺得奇怪問:“在哪里?”
小精怪忽然換了一張臉咧著嘴角:“這怎么能告訴你呢。”
此時,陣陣輕風吹進,竟是一股涼意,沈厭仔細查看這見屋子,沒有發現有東西,更沒有魂魄。
一直在用靈力探查,神游,心里有些急躁。
突然肩上被一只有力的手壓住,手的主人施力,沈厭覺得肩膀有絲痛楚,轉頭看向謝安,眸中疑惑道:“你干什么?”
“你太容易輕視妖力了,糊涂。”謝安語氣淡淡,提醒著。
好家伙耍寶呢,沈厭一個眼神殺過去,小樹精卻沒被嚇到,還在那里傻兮兮的笑。
小樹精眉眼彎彎露出潔白的小牙,天真無邪的模樣,此刻它卻不像是在看著沈厭笑,沈厭順著它的視線看著謝安,心中有幾分怪異。
“大哥哥,你猜,他在哪里啊?”
謝安道:“小孩子還是要乖一點,別整虛。”
小樹精哼了一聲,小聲嘟囔著:“不好玩,你真沒趣,那個人說的真沒錯。”
沈厭耳尖,問道:“誰?”看了幾眼謝安,“你們?”
怎么回事…沈厭渾身發涼,不自覺退開幾步與謝安拉開距離。
謝安手一空,手握成拳,自然收回,坦然接受沈厭審視的目光。
“呀,我是說了不該說的嗎?”小樹精還不嫌話多:“那個魂魄啊,你一定要找到喲,不然可能生生世世都不得安息,可憐人,嘖嘖。”
它此時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個孩童,是了修煉成精又怎會天真無邪,語氣實在欠削,但看著那張孩童的臉,沈厭生生忍住。
沈厭:“你說的魂魄是誰?”
“這間屋子的主人~”它后頭一個甜甜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