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程爾思說見過妖怪心里還是有惑:“他沒死的時候你們就在這里?”
“大哥哥,你再猜猜看。”小樹精嬉皮笑臉,故作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你猜猜,這火多久能燒完你。”沈厭挑眉,把火種往它頭發旁送了送,“一五一十的講。”
這下小樹精不淡定了,露出幾分慌亂:“在…在,我們其實一直就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就在這里跟他玩,后來他死了,就跟他的魂魄玩,我們把他藏起來。”
“為什么藏他?還有你之前說的那個人是誰?跟這屋子的主人有關系嗎?”
“你的問題真多,真麻煩。”小樹精收拾一下面部表情,控制了一下,輕咳了一聲,有幾分神氣:“我們呢是集大地萬物生靈,是好東西知道嗎?不是害人的妖物,你不能這樣,就是修道的人見了我們也是心存敬仰的。”
沈厭知道這些精怪是好東西,有些修道人怕是饞,想一口吞了才差不多,敬仰還真談不上,看著小樹精那小模樣,不做聲聽他講。
“我們藏他就是覺得好玩,大哥哥你們去找他吧,好好找也許還能送他去投胎呀。”
“嘿嘿嘿”
幾個精怪突然大笑,直勾勾的盯著沈厭。
沈厭收回劍刃,屋子的結界自然張開消散,面前幾個精怪瞬間消失不見。
也不急,總歸它們是跑不掉。
“以這幾個精怪的性子,莫不是故意嚇程爾思?那小兔崽子的膽子掂量著也就那么一點。”沈厭語氣略微輕快些,回想程爾思看見點奇怪東西總是表現的滑稽就覺得好笑,可漸漸笑意收斂。
那晚開棺起尸的應該就是它們,精怪生性頑皮喜玩鬧,這李家也是寶地,草木精怪都能招來。靈澤充沛才能幻化孕育出這么多靈物,看來玨山可真是不安生。
“沈厭。”謝安突然出聲。
“嗯?”沈厭安靜下來,目光落在謝安身上,認真聽他想說什么。
謝安道:“李二的魂魄確實是被遲孑囚禁,得幸逃出后來被這些精怪藏了起來。”
沈厭面上顯露幾分漫不經心,手上把玩著佩劍道:“你從哪知道的?”
“你無需知曉。”
又是這副模樣,沈厭手癢地真想捏兩把,這人最近真不討喜。
謝安眸中別有深意,臉上卻不顯,好似并不在意沈厭的態度:“當然了你若是不信,也無礙。”
兩人四眸相對,說不清的探究與坦然,沈厭輕輕呼出一口氣再次問道:“你跟遲孑是一伙的嗎?”
問出這句話時沈厭莫名有些緊張,指尖不自覺摩擦在一起。
屋子里靜悄悄的,謝安沒有說話,沈厭有些急:“為什么不說話?”
“我的事情你總有一天會知曉,你要明白的是,我承諾會安然取出妖丹,目的一早就言明,達成自會離開。”停頓了一下,謝安道:“現棘手的是,它不安分,往你心口游走,強行用術法取出恐傷及你性命,所以我正在尋一件靈物,到時必定確保兩方無損。”
一字一句,神情肅然,是沈厭沒有見過的,其實沈厭只是想知道遲孑同他是不是一伙,怕的就是謝安跟遲孑合起伙作出這些事情,自己傻呵呵的配合跳了坑。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圖。
話都說這份上了,到底是不是沈厭已經不在乎了,謝安這個人跟他相處的不久,但也是迷了心竅沒由來,聽之,信之。
那之后沈厭沒有再多事,反正東西拿出來,就是分道揚鑣的時候,暫時的同行,不礙事。
眼下先把這事弄清楚,程爾思說見到的妖怪極有可能是那些精怪幻化嚇他,李二死前它們就在這里,發生了什么還是得再找它們問清楚。
沈厭有點苦惱,最近怎么都聯系不上慕離。本來想著讓他試試找神者的靈體,可發出去的信號,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不禁猜想,最近地府真忙。
多試了幾回還是這樣,沈厭就暫且放了放,地府忙的時候一年半載見不到慕離也是有過的。
出了李家,沈厭跟著在精怪身上留下的痕跡一路彎彎繞繞,是玨山。
沈厭盯著這仙澤充沛的山頭,眼中全是思量,是山神在恢復神力所以山頭才有這仙力環繞?
這里沒有被瘴氣侵蝕,玨山是它的本體,這里的生機應該也是它的生機,以這種情形下去,有些事情也快了。
腳下出現一條紅線,沈厭抬在半空的腳一頓慢慢往后退,站穩之后打量四周并無異樣。目光落在身前的紅線,仔細看才發覺,前方一根根密密麻麻全是,沈厭施力打落樹葉,受力落下的葉子在碰到紅線時,連渣都不剩。
見此情形,沈厭凝神運氣,與此同時身側一道凌厲的風刮過,前方的阻礙殆盡。
沈厭有些失笑,停在原地,等與謝安并肩才邁步,笑道:“你可真替我省事。”
謝安余光掃到沈厭的笑容,目光微閃,有些不自然,還偏偏做出一副心無旁騖的神情目視前方道:“這等小事,何需你來做。”
這家伙,沈厭看著他都快淡出個鳥的表情,心里暗想:你就可勁裝吧。
林子里寂靜,只是偶爾有一兩聲細微的鳥叫聲傳出,頭頂的樹葉茂密,日光只能透過縫隙射在地面,越往里走便感受越奇妙,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身后草叢有沙沙聲響,沈厭耳尖,停下腳步,伸手示意謝安。
謝安看著身前的手臂順著看向它的主人,正是一副謹慎小心模樣。
叢中的聲響停下來,沈厭也在慢慢走過去,手臂靈力環繞,突然里面探出個腦袋,一雙人畜無害的眼睛與沈厭對視了幾秒,隨后尖叫起來準備逃走,沈厭手快提住它耳朵,不讓它溜了。
是孩童模樣,或許是修煉的時候出了差錯,這兩耳朵還沒幻化成,擱著討人憐。
兔子精眨巴眨巴眼,小可憐模樣抽抽搭搭:“你們是誰?”
沈厭放開它的耳朵,用術法禁錮它的雙腳道:“你們這個山頭現在有管事的嗎?”
兔子精呆呆的看著腳上閃著紫色光的東西,試圖動動,低下頭小聲道:“以前有的,可是有日山神大人下山后,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都在找它,怎么都找不到。現在我們都是遵循大人留下來的規矩各自修煉,沒有管事的了。”
“你清楚發生了什么嗎?”沈厭問道。
兔子精遲疑了幾秒,腳踝上的酸疼刺激它老老實實回答:“聽說是被人類給藏起來了,那些下山找過的人說的。”
稚嫩的臉龐生出幾分氣憤:“他們太自私了,把大人藏起來,不讓它回家,我們都很想它。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越說越有幾分小委屈模樣。
“你沒有下山過嗎?”
“大人從前就說過,我們不能下山,那些去過的也叮囑過我們修為低的不要下山。”
眼前的兔子精突然幻出原形,傍地走了,沈厭正想要追面前卻憑空站著幾個少年阻攔他。
為首的少年喝道:“退后!”
“來此地做甚!”
沈厭看了一眼兔子精逃跑的方向,不退反進,“我也在找你們管事的。”
身高及氣勢的壓迫感讓少年有些慌亂,強硬的壓下自身的不適,微調氣息道:“你想做什么?”
沈厭:“我表明,咱對你們山神大人沒有覬覦之心,相反我是要幫它。”
少年聽完沈厭的話也不掩飾,動用靈力圍著他周身一圈后,眸中的警惕少了幾分,“你是鏡方弟子。”
不是疑問,是陳述。
剛才靈力在自己周圍試探,沈厭清楚少年在探查自己的修為,見他語氣有了變化,沈厭立馬收斂笑容一本正經的道:“鏡方以天下太平為道,以解困苦為衷,如今玨山山神出了事,我倆下山修行,途經此處不會做事不理,小伙子你得相信我。”
謝安聽到沈厭的話,抬眼望著少年,就見到他認真聽著,心里不自覺冒出兩字:忽悠。
少年往沈厭身后看了兩眼道:“可他呢?他是誰?”
謝安就那么淡然到極致的站在沈厭身后,不做聲響,想要探查,無果。暗自來回幾次,卻仿佛那人是被隔離了,沒有一點動靜,不由得滿眼疑惑的望著他。
雖無異樣不過肯定不是鏡方弟子。
沈厭用身體擋住少年審視的目光,語氣肯定道:“他是可信之人。”
兩人對視良久,少年開口:“跟著那些小精怪來,是想知道李家那小子的魂魄歸處?”
“不錯。”沈厭沒有隱瞞。
少年身后的人不見了,只留他在這里,看來是愿意信自己幾分。
“我并不知道它們現在做了什么,但它們的初衷也只是想給傷害過大人的人類一個懲罰。”
沈厭:“你似乎不在意這事,若他們出手傷人…”
還未說完,少年打斷他的話道:“它們年紀小,都是大人諄諄教導修煉成形的,殺生不可為它們清楚,只是恐嚇過那些人,說白了就是鬧騰,李家那小子的魂魄確實是它們扣下了,人一定不是它們殺的,我起誓,若有,我必身死。”
少年很清楚,鏡方弟子若得知殘害生靈的精怪是要被懲戒的,它們承受不起,何況它們沒有做過,不容輕易誤會。
無奈,嘆了一聲:“我也是想過懲罰那些自私的人,可是執念太深不好,他的魂魄被鎖在山神廟前的樹里,你們去救他吧。”
這個少年下過山。
沈厭走到一半鬼使神差的回頭望,少年依然站在原地。恍然中好像那個溫潤的少年微微一笑,而后消失不見了,就好似是被這風吹跑了。
“走吧。”瞧著他有些愣神,謝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