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事情,大家也有耳聞了吧。”二師伯道。
祝乾:“師伯,已告知眾弟子做好準備。”
二師伯:“好,等掌門出關,各位就要分到各地去歷練,切記以人界安定為主,路遇邪魔當除之,不可與妖邪來往,最是不能同陰界地府之人有牽連,牢記弟子守規每一條。”
眾人安靜的聽著,該答應一聲時,就答應著。
小五用手臂悄悄碰了沈厭一下,“這次我們是一組。”
沈厭剛剛還聽到是自愿組隊:“怎么不怕我半路撇下你?”
小五賤兮兮的模樣:“你不在時,大師兄說,撇下同伴,在弟子守規中加二條懲罰,懺悔崖苦修一月,清掃凈靈池一月,專門為你添上去的。”
沈厭頭疼:“師父不在,大師兄卯足了勁,約束我。”
小五:“這么多年了,你也該習慣了。”
沈厭:“習慣什么…”
約束嗎?
在沈厭愣神的時候,小五回憶那日祝乾說出需要分組而行時,他問道,可有誰同小七一組。
無一人應聲,想著沈厭的前科,覺得還不如避開,萬一意見不和,還得回來洗池子,多鬧心。
一時間,大殿內顯得異常安靜。
小五站起來,“大師兄,我同小七約好了。”
有人小聲議論:“這小子怕是沒被小七虐夠啊。”
同門乙:“噓,勿犯口舌之誤。”
同門甲順著他的目光,看到祝乾,趕緊理了理衣衫,安靜盤坐著。
隨后祝乾就在弟子守規中加了那么一條,小五當時還樂了許久,他如今坑小七,越來越熟練了。
議事散后,鏡方可隨意出行,沈厭一日日總不見人影,小五知道沈厭德行,也不急。
幾位師伯的弟子先行下山,掌門弟子也就那么幾個隨意一點,隔壁女弟子需暫待。
從藏書閣出來,小五就見著一伙師兄弟們,圍著。
過去湊熱鬧,“你們在說什么呢?”
他們見小五過來,趕緊拉著他道:“我們今日得到消息可下山去了,你還得等三日。”
小五不清楚:“出什么事了?”
“小七…不,沈厭又關小黑屋了。”
小五一頭黑線,“又…又惹什么事了?”
“能什么,就是那張嘴。”
小五聽了,忽然跟著笑鬧起來。
眾人以為他氣瘋了,神情怪異,紛紛散了。
三日很快就過去了,沈厭出了小黑屋見小五在外頭等著自己,咧著嘴,笑容滿面::“小五,好久不見啊。”
這三日待的,也是嘴欠惹的。
其實就是沈厭下山時,剛好就碰到受傷的小師妹,一瘸一拐,臉上鮮血混著淚水,我見猶憐,偏沈厭最瞧不得這可憐模樣,就上前扶了一把。
小師妹也是甜甜的道:“多謝,沈師兄。”
笑容還未褪去,小師妹臉就僵住了。
只聽沈厭道:“小師妹看著體態輕盈,還有些重量的。”
“呵…呵呵…”
走了幾步,沈厭又道:“小師妹你…”
沈厭仔細瞧了瞧:“你好像黑了幾分。”
比起林師妹,她確實顯黑了。
林洛蘅樣貌在鏡方可是頂尖,沈厭不由覺得流云殿女弟子都該是那樣,就多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
剛巧這幾日這小師妹都是在外頭蹲守妖物曬著,人是黑了一圈,不過這話,真真不愛聽。
“小師妹…”
“等等!”
小師妹深深吸了一口氣:“師兄,咱先回去。”
沈厭點頭:“好。”
扶著她到門口,有幾為好友過來幫忙,沈厭松開手,小師妹突然沒了重心,還沒有挨到幾位好友的手,在幾位好友的面前,跌坐在地。
沈厭一驚,放早了手。
她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瞄了一眼沈厭,有些懵。
小師妹慢慢站起來,被師姐扶著,有人想回頭謝謝沈厭,小師妹死命拽住她的手,急道:“別!別回頭!”
“總得好好客氣一下。”
師妹搖頭,“不急,得慢慢謝。”
師姐心想,怎么沒聽出這個意思。
等沈厭回來,就被關了三日。
小五跟沈厭并排走著,笑彎了腰:“德行。”
沈厭瞟了他一眼。
路過倆女弟子,見著沈厭默默繞道而行,一眼也不敢往這邊瞧。
沈厭歪著腦袋看她們:“……”
小五:“哈哈哈。”
轉角迎面而來,是位著青衣身量纖纖,膚若凝脂,柳眉杏眼的絕色女子。
林洛蘅望著面前兩人道:“沈師兄,薛師兄。”
沈厭問:“她們這是怎么了,見我如此?”
林洛蘅柔柔一笑:“師兄如今在流云殿名聲很響,今日有事不便多說,改日,先告辭。”
“好。”
小五望著林洛蘅的背影,拉回視線:“沈厭,這位承受能力果然不錯。”
沈厭忍住想把這人摁在地上的沖動。
在下山前,行止出來了一趟,他拉住沈厭說了一會兒悄悄話。
“下山干嘛的清楚嗎?”
“除妖驅邪,提升修為。”
行止搖頭:“那些都是虛的。”
沈厭:“什么?”
行止改口:“我是說,你得加一條,有一樁事,要你幫我去查。”
沈厭:“師父且說就成。”
“幾年前,你大師伯提著口氣回來,臨了時曾提過魔族的事情,你去查清楚原因,還有順道查一下魔主是不是回來了,查到了就回來告訴我。”行止道。
行止此刻不便下山,此事他就交給沈厭。
·
沈厭回房換上私服,拿著劍準備好了。他在院內等小五,閑得慌,施展輕功上房頂坐著。
如今的鏡方眾弟子不在,已開啟防御陣,外人不可入內。
有靈氣在各院中圍住,護住。
大殿之上,獨有掌門師父的靈力在守護,那是他的職責。
各位師伯們安排好弟子也閉關去了,接下來除了每月一輪值,此處會很清靜。
枕著手背躺下來,沈厭望著上空云霧,肚子里的東西時不時刺痛來引起他的注意,這些天,他避開人,偷偷出去,不為別的,只因去找過慕離。
慕離翻遍陰界書卷,才發覺一頁寫有融合妖丹的術法,此外盡是如何用妖丹修妖法的功法。
他所修法術跟內功與其相沖,也曾嘗試過逼它出來,但身體承受不住那劇烈疼痛,只能用靈力一日一日覆蓋,讓它徹底與自己相融不再排斥。
而這個過程,漫長枯燥。
此事,只能一個人悄悄地,任何人都不可知,就連師父,沈厭也只字未提,萬一他沒成,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實話沈厭也害怕行止會因此失望,在沈厭心中師尊是對他寄予厚望的,不然怎么會千里迢迢跑來撿回自己。
真是不爽啊,每每運功之時的痛楚,皆因妖丹而起就郁悶且無力。
若開膛破肚,摳出來碾碎能行的話,等等…算了算了,做這么血腥的事情,就是有人敢,沈厭也不應。
有一說一沈厭覺得怎么死都成,因為這個死,不體面,可不是他怕死。
“沈厭,你怎么又跳上去了?下來!”
小五拿著包袱向他招手。
沈厭起身,一翻落地。
一人拿著劍,一人背著包袱,一前一后走出鏡方大門,再回頭看時,已沒有門的蹤跡,只剩迷霧繚繞的景象。
“走了。”
“嗯。”
“下次回來也不知道啥時候。”
沈厭沒答話,跟上。
鏡方結界內,二師伯眸中有思慮,他看向靜閱書籍的師弟,沉不住:“你可聽說了,他給自己起了什么名字?”
行止捻起書頁的一角,手輕輕在摩擦著,被二師伯察覺。
“你也知道了,你沒有忘記!”
“師兄,一個名字而已,全由他去吧,再說誰還記得,就像師兄你還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嗎?”行止道。
二師伯確實已經不記得他的面貌,突然眸子異常亮,有些激動,腦海中閃過那人模糊的背影,小心問道:“那他是不是…?”
行止淺淺一笑,直視他,雙眸沒有溫度:“師兄,他不是。”
二師伯眸中的光立馬暗淡:“當初你抱他回來,我只覺得不對,卻說不出哪里不對,行止他既然是你徒弟,你自己清楚他的身世便好,我走了。”
“師兄。”
二師伯止步,卻沒有回頭。
“若有一日,他回來了,被萬人唾罵,甚至,性命不保。你會如何?”
“我會用命去護他。”說完二師伯大步離去。
有光在行止身上盤旋,像一條龍一樣在他身上圍住。
一聲重重的嘆息,門關上了。
·
下山后,沈厭跟小五兩人先找了一家客棧落腳。
在小鎮附近混著過了一段時間。
夜里沈厭偷溜出來。
席地而坐,心中默念鏡方定神心法,此法不會與之相斥,他借助月華之力不斷試探著妖丹。
郊外樹林,本是一片漆黑寂靜,可隱隱約約沈厭感覺前方有什么東西發出微光,并且帶著勁風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那東西已接近,沈厭迅速起身,抓住在手上仔細觀察,是箭。
更像是為人引路的燈一般亮著。
“先放開。”
清冷的聲音傳入沈厭的耳中。
他下意識非常聽話的放開手中的箭,抬頭尋找聲音的主人。
此人一襲墨黑色衣衫,頭發像是隨意半束起,卻不顯凌亂,雙眸冷淡,嘴唇微微抿著,手持長弓,筆直的站在沈厭面前。
一揚手,箭脫離沈厭的手,回到了他的手心,他輕輕一握,利箭消失,忽然換了一副面孔,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瞇起,似笑非笑的看著沈厭道:“找到你了。”
沈厭看清來人,腳不自覺后腿兩步,“又是你!”
人走近,手停在沈厭胸前,張開五指,掌心前現出詭異的陣圖,一圈一圈擊于沈厭胸口。
胸口透不過氣來,沈厭反抗,施展法術掙脫束縛,遠離這個帶著殺意的男人。
“身上有不屬于你的東西,我在幫你,”他翻看自己有些黑的掌心又道:“我可找了你許久。”
確是,鏡方山腳下有迷陣。
沈厭捂著胸口忍住,仔細瞧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在月色下好像有一只淺金色,很是好看。
四目相對。
“這是第二次,見面就想殺我。”平復心情。
“那下次見面,我同你先客氣客氣,在下,謝安。”
沈厭擺手,嬉皮笑臉:“想殺我的人,名字怎么敢忘。”
謝安又進了一步,沈厭立馬一身防備。
他伸手拍在沈厭額頭,很滿意:“記性不錯。”
“你大爺的!這又做了什么?”沈厭頓時身體動彈不得。
“我還是覺得,你得安分點,我好辦事。”
謝安貼在他的耳側,輕輕道,溫潤的氣息噴灑在沈厭耳朵上,荒郊野外的,沈厭突然有點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