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在這里,沈厭的脖子正被掐著。
這手力氣,怎么掙脫?
這人似乎也有顧慮,雖是制住沈厭,手上力氣不減,但是未下死手。
人越是到了這種瀕死地步越想要自救,沈厭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趁面前的人松懈出神,把地上的佩劍吸在手。
緊握劍柄,手腕靈活一轉,在他手臂狠狠的割了一道。
脖子上的手松開,沈厭一得喘息立馬消失不見。
但,好像,也沒什么用。
走了一段路。
“你怎么還跟著我啊!”沈厭一回頭。
從他自以為溜出來時,還沒起高興勁,就發覺有人跟著他。
“我在想怎么殺了你才合適。”
沈厭眉頭一皺,實在想掙扎,也跑累了:“這位兄弟覺得什么時候合適就行,不用在意我。”
邊說邊張開雙臂,閉上眼睛,一副任他宰割的樣子。
可當肚子上真被利刃抵住又慫的慌。
“等等!”沈厭喊出聲。
拿著刀的手挪開了,這人見沈厭睜眼,晃動著匕首,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夾著似有似無的笑意,讓沈厭猛生一腳踹死他的念頭。
奈何輕微的動作都能扯著腹痛,只好作罷。
他的匕首挑了一下沈厭的衣服,可又沒有露出要動手的意思,沈厭繃緊的神經剛想松松,氣氛突變,他握著刀向沈厭腹部捅過去,那叫一個狠。
沈厭想要抓住刀刃,他動作太快,刀已入肚,沈厭只能抓住他的手,運著內力一掌把他打開。
他松開刀,彈了彈胸口衣衫殘留的靈力,神情篤定:“鏡方的人啊。”
尾音,入耳極怪。
沈厭拔出匕首,隨意丟在地上,慢慢調息:“你是誰?”
只見他一臉正經,語氣嚴肅,右手握拳,左手成掌,良善的面孔,清澈的雙眸,和煦可暖冬日冰川般的笑容,仿佛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在下,謝安,四處歷練的無名小卒。”
沈厭瞧了他兩眼,想自戳雙目,仿佛剛才耍狠的人并不是他。
謝安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沈厭,知道他在調息,很,善心的不做打擾。
沈厭迫使自己無視他,席地而坐,謝安也隨著沈厭坐在一旁。
謝安:“在壓制?”
沈厭不答話。
謝安又道:“知道自己吞了個什么玩意嗎?”
沈厭挑眉,還是不理他。
謝安扯了扯沈厭的衣服,“真不想知道?”
大約是安靜了一盞茶的功夫,謝安碰過沈厭衣服的手,出現了大片紅斑,還有些癢。
他想去撓,良久不言的沈厭輕飄飄一句:“別撓哦,會留疤的。”
謝安面無表情,伸手在沈厭衣服上擦了擦。
這會,沈厭忍不下去了,腹上傷口已愈合,他拔劍就要刺向謝安,可一運功,喉中似有什么往上涌。難受。
再提氣,一口烏血噴出,眼前發黑,劍插入土支撐身體。
“小兄弟,不可動氣。”謝安后退幾步,觀察著他的狀況。
沈厭極力想要壓下不適,可腹中那團火燒得慌,紅了眼,左手食指點在胸口一處,以防妖丹外泄邪氣,擾亂心神。
謝安不急:“匕首上我摻了術法,不斷誘發它躁動起來,我就看著是這顆珠子把你火火燒死,還是…”
沈厭瞪著他:“還是什么!”
只聽他道:“還是你放棄自身所修,迎合它的修為,兩者共生。”
被燒糊涂了,沈厭不禁笑出聲:“這破東西,小爺就是死,也不同它共生。”
謝安:“果是寧折不彎。”
沈厭拼力拔劍,雙目透著殺氣,直勾勾看著謝安:“呵呵,諷刺我?”
尾音還未落下,沈厭手腳靈活,握劍瞬步接近謝安,揮劍就刺向他,速度之快讓他來不及躲避,只能正面抵擋。
兩人的劍相碰,力量相互較量,沈厭一時占了上風,死死壓住謝安的劍。
兩人還不斷地在拼術法,沈厭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靈力逐漸運轉遲緩。
“你不要命了?”謝安看他這狀態,有點不對勁。
竹林被劍氣所傷,大片倒地。
背后一竹子毫無征兆重重的打在沈厭身上,沈厭握劍的手忽然發軟,渾身一顫,猶如被人扼住喉嚨般,窒息感襲來,劍柄一轉,哐當一聲落地,他再也支撐不住,接著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便兩眼一黑,倒地不動。
真是,狼狽。
謝安一臉疑惑,懷疑他使詐,走近踢了他兩腳,還是不見反應。
長劍一轉,幻化成寒冰匕首,謝安目光一狠就要往沈厭腹中刺去,突然,周圍大風刮起,飛沙亂眼,寬大的袖子遮住眼睛,片刻,拿下,面前懸著沈厭的劍。
這把劍在微微發光,散發出來的氣成了護盾保護著沈厭。
謝安用法術擊中劍身,眨眼的功夫又被它全部反了回來,側身一躲,后方竹子蕩然無存,眼尾被劍氣刮過,傷處鮮血沿著輪廓流下,他猛地回頭,有些吃驚。
這劍?
此刻不殺了沈厭,拿走東西,他又是白來一趟,麻煩。
他雙手匯集力量,向護盾襲去,兩方僵持不下,眸光一凝,空出一只手,赤拳打在護盾上,反復,眼見著細碎的裂痕,可立馬又完好如初。
根本沒辦法接近。
正愁從何下手,遠處有聲傳來,是鏡方的人,謝安深深的看了沈厭兩眼,轉身隱去。
“小七!”
小五用大師兄給的尋人法器找到了這里,叫了許久沒有沈厭的回應,怕他有危險,就一直在附近轉悠。
跑來時,看到沈厭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發現劍竟懸在半空更是露疑,等等…地上有血!
“小七。”他跑過去,扶起沈厭,人暈過去了,無法回應自己。
而劍在小五碰到沈厭之時就已掉在地上,失去了光彩。
聽到聲音,完了!小五慌了。
他看著地上的劍發怵。
背上沈厭,小五艱難的拿起劍,從來只知這把劍出奇重,卻不想是這般的…呵呵,師尊哄人的本事也是一絕。
謝安望著兩人的背影,微微皺眉,算了,反正來日方長。
他施了道法,在沈厭身上,讓旁人看不出來那顆珠子的存在。
一轉身,人消失了。
鏡方·
“師兄!大師兄!救命啊!”
大廳之內,有幾個受罰的弟子離門近,耳尖,聽到聲音,趕緊:“師兄,有人在喊救命。”
祝乾正在打坐,睜眼:“小五?”
起身往外走,看到小五背著沈厭氣喘吁吁,上前接過人問道:“怎么回事?”
小五一身輕松:“我也不清楚,見到他時就這慘兮兮模樣。”
祝乾也是著急,連忙為沈厭探脈,眉頭卻皺的更厲害了。
小五著急:“師兄?這…這不會是沒救了吧?”
祝乾瞪了小五一眼,然后扶著沈厭的手一松:“你看這像嗎?”
小五看著師兄松手正慌,誰想沈厭自個兒挺直腰板站好,還咧著嘴笑的狂。
立馬呆住了,收起關切的神情,惱了:“好小子!騙了我一路。”
“沈厭,”沈厭先是正經的向小五作揖,然后直起腰,“這是我的新名字。還有,我是半路醒的,也就騙了你半路。”
小五不管,追著他:“別讓我抓住你,管你叫什么張厭還是李厭,我都打的讓你哭著后悔!”
沈厭笑道:“你且來。”
“你!”
兩人還像小孩一樣圍著祝乾轉了好幾圈,轉的祝乾頭疼。
祝乾扶額,無奈道:“停下!”
兩人趕緊停下,一人收了笑,一人收了怒十分默契,“師兄,我錯了。”
祝乾不理會他倆,向前一步揖手:“師伯。”
二師伯帶著弟子走過來,目光一直落在沈厭身上:“看著倒不像是病得下不了床啊。”
沈厭一臉不怕挨打的模樣:“師伯,我下山野去了,病是騙你的,我還喜得了個新名字,沈厭。”
二師伯背后那個曾挨踹的小胖子站出來,“你又一個人下山玩去了。”
沈厭笑道:“下回帶你一起。”
二師伯氣的:“廣念!”
廣念側著腦袋,不敢看自己師父。
二師伯神情嚴肅:“沈厭…是哪兩個字?”
還未等沈厭開口,廣念學著他不怕打的精神,插話:“師父,肯定是厭棄的厭。”
因為知道沈厭的確是被遺棄的,此話一出,祝乾有些不高興:“廣念,你若很空閑,我可找著書讓你多抄寫幾遍,再者找些劍法一招一式,手把手教你,這樣就沒力氣管旁的。”
廣念一直知曉祝乾平時人看著冷冷清清的,但教習劍術起來,那叫一個狠,他趕緊搖頭:“不了不了。”
氣氛有些怪,二師伯冷著臉:“廣念,去舉著劍在烈日底下站上兩個時辰,晚飯也別用了,好好清清濁氣。”
廣念一臉不信:“師父,晚飯能…”
二師伯一個眼神過去,廣念立馬老老實實,待他走后,師伯有些猶豫,還是開口,“那你姓氏?可是找到了親人,為何單字厭?”
沈厭道:“沒有。”
小五上前,揖禮:“師伯,沈是我娘的姓,沈厭覺得好聽就胡亂給自己起了個名字。”
二師伯見沈厭神情并無異樣,略微渾濁的眼,合上又睜開,“起了個什么破名字。”
難道是師伯故人?
沈厭問:“為何?”
大殿內,傳來清鈴聲,二師伯抱著手上的書本走了進去,祝乾和小五也一同跟著。
沈厭愣在原地。
不由想起,那個虛音。
很多人忘記了你。
頭疼!
“沈厭,快過來,跟上啊。”小五在前頭喚他。
沈厭回神:“這就來。”
對于這個名字他是接受的,也無所謂,一個稱呼而已,他更有在意的是,昏迷時那個人是誰,為什么同他說這些話。
還有讓他一定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