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一看她家主子這個反應的,料想也是沒聽懂她的話。
于是她又重復了一遍:“主子,駙馬爺回來啦!”
蘇婉鴻稍稍回了一些神智,可還是沒怎么全明白過來,脫口一句:“你說誰回來啦?!”
穗兒鉸了鉸手中的帕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好了。畢竟‘死而復生’這種的天方夜譚,任誰也沒見過呀!可那個人卻又真真切切的,回來了!
“駙馬爺,姚駙馬,定北侯世子,您御定的夫婿!”穗兒一口氣解釋了一通。
蘇婉鴻這才明白過來她說的誰,便淡淡地開了尊口道:“哦!知道了。這次又是要什么?還是要燒衣服嗎?!”
穗兒:“……”
都是姓孫的那冤家張羅的禍根!
“不是!主子,是活的回來啦!”穗兒急得都上手比劃開了,“活的,又活了,沒死!又還魂回來了,會走的,他是活生生的整個走回來的!”
蘇婉鴻娥眉蹙起,聽得是一個頭兩個大。
柏司琛則依舊慢慢悠悠地執著她的手在那里描畫,沒受這邊兒一絲一毫的打擾!
穗兒照自己嘴上摑了兩巴掌,努力壓制下去她震驚的情緒,又粗喘著換了幾個吐息后,再度開口:
“主子,咱們的駙馬爺,姚廷姚世子,他沒死,沒為國捐了軀,他又活著回來了!這會兒正在府門前侯著請見您呢!”
蘇婉鴻怔愣了半晌,然后:“?。?!”
她下意識地就想抽回手來,往外走。
結果那只攥著她葇夷小手的大手,卻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她。
柏司琛垂首不滿地道:“還有兩個指甲沒畫完,別動!”
蘇婉鴻后知后覺地看向他。
面前的男人這時卻又恢復了他光風霽月、雅逸絕俗的冷清模樣,簇新如雪的白袍,烏黑高束的發髻,眉目之間,俊臉的輪廓,都像丹青妙筆勾畫而成的一般,消瘦又冷傲。
惹人憐惜!
蘇婉鴻竟真的一動不敢動的,任由他繼續描畫下去了。
這個男人就像是提前便早知道了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一般,波瀾無驚,心若枯井的……心里、眼里只有那未完成的兩根纖纖玉指。
蘇婉鴻:“……”
她只覺得自己此刻內心深處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子,針扎的也似。
為了誰?
她那雙心疼又愧疚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時,就已經出賣了她!
柏司琛沒去看她的眼睛,他只是心無旁騖地捏著那段蔥白指尖,執筆作畫。
在他看來,該來的終究是來了。以后這種可以和她親昵廝磨的日子,恐怕也是到了頭了。
他百般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地想要抓住這份感情的最后一點小尾巴!
想拈著這‘尾巴’,到地老天荒才好!
只可惜,長繩難以系日。
最后一根尾指甲蓋畫完之后,那雙白嫩的葇夷,終究還是緩緩地離開了他的大手。
兩個人之間的氣壓有點低。都像是壓抑住了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起!
穗兒在一旁急得‘登登’的!
“去吧!”柏司琛抬起眸,有一種釋然放手的大度,眼睛里卻是腥紅的,“他回來了,你該去見一見他的,我在就不方便了!”
蘇婉鴻看著他,這會兒倒是一點也不著急了,她再次遞過手來,盯著他那外強中干的鳳眸,道:“還沒干,吹一吹吧!”
柏司琛便笑了。
一旁的穗兒:“……”
這都什么時候了?!嘚,她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還是一切全憑公主殿下定奪吧!
大丫鬟只好垂首斂目地侍立在一邊,靜侯著她主子和這位‘四爺’磨磨蹭蹭的,矯情糾纏完了,再走。
柏司琛涼薄的雙唇輕啟開一條縫,捧著那雙葇夷玉手,緩緩地輕吹。
比吹一盅救命的人參湯還小心翼翼的!
蘇婉鴻闔上眼,享受其中。
當然,也許她是在思考,她一會見到她的那位‘死而復生’的駙馬后,該采取個什么態度,來對待他。
畢竟他‘死’了快四年了,很多事情,早就已經改變了!
直到那十指尖尖上的涼風緩停,蘇婉鴻這才睜開了眼。
柏司琛將她的一雙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裙擺上。然后自己起身,走到桌案前,毫不見外地拿起了適才的那只長方錦盒,回身沖蘇婉鴻笑道:“這是送我的吧?我拿走了!”
“……”
蘇婉鴻莞爾一笑,默認!
目送著那道白袍攜了禮物消失在垂花門里,蘇婉鴻吩咐穗兒:“將駙馬請至會客廳上落座,待我更衣后便到!”
穗兒應聲:“是!”
一刻鐘后,鳳華園的會客花廳。
大夏朝最尊貴無雙的長公主殿下,一襲雍容繁麗的朱紅色宮裝,裙擺逶迤地擺駕到來。
身后的侍女為她挽起冗長的衣裾。
那張白皙嬌嫩的芙蓉面上,花鈿對貼,唇脂妍麗奪人。光潔飽滿的額頭上,鑲嵌了紅寶石的赤金鳳冠,傲矜群座,又搖曳生姿。
她人一出現,整個會客花廳頓時‘蓬蓽’生輝。
進來后,蘇婉鴻環顧正廳,卻沒找到那個傳言中‘身長八尺,寬肩蜂腰,端得一副威風凜凜’的,‘美姿儀’駙馬。
又踱了數步,才在兩把太師椅中間的桌幾下,隱約看見有男子粗布皂衣似的東西,在聳動。
蘇婉鴻眉頭一蹙。
這時,孫管家上前一步,向主子稟明了他也才剛剛得知的實情。
當時宮里的侍衛把駙馬爺送來時,穗兒一聽了信兒,就趕忙地先去回稟主子了。他一府管家的擔當,自然是要留下來打理關系,并妥帖地按照規矩塞了銀錢打發送走宮里來人。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誠不欺我!宮里人手上收了‘茶錢’,嘴上也就順便松了兩句‘閑話’。
據說,這位駙馬爺是在東南渡口一帶的小漁鄉中被發現的。
還是國舅爺派遣去東渡口戍守排查的兵士,‘摟草打兔子’地把他給摸排出來了。
駙馬爺真也算‘吉人天相’了!
又據說,他當年戰場上沒死,但是受了重傷,腦袋也不清醒了!混在一堆死人堆里,撿了半條性命,四處輾轉,遭人販賣,最后流落到了那個叫‘南關子’的小漁村里。
被一對好心的漁人老夫妻收留,幫他們賣把子力氣,打漁曬網的過日子。
漁家老夫妻也沒有什么閑錢,可供他看病,這些年他也就這么半瘋不傻的過來了。
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蘇婉鴻聽聞:“……”
白搭瞎了她的一整套更衣換裝,還戴了鳳冠,本想著給誰個下馬威來看的呢!
孫管家請扶公主的手,想伺候自家主子落座。
蘇婉鴻哪里還有心情坐下長談?!抬頤一指,示意孫管家把桌子底下那位先請出來。
孫管家不敢怠慢,便躬下腰朝桌子底下去請。
結果……
好話說了一籮筐,底下貓著的那位爺,一動都不帶動的,半寸的窩兒都沒挪!
“誒?我說駙馬爺,您不會是擱里面睡著了吧!”孫管家也失了耐心,叨叨的唾沫星子都干了。
他伸出腦袋往里面一瞧。
“!”
登時有種‘虎落平陽’的錯覺!倒不是‘虎落平陽’,被他這‘犬’欺。而是,縱然這位半瘋不傻的駙馬爺在那鳥不拉屎的小漁村里蹉跎了三余載,而今身上還穿著件破粗布袍子,補丁摞補丁的。
可他那一雙炯亮英氣的星眸,卻依舊是爍亮逼人的很!
孫管家在心里默默地咽了一口不甘心的氣兒。
想來是個男人也都會反感這種‘一個照面,我就被你眼神秒殺死了’的挫敗感吧!
畢竟他的主子是公主殿下,您一位‘瘋了傻了’‘前途堪憂’的駙馬,瞪我個啥?!
孫管家索性伸出了兩只長手去里面夠抓他。
蘇婉鴻見此一幕,也就微微的一轉身。
不該她看的一些事情,她就別看了。莫失了她的公主尊儀。
“啊——”
公主殿下保持著尊儀地,身還沒轉過去呢,就聽得后面一聲慘叫!
孫管家抖著兩只大手,直接一屁/股礅在了地上。
兩只大手自手腕處垂耷下去,像是被掰斷了骨臼。
堂堂公主府大管家的腦門上,疼得冷汗直流。
艸,老子剛剛傷愈上崗!這幫宮里的孫子,咋也沒提醒一句,這瘋了傻了的廝漢,武力還在哪!
蘇婉鴻倒是鎮定自若,一壁吩咐人去叫白太醫來給管家診治,一壁自己踱步往這邊案幾處來。
她想親自來請一請這位與她半面之舊的駙馬!
畢竟成婚當天晚上,他只是掀開了她的蓋頭,兩人甚至于都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臉呢!
穗兒嚇得當即一攔。
“主子使不得呀,駙馬爺現今神志不清,怕會誤傷了您哪!”
蘇婉鴻冷笑。
駙馬會誤傷了她?!他若真敢,那她還求之不得呢!
“讓開,本宮自有分寸!”
蘇婉鴻駐步在桌幾前面,對里面的人說話道:“駙馬,本宮親自來請,你可愿意出來?!”
話落,須臾之后,桌幾下面衣料窸窸窣窣,一件粗布皂袍的身背,磨磨蹭蹭地挪了出來。
蘇婉鴻嗤之以鼻。
她懷疑這位姚駙馬,裝瘋!
然而,還沒等她大膽猜測一下其裝瘋賣傻的目的所在,那個粗布皂衣的健碩男人,便一步邁上前來,狠狠地抱住了她。毣趣閱
含糊不清的嘴里嘟囔著:“姐姐,好姐姐,我可也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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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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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