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司琛聽蘇婉鴻這么一說,按常理是要先給自己搶白兩句的。
但是……
福至心靈!他話到嘴邊上的時候,卻又轉了個圈,給咽下去了。
這一咽一頓之間,心里的妥帖腹稿就已打成,便換了幾句別的話說了出來。
“殿下安歇的可好些了沒?腰腹可還疼痛嗎?!”他選擇沒接她那‘送命題’的話引子,自己又開了個話茬兒的頭。
蘇婉鴻則:“!”
其實本來也沒疼痛過,只是有些不舒服的酸瑟感。但當時她是真的受不住了,就佯裝疼痛地,向他告饒了。
如今,這燈火通明的帷帳之中,聽他再說這些黑燈瞎火時才敢做的荒繆事兒,蘇婉鴻原本清明的腦思路,也直接忘了想要找他來置一置氣的打算,又羞又臊地通紅著臉轉過了身來。
“司琛,我身上汗浸浸的不舒服,我想先沐浴再用膳!”女人低垂著臉面,含羞帶怯的道。
像一個被大人拒絕了無理要求的孩子,又想著找旁人來當說客。
柏司琛狠著心拒絕當這個‘說客’:“可是現在天涼,屋里的地龍也還沒燒暖起來!你半夜沐浴著了風寒怎么辦?!”
跟穗兒一個說辭的!
蘇婉鴻想一個枕頭也朝他砸過去。
但是,她知道,柏司琛肯定能一把就給她接住了!
砸了也白砸!
對于這種人,宜‘軟’不宜‘硬’!
蘇婉鴻便不說話了,又重新躺回到錦被里去。把頭一埋,像是準備再睡一會兒。卻又輾轉反側,渾身蟻噬般,如同躺在了針氈上。
柏司琛看著她這樣子,真比自己個兒掉進了蛇窩蟻洞里還難受!
他的公主殿下,身嬌肉貴,洗個澡都得用花瓣牛奶滋養著的!他卻害她滿身粘膩的裹在被子里,起不來床。
他的公主殿下,柔弱軟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昨晚他卻按著她那般的折騰褻弄,一身嬌骨都快被他拆散架了。
整個人也顫栗地暈過去了一回!
柏司琛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畜生了呢?!
原來一直自命不凡的清逸公子,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在自己心愛女子的床榻上,照樣變得公犬一般貪歡無厭!
那道酷刑之后的殘缺之軀,都沒耽誤了他對她的抵死索求。
柏司琛心軟了。
“要不,我讓她們去燒水備著,你先喝幾口參湯暖暖身子再洗,行嗎?!”
蘇婉鴻‘啪’地掀開了蓋住頭的被子,她不愿意!這個樣子渾身粘膩的惡心,她一口水也咽不下去!還參湯?!
但柏司琛那兩道‘已是底線’的鳳眸注視的她無力反抗。
“我喂你!”他又溫聲地道。
蘇婉鴻只好妥協了!
穗兒端上湯盅來的時候,蘇婉鴻也當真沒有矯情到真讓柏司琛喂她。
從昨晚到現在,又累又餓的,若不是礙于身體臟污,她能自己捧著瓷盅干上兩碗了。
誰要他一勺一勺地喂?!
更主要的是……
公主殿下嫌棄地瞟了床沿上一眼,道:“你都沒去換身衣服來嗎?!”
柏司琛:“……”毣趣閱
柏司琛本也不是個吃她氣的人哪!直接回她:“可我洗手了呀!而且,還洗的很干凈!”
蘇婉鴻:“!”
湯熱,把她的臉都熏紅了!
柏司琛輕聲嘲她:“自己的東西,還嫌棄臟!”
“!”蘇婉鴻徹底不敢接話了。
穗兒一臉無知少女的杵在那兒,也聽不懂他們倆人之間的機鋒,又不敢去細瞧這二人的臉色。算了,還是天亮了之后,去找那死鬼管家爺討教討教吧!
————
蘇婉鴻這幾日過的渾渾噩噩的,白天一點兒精神都沒有,到哪兒都是渾身軟力的歪臥著。像一只給煮熟了的軟腳蝦子!看著虛弱且紅潤,被人拆吃了香骨去的一般!
真也不是她想如此,實在是……
柏司琛也不知是發了什么瘋病,原本這般清逸矜雅的一貴公子,偏卻那事上又像是個開了葷的老僧一般,一輩子沒嘗過情/愛滋味,可也逮住她了。
蘇婉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柏司琛最近同她纏綿的特別久。有時候還折騰的她特別狠!她都‘四郎四郎’的叫著討饒了,也不管用!
跟過了今晚就沒有明天了似的!
身上少了點兒東西的男人在床上更可怕!還又曾是位帶兵打仗的行武將軍,論‘戰術’有戰術,論力氣有力氣,足足要了卿卿性命!
穗兒那個死丫頭,也像是發現了些苗頭似的,最近起的都晚了!
好幾回她都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差點暈死在某人懷里。
現在想想,如今真是中了中宮那位的下懷,她成了一位‘荒淫失德’的長公主!
唉!
蘇婉鴻摩挲著手中的一只長方錦盒,嘲笑自己。偏偏,自己嘴上嫌棄的‘想要退貨,想要把他扔出公主府去得了’,可心里,還卻事事記掛著人家!
沒出息的很!
柏司琛這幾日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鳳華園這里,‘伺候’公主殿下。
偶爾回去他的洗鉛堂,駐足的時間都不長。但也,每日都會回去兩趟。
蘇婉鴻只當他是不喜歡逛園子里的其他景致,又無處可去,才會回他那幾里地之外的安身之所。
她也曾提出來,給他搬至一處離她近便些的別院,好省去他的來回奔波。卻被他謝絕了!
他說那里清凈。
蘇婉鴻覺得他柏司琛,白天里就像是位出塵脫俗的圣僧,不問俗世,不結交朋客,也不到處游逛園景。只垂首的獨處在他的小院子里,或是,她的身邊!
讓她見了,有些心疼!
畢竟他曾經有那樣顯赫云端的身份,又曾經那樣跌落泥沼,抄家滅門!任誰去想,也不可能在心里毫無芥蒂的繼續生活下去。
表面的平和情緒,無非是為了掩蓋住內里的苦痛傷疤罷了!
他不想揭開來讓人看!
但她知道,那疤定是太猙獰太殘忍的,以至于成為了他內心最介懷最深痛的存在。
沒有人能消除掉它的存在,包括她!
可是那她現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手里的長方錦盒表層裱糊的料子是朱紅色的暗紋綢緞,甚至于盒子上系的流蘇香囊,也是繡了‘比翼連理枝’圖案的!
里面裝的是一架赤金折疊弩。
一架當年她想送給準駙馬、卻沒有送出去的赤金折疊弩!
‘咔噠’一聲,蘇婉鴻將錦盒打開,看著里面靜靜躺著的物件,心下凄楚,櫻唇中也不知不覺的沁起了一口苦澀滋味!
物是人非!
當年命匠人打造它時有多么的滿眼期待、歡欣雀躍,如今真的要面對面送出去時,就有多么尷尬難言、進退維谷。
可她還是想送給他!
也許在她心里,只有柏司琛能配得上這架一度懷揣了她‘少女心事’的赤金折疊弩。
如果送不出去,那它的命運就注定是擱置在倉庫里落灰……直至,幾十年后……再隨著她轉至一座宏麗陰冷的地下宮殿里,落灰了!
蘇婉鴻撫摸著弩背上雕刻的精巧圖案,鼻翼微微扇動。
柏司琛進來時,便看見她正仰著頭輕輕地一聲嘆。
這讓原本鳳眸瞳底里飽含了春情濃意的某個男人,一下子便恢復了理智,雙瞳中也隨之染上了悲傷。
他將手里的小瓷瓶罐擱在一旁,徑自上前,在后面擁住了獨自對窗傷感的女人。
蘇婉鴻驀地一驚,而后也就順勢地依靠在了她熟悉又眷戀的懷抱里。
他身上有一種傲雪寒梅般的冷香。亦或是,氣質!
拿她的香樟木大浴桶,撒上花瓣就著溫水泡,都泡不散的疏冷氣質。
可這獨特的疏冷氣質,卻又偏偏只對她,熱情似火!
他的懷抱溫暖又舒適,她就像是一只冬日里尋到了家的小動物,總會窩在他懷里卸下所有的偽裝和忌憚。
哪怕……下一秒沒凍死在雪地里也會被他拆吃入腹,她也無所謂了!
“怎么了?因何事傷心!”柏司琛擁著這女人,將她牢牢囿在懷里,她卻不見有一點兒的抵抗。
蘇婉鴻覺得自己對他的懷抱有了癮病,總也拒絕不得,索性便沉溺其中了!
只是……到底是尷尬了!這錦盒!
總不能說是‘我想送你一架赤金折疊弩,是當年我未能送給你的!我想著想著昨是今非,就傷心了’吧?!
這傷春悲秋的姿態,不是她的風格!最主要的,她不想讓柏司琛也跟著傷心起來。
畢竟,與她,是‘傷春悲秋’,而與他,則是‘切膚之痛’哪!
手底下按著的這只長方錦盒,便成了‘進退維谷’的存在!
最終竟然選了一個最不適合的時候來送他!
蘇婉鴻眼神有些躲閃的諾諾道:“沒什么?!?br/>
不過她倒是多慮了,以柏司琛的聰明才智,想要化解這種的小小尷尬,易如反掌。
看她按著手底下的錦盒,跟拿著個燙手山芋似的,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兩個人如今的關系,親密無間是,絲絲縷縷的微妙也是!
良日無多!他可不想因為一些無足掛齒的旁枝側梢,無端消彌了他和她這輩子里最開心最快樂、也許是他一生中最難以忘懷的記憶。
他只想抱著她,廝磨度日,夜夜成歡!寵溺她至骨至髓!
“看我帶來了什么?!”
柏司琛把一只骨瓷的小瓶罐遞到了蘇婉鴻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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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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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