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br> 和上次簡單的碰觸不同,也許是帶了幾日不見的思念,這個吻比屋檐外的蒙蒙細雨來得激烈多了。</br> 青檸眼睛閉著不敢睜開，唇間的觸感卻分外清晰。臉紅得要炸,手臂僵硬得不知該往哪里放。</br> 下頜線的位置被手扶住，臉頰被迫上仰，耳邊是細雨落在青石板的聲音,酥麻的感覺從嘴唇一路延伸。</br> 青檸的腦子混沌一片，恍惚間覺得白津寒的吻技好像進步了好多……</br> 她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對上少年癡纏難辨的眼神。</br> “瞄”地一聲,青檸轉頭，看見對面墻邊趴著一只橘貓，綠色眼睛正盯著他們看。</br> 青檸一個激靈,連忙退開半步,腳抵上了墻,手勁一松，傘“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br> 對面的人似乎不滿她的退縮,手移了位置墊在她的腦后,柔軟的唇又覆了上來。</br> 青檸“唔唔”兩聲反抗無果,只好隨他去了。</br> 不知道親了多久,白津寒才終于滿意。</br> 青檸滿臉通紅,手腳發軟。</br> 和初吻相比,這次體驗完全不同。他就好像是在哪報了接吻速成班似的。</br> 青檸這樣想著,下意識地就問出了聲：“你這幾天是不是偷學接吻了？”</br> 看到白津寒愣怔的表情,青檸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br> “沒什么沒什么。”她連忙搖頭,“我什么都沒問。”</br> 白津寒多聰明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br> 他的眉頭皺了皺，語氣有幾分恍然和警告：“原來你怪我上次親得不好。”</br> 他也是第一次，當時只想快速地讓兩人的關系更近一步，實際心里也很緊張。</br> “沒有沒有。”青檸頭搖得像撥浪鼓。</br> 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br> 她怎么可能回味初吻這種東西？</br> “那你配合我多練幾次。”</br> 眼看著少年的頭又低了下來，青檸倏地用手捂住了唇。</br> 白津寒的趨勢未停，一個吻便落在了手背。</br> 青檸瞪大了眼睛，被手擋住的聲音有些悶：“你怎么還親手了？”</br> 白津寒目光眷戀地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低低“嗯”了一聲。</br> 他彎腰撿起青檸掉落的傘，另一只手去牽青檸。</br> “走了，不是要買東西？”</br> 青檸應了聲，這才發現屋檐外的雨已經停了，胖胖的橘貓也不知道跑去哪了。</br> “你晚上住哪？”路上，青檸關心起他的行程。</br> “你們鎮上的酒店。”白津寒打算在這里陪她一天，明天回市區。</br> “唔。”青檸頓了頓，又想起一件事，“你的醫生真的同意高考之后再做手術嗎？”</br> 白津寒頓了頓，和干凈透明的眼睛對視片刻，面不改色地回答：“同意。”</br> 這話也沒錯，但是醫生是勉強同意的。醫生的意見是越快手術越好，開顱手術不是小事。拖得時間越長，腫瘤的發展越不可控。就算是手術中，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風險。因為位置不太好，醫生對此也沒有百分百把握。</br> 這個手術，他得去國外做。</br> 可就是因為手術的風險，白津寒才不想現在出國。</br> 他想陪著談青檸高考，看她考一個好大學。他怕自己的手術會在各種意義上影響談青檸的情緒和高考成績。</br> 他不想談青檸擔心自己，也不想自己手術有什么意外讓談青檸難過。</br> 就再等等吧。</br> 等他的小女朋友高考完，他就可以放心出國了。</br> 如今已是二月，不過四個月的時間，很快的。</br> 白津寒緊了緊兩人牽著的手，如無聲的承諾。</br> *</br> 這天的談青檸一直在外面陪著白津寒直到晚上才回家。</br> 她帶白津寒坐了江南的烏篷船，一起過了石橋，還去鎮上的廟堂拜了佛。</br> 談青檸的愿望自然是關于白津寒的身體。虔誠地跪拜之后，她站起身來，不見白津寒的蹤影。</br> 廟堂外是一顆歷史悠久的古松樹，枝干粗壯，枝丫繁茂。樹上掛滿了紅色的許愿帶，遠看像一大片紅色的樹葉。</br> 樹下，談青檸看到了白津寒挺拔清雋的背影。</br> 她幾步走過來，“你在做什么？”</br> 白津寒指了指樹：“掛許愿帶。”</br> 談青檸笑：“你也相信這個嗎？”</br> 在她印象中，白津寒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br> 果然，白津寒搖了搖頭：“本來不信。”</br> 他頓了頓，看著談青檸補充：“試試看吧。”</br> “那你許的什么？是不是身體健康手術順利？”青檸高興地問，“肯定會實現的。”</br> 白津寒“嗯”了一聲，本就精致的五官因為帶了淡淡笑意變得柔和，越發俊秀。</br> “我的許愿帶肯定會實現的。”他拉住談青檸的手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她，目光深沉，“你說的，記住了。”</br> 青檸一愣，怎么覺得有什么不對？</br> 女孩子的第六感阻止了她想要探究下去的好奇心，就這么被他牽著走出了寺廟。</br> *</br> 初五，談青檸和白津寒各自回了家。</br> 初六，談明佑開車送女兒去了市區的別墅。</br> 談青檸的房間已經被蔣阿姨打掃干凈，整潔如新。</br> 媽媽顏薈連聲道謝，將槐鎮的特產給幾位照顧女兒的叔叔阿姨各送了一份。</br> 初七，談青檸和所有人一樣，正式回清中報道。</br> 下午，學校請了上一屆的優秀畢業生來給大家做演講。</br> 混合了各種雞湯和雞血的演講稿后勁十足，讓高三生們打起了精神回歸到最后一學期的學習生活中。</br> 一切都在按照事情該有的樣子慢慢進行著。</br> 談青檸的生活和原本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除了多一個男朋友。</br> 不對，是多了個喜歡親吻的男朋友。</br> 自從過年那次，白津寒便借著“練習吻技”的借口，堂而皇之明目張膽地索吻。</br> 平日里他還比較克制，畢竟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本就不多。可每周日的下午，他便少不了借用“輔導功課”的時間行親吻之事。</br> 青檸暗自羞澀別扭了一段時間，逐漸適應并接受他的要求。</br>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她總是不自覺地放縱著白津寒的行為。</br> *</br> 高三生活越發地枯燥無味，所有的課余活動全部停了下來，只剩日復一日的學習。</br> 日子在不斷的考試和復習中過去。</br> 3月，百日誓師大會已過。清中的所有高三生都在為本月即將舉行的模擬考試做準備。</br> 按照慣例，此次的模擬考試是和其他幾個市一同考的，可以初步在全省范圍內考察自己的成績。</br> 這不禁令人如臨大敵。</br> 又是一個沉悶的午后，季嵐叫談青檸一同下樓散步順便買吃的。</br> “吃雞排嗎？”季嵐示意前方的雞排鋪。</br> 青檸搖搖頭：“不吃。”</br> “吃唄。”季嵐勸她，“白津寒又不在，有什么關系？你吃了他也不知道。等我們上去，味早就散了。”</br> 青檸想了想，還是搖頭。</br> 季嵐皺眉看了一會兒談青檸，心中覺得奇怪。</br> 她以前明明和自己一樣，是雞排愛好者來著。</br> 突然，季嵐腦中靈光閃過，雙手一拍：“我知道了！”</br> 她瞪大眼睛看著談青檸，臉上是不懷好意的笑：“你是不是怕接吻的時候——”</br> “啊啊啊啊啊！”談青檸大叫出聲，整個人頓時尬到頭皮發麻，腳趾抓地。</br> 她幾步上前作勢要掐季嵐的脖子：“季嵐我鯊了你！”</br> 她宣布，自己社會性死亡了。</br> “哈哈哈哈！”季嵐笑瘋了，捂著肚子便跑。</br> “談青檸你敢想還怕我說嘛？哈哈哈哈！女朋友包袱很重——”</br> 季嵐的話又被一連串的尖叫聲打斷。</br>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給我閉嘴！”</br> 談青檸追在季嵐身后，試圖將她抓住。</br> 她死了不要緊，說出這種話的季嵐也不能獨活。</br> 季嵐邊笑邊跑，余光中看到白津寒從教學樓出來的身影，連忙加速跑到他身后躲著。</br> 談青檸躲閃不及，一頭撞上了白津寒的胸口。</br> “跑什么？”白津寒將人攔下，皺眉問道。他在樓梯都聽到她的尖叫聲了，便直接下了樓來找她。</br> 青檸看著白津寒一張一合的唇，臉驀地紅了。</br> “沒事。”她搖了搖頭。</br> 打死她都不會說。</br> 好在白津寒似乎也不怎么在意。</br> 樓都下了，他索性陪青檸在校園里走了一會兒。</br> 路過那個讓自己羞恥的雞排店時，談青檸故意岔開話題：“你還記不記得，上學期你有次因為我和季嵐吃雞排吐了。”</br> 白津寒愣了兩秒，低低應了一聲。</br> 兩人沿著教學樓繞了一圈，要回程的時，拐彎處突然跑出一個急匆匆的女生，眼看著就要撞上來。</br> 白津寒眼疾手快，一把將低頭的談青檸拽到自己身邊，避免了一場碰撞。</br> 青檸一個踉蹌，堪堪和旁邊的女生擦身而過。</br> 那個女生匆匆道了歉又急急跑開，似有急事。</br> “看路。”白津寒皺了皺眉，低聲提醒。</br> 她走路經常不看路不說，在不熟的地方還是個路癡。</br>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br> 青檸“哦”了一聲，小聲辯解：“是她突然撞過來的嘛，不能怪我。”</br> 白津寒幽幽嘆了口氣，聲音很輕：“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個人怎么辦？”</br> 當喜歡一個人的事，總是會不自覺地為她擔心。不認路的談青檸在他眼中成了脆弱的小姑娘。</br> 他心里記掛著她的一舉一動，怕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委屈。</br> 這種心思對于白津寒來說過于新奇，他以前從來不在意這種小事。此刻卻不覺得是一種負擔，只當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br> 雖然離離開還有一段時間，他已經忍不住開始為談青檸沒有自己的生活擔憂了。</br> 他的聲音太小，談青檸一時沒有聽清。</br> “什么？”她忍不住抬眸問道。</br> “沒什么，我說我想親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