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假期結(jié)束后,云箏開始正常上班。
不過她最近有點怕見到林沛軒,因為心中有些愧疚。那天從小屋回去之后,她發(fā)了信息跟林沛軒道歉,畢竟當時在工地上她沒打招呼就突然消失,后來又掛了他的電話。可是等了很久還是沒有收到他的回復(fù)。她有些不解,在她印象中林總不是那么小器的人,而如果因此得罪了上司豈不是冤枉。可第二天一大早開機后,沒想到他的信息跳了出來,她急忙點開來看,屏幕上竟然只有簡短的一個字:嗯。
她嘆氣,不曉得這次是她真的得罪了上司,還是上司根本不屑一顧這種小事。
她當然希望是后者。
她最近也怕見子齡,自從知道了阮暖與江旗的婚約之后,她一直在擔驚受怕,害怕子齡某一天突然知道了真相,她無法預(yù)知子齡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知道這個真相,然后又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可如今她最不想見的兩個人,一個是她上司,一個是她同事兼好朋友,這兩人她天天都要見,她只覺得人生艱難。
突然,葉子齡從旁邊的格子間探過身來,用筆敲云箏的頭。
云箏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怎么啦?”
“有八卦有八卦!”
“什么八卦啊?”
葉子齡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耳邊說:“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誰在林總的辦公室里啊?”
紀云箏搖搖頭,葉子齡嘿嘿一笑:“是董瑤。”
云箏“哦”了一聲,葉子齡沒管她冷淡的態(tài)度繼續(xù)興致勃勃地說:“現(xiàn)在都在傳董瑤是林總的新女友呢。有人說初六那天,在久光百貨看到他們倆一起逛女裝店。兩個人可親密了,一看就是情侶!”
云箏一想,初六,不就是他們從林沛軒老家回來那天嗎?她還暗自為掛了他電話而愧疚,沒想到他倒是風流的很,轉(zhuǎn)眼便去跟美女逛街了。果然是不屑一顧她的小事啊。
葉子齡又說:“之前大家都押盧總會贏,出任新的執(zhí)行總裁,現(xiàn)在形勢可變了,大家都覺得十有八九是林總會贏。”
“為什么?”
葉子齡驚訝:“你傻呀?追到了董瑤就等于得到了這個公司。”
云箏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葉子齡恨鐵不成鋼:“雖然公司沒有對外宣布她是董事長的女兒,但這在我們公司是個公開的秘密啊,你一直以為你是知道的呢!”
云箏恍然大悟,難怪她年紀輕輕能開得起保時捷這樣的車,原來她竟是董事長的女兒。
云箏搖搖頭,說“你好夸張啊,我沒打聽過這些。”她頓了頓,又說:“說不定林總是真的喜歡她。”
葉子齡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這你都信?反正我是不信。聽說那位董小姐脾氣大的很,林總會愿意伺候她?還不是為了總裁的位子嘛。”
云箏覺得煩躁,把她推了回去:“別老八卦上司,小心林總開了你!”
葉子齡立馬做了個捂嘴的動作,又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事后說:“哎,我的命真苦,你看,人家姓董,生來就該是董事長的女兒,真是好命。像我,葉,子,齡,恐怕此生就是一片孤獨的葉子,不斷飄零……”
紀云箏忍俊不禁,“那我呢?系在云朵上的風箏?”
“哇,那你飛得夠高的啊!”
云箏笑,但她還有個不能對葉子齡說的困惑,既然他有女朋友,還是個千金大小姐,那為什么他要跟她說他沒有呢?還讓她假扮成他的女友?
上午的時候,云箏去林沛軒辦公室報告工作。她走到門外,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正坐在他辦公桌前,應(yīng)該就是董瑤了,而此時林沛軒正對著董瑤微笑。那是云箏很少能見到的微笑,云淡風輕,仿佛和煦的陽光一般。
她不再偷窺,輕輕敲了敲門,可進去后她發(fā)現(xiàn)林沛軒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不再是和煦的陽光,而是又變回了平常的冰塊兒臉。她懷疑他是不是學(xué)過四川變臉,否則他是如何在這樣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高難度的面部動作的。
林沛軒對她的態(tài)度冷淡了很多,整個報告過程,他基本上沒有抬過頭看她一眼。講到停頓處,他也只是盯著電腦說繼續(xù)。她甚至懷疑那個在與她在家鄉(xiāng)梅林里喝酒的人與眼前面若冰霜的男人并不是同一個人。其實她還是比較喜歡那個不帶工作屬性的林沛軒,那樣的林沛軒,真實,有性情。
離下班還有半小時時,她已經(jīng)開始急躁,因為今天她約了葉子齡的男朋友江旗。她曾試探過子齡,然后知道江旗并沒有任何動作,她有些氣憤,阮暖已經(jīng)把話說清,他怎么就不知悔改。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約他出來談一談。早上的時候,她趁葉子齡去上廁所時,偷偷找出她的手機,記下了江旗的號碼。發(fā)信息給他,一段很簡短的話刪了又改,改了又刪,好不容易才發(fā)出去,她心中忐忑,沒想到他很快回了短信,讓她定時間地點。她想了想,定了6點半在一個離公司比較遠的咖啡廳見面。
這一整天,葉子齡一找她搭話,她就會很緊張,總感覺自己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是啊,她今天是去“棒打鴛鴦”的,她是做了儈子手,但她斬斷的并不是子齡的幸福而是痛苦。子齡多當小三一天,痛苦便會多一分,如今她這樣做,對誰都好。
下班后,她去赴約。走到樓下大堂,一眼就看到簡思明正“妖嬈”地倚在服務(wù)臺上與前臺美眉聊天,看那架勢,聊得還蠻火熱的。云箏心中暗喜,這個Jessica終于換了目標,不再騷擾她了,擺脫了簡思明,她覺得渾身輕松。
到了咖啡廳,沒想到江旗已經(jīng)坐在那里等她了。看到她來了,江旗站起身,紳士地微微躬身,微笑著說:“紀小姐,你好,第二次見面了,別來無恙啊。”
云箏表面上應(yīng)承著,心里卻在想,最好不會有第三次。
他一直盯著她看,似是想看穿她此次約他的目的。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索性也不客氣地開始打量他,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男人很帥,準確地來講應(yīng)該是美,她覺得他很像漫畫書上的美男子,深邃細長的丹鳳眼笑起來更是飛揚入鬢,這樣一個風流倜儻的男人還是個多金的主,他的確有讓子齡瘋狂的資本。但遺憾的是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情場浪子,這樣的男人只會傷女人的心。
他首先開了口:“紀小姐今天約我出來是為了什么事情?”
“是為了子齡的事情。”
江旗“哦”了一聲,神色不變,然后拿出一包煙,問:“不介意吧?”
云箏搖搖頭,心中不悅。
他抽出一根煙,然后點燃,不一會兒便開始吞云吐霧。
云箏想早點離開,便開門見山:“據(jù)我所知,江先生應(yīng)該是有婚約在身的吧。”
云箏注意到他拿煙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但隨即便掩飾了過去,他不動聲色,只是瞇起眼睛看她,“你在胡說什么。”
真是只老狐貍。
云箏說:“你對子齡說你是旗谷公司里的一個主管,但其實你的真實背景是未來的繼承人。這點我有胡說嗎?”
他一驚,卻是聰明人,知道已經(jīng)瞞不了,便問:“你怎么會知道?誰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的并不重要,我只希望你不要害了子齡。”她比誰都清楚子齡的單純,雖然子齡常常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樣子,可她本質(zhì)就是一個傻妞,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的那種傻妞。
他猛抽了幾口煙,卻不答話,她又說:“我想你的未婚妻如果知道了這些事情也會傷心的。”
煙霧繚繞中,過了很久他才略帶嘲諷地說了句:“你還真是多管閑事。”
“閑事?朋友的事怎么會是閑事?”云箏反問。
他不再說話,只是吐著煙圈。
云箏感到厭煩,不想再兜圈子,直接問道:“你準備取消婚約嗎?”
“婚約我是沒有辦法取消的。”
云箏心一沉,隨即說:“那么你便跟子齡分手。”
江旗挑了挑眉:“不可能。”
“那你想怎樣?腳踏兩條船?你就不怕摔下去嗎?”云箏氣憤難當,質(zhì)問他:“你為什么要抓著子齡不放?全天下那么多女人,你這樣的身份想要哪個不可以?”
“可是世上只有一個葉子齡。”他淡淡地笑著,那種波瀾不驚的姿態(tài)讓她覺得生氣。
但她知道與他硬碰硬根本談不下去,她語氣略微緩和:“我現(xiàn)在不告訴她,是不想讓她傷心,可如果你不主動提出分手的話,我遲早也會告訴她的。”
“隨你。”他將煙掐斷在煙灰缸里,只余下一堆灰燼。
云箏窩了一肚子的火終于在此刻爆發(fā),她把勺子狠狠地甩在盤子里,拿起包轉(zhuǎn)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待一秒。
她第一次碰上個這么可惡的男人,他那個態(tài)度仿佛是吃定了子齡,也絲毫不把與阮暖的婚約放在心上,腳踏兩條船居然還踏得心安理得,真是豈有此理。
她越想越來氣,走得也越來越快,快要走到咖啡廳大門時,突然撞上一個人。
她抬頭,那人神色慌張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