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涉的身影,仿佛一尊偉岸的神靈,透著主宰萬物,把持死生的大威能;又似一尊地獄走出的惡魔,足踏死亡,手握滅絕,給人間帶來絕望,殺戮是他印證自己存在的方式。</br> 無論厭惡或是仇恨,他就在那里。</br> 他一步步走來,宣告著最終毀滅。</br> “今日之后,農家將會成為歷史。”</br> 兵主冷哼道:“地澤萬物,神農不死!農家永不滅亡!”他與另外兩大長老對視一眼,共同圍向嚴涉。</br> “螳臂當車,你們不智啊。”嚴涉嘆了嘆,雙掌輕輕一抬,琉璃色澤籠罩全身,顯得神圣莊嚴,儼如得道高人。</br> 晶瑩剔透的手掌伸向前方,美麗而夢幻,仿佛一件精美的藝術品。</br> 美麗的東西,往往代表著危險。</br> 只見那只手輕輕一握,兵主三人的兵刃就被捏得粉碎,金屬碎片落在地上,散發耀眼色澤。</br> “和他拼了!”三大長老低吼著,揮舞著拳頭,殺向嚴涉,渾身真氣暴沖,勾連外界自然偉力,顯然已是在拼命。</br> 嘭!</br> 谷神長老手掌如刀,鋒利迅極,剛猛犀利,攜帶風雷之音,第一個切向嚴涉咽喉。</br> 咻!</br> 隨后而來的是弦宗長老的點穴絕技,他在谷神的掩護下,十指連叩,真氣勃發,鎖定嚴涉周身要穴。</br> 轟!</br> 最終兵主長老拳勁含電,磅礴無匹,力拔五岳掩赤城,天地悚然,神鬼驚動,作為最致命的殺招。</br> 這三人共修多年,默契自生,配合無間,這頃刻的攻擊,便是連環相扣,若是一般高手,必然無力抵抗。</br> 但這絕不包括嚴涉。</br> 谷神掌刀掠過他咽喉之際,卻發現手掌毫無阻礙,一下子就切入,頓知不妙。</br> 但已來不及。</br> 嚴涉鎖住他的手臂,左手冷漠劈下,頓時鮮血迸濺,谷神的整只手,被齊根斬下。</br> “啊!”他發出一聲慘嚎,踉蹌倒落。</br> 他后面而來的弦宗當即變招,去扶住谷神,但嚴涉早料到他的反應,動作如電,在他變招的瞬間,五指扣命,攝向弦宗咽喉。</br> 危急之際,兵主殺至,拳風赫赫,擋下這致命一擊,卻不料,嚴涉臉上閃過一個笑容,另一只手已出現在兵主的胸膛。</br> 他輕輕一握。</br> 握住的是心臟,流失的是性命。</br> 兵主就此倒下了,結束了一生。</br> 他的胸口,是一個巨大的窟窿,心臟被捏碎,五臟六腑等等都溢出,白花花的,散了一地。</br> “師父!”陳勝悲憤嘶吼著,顧不上遍體鱗傷,一下子沖向這里。</br> “退下!”弦宗攔住了他,“兵主乃是為農家生存而犧牲,為的是保住你們,保住農家的希望。”</br> 他扶著斷了一只手的谷神,神情堅毅:“農家有十萬弟子,這里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只要你們能夠活著離開,重新整頓六堂,農家就依舊存在,而若是你們這些六堂高層全部死在這里,農家必將分崩離析。”</br> “所以,活下去!帶著農家的希望!”</br> 弦宗抬掌將陳勝、朱家等人擊退,嘶吼道:“我與谷神為你們爭取最后的時間,你們一定要活著離開!”</br> 說完之后,他與谷神相視一眼,神情決然,身上氣息一瞬間燃燒起來,帶著視死如歸,沖向嚴涉。</br> “農家的男兒,永遠也不會被擊垮,同歸于盡吧!”</br> 望著他們二人,嚴涉搖了搖頭:“又是這樣視死如歸的樣子,你們這樣的人,我早已殺了太多太多,多到讓我厭煩。”</br> 他想到了李尋歡,想到了陸小鳳。</br> 然后,他爆發了殺機。</br> 他的道路,本就是由無數枯骨鋪就的,時至今日,他早已不惜殺死任何人,堆積屬于自己的頂峰!</br> 兩大長老的命運已然注定。</br> 區別只是他們能爭取的時間的多少。</br> 望著那邊的生死搏斗,陳勝攥緊手掌,指甲刺破了皮膚,深入了血肉,但這卻只是他心中之痛的萬分之一。</br> “陳勝老弟……”朱家面具變成‘哀傷’的表情,怔怔地看著陳勝。</br> 后者看了他一眼,用平靜的語氣道:“我們走!”</br> 他拿起那柄本屬于鬼谷子,后來被嚴涉用以射殺田虎的長劍,連番大戰,早已達至極限的身體,再次生出一股力量,讓他站立著,走在農家僅存的一干高手前面。</br> 他大聲開口:“農家的希望就在我們身上,只要我們活著離開這里,十萬弟子就有了主心骨,否則農家千年傳承,便要葬送今日!”</br> “所以,無論之前我們是不是對手、仇人,此時此刻,我們只有一個身份,農家弟子!”</br> “為了農家,諸位,與我殺出一條血路!”</br> “為了農家!”其他同樣大吼著,氣勢高昂</br> 陳勝一馬當先,揮劍殺向玄翦等人,不求傷敵,只求殺出一條生路。</br> “讓你們逃走,豈不是顯得我們無能?”</br> 天澤舔了舔嘴唇,身后浮現巨大蛇影,嘶咬向農家眾人。</br> 姒皋、虞軒等人同樣出手。</br> 面對這般陣容,早已精疲力盡,戰至油盡燈枯的陳勝等人,雖士氣盎然,奮勇作戰,但亦是毫無作用,片刻間就死傷慘重,陷入了絕望。</br> 而這時,嚴涉冷漠的踏過兩具身體,從后面走來,散發無匹殺氣,仿佛死亡之神。</br> 他來收官了。</br> “難道真的是天亡我農家?”陳勝仰天長嘯,顯得悲壯。</br> 倏然,天空傳來巨大的聲響,仿佛是一只大鳥展翅而來。</br> 但那不是一只鳥,而是一只機關獸。</br> “天下皆白!”</br> “唯我獨黑!”</br> “非攻墨門!”</br> “兼愛平生——”</br> 巨大的機關鳥盤旋在上空,頓時灑下眾多小型的機關鳥,鋪滿一地,攻擊著羅網殺手們。</br> 而隨即,上方跳下數道身影。</br> 為首之人,赫然是荊軻。</br> “墨家的人,你們是來救人的?”嚴涉瞇眼問道。</br> 比起上一次,現在的荊軻顯得非常莊嚴,再無過往的輕佻:“墨家與農家本就是朋友,何況上任巨子六指黑俠與俠魁在燕國是一同死在你手里,現在你要滅農家,墨家焉有不救之理?”</br> “多謝墨家的朋友!”陳勝等人驚喜無比,望著上方的墨家機關獸,朱雀。</br>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留下吧!”</br> 輕輕一喝,嚴涉猛然跳躍到空中,身現琉璃,出現在朱雀前方,真氣吐納,風雷大作。</br> 片刻之后,那巨大的機關獸,被拆成了一塊塊碎片,灑落地面。</br> PS:今天中午拖更的補償更,說到做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