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巨闕,居然……碎了!”朱家愣神地看著那一幕,不敢相信。</br> 號稱天下至尊的劍譜名劍巨闕,被人硬生生的用肉掌捏碎……這說出去,誰也不會信啊。</br> 但他已經來不及想那么多了,嚴涉的手掌已經按向陳勝的天靈蓋。</br> “住手!”朱家大吼著,試圖救援,卻已來不及了。</br>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古樸的大劍突然出現,擋住了嚴涉的手掌。</br> “師父!”望著來人,陳勝嘴唇噙起,眼中竟止不住的留下淚水。</br> “孽徒,農家的男兒頂天立地,你哭什么!”來人嘴里斥喝著,眼中卻是止不住關心。</br> 嚴涉打量著他,是一個手持大劍的,看上去精神矍鑠,非常硬朗的老者,“農家六大長老,兵主?”</br> “正是老夫!”老者冷哼著,“姒胤,你殺死俠魁在先,進犯農家在后,今日若不讓你含恨于此,我農家顏面何存!”</br> “不錯,今日我們六人,定要你血債血償!”禹徒、弦宗等其他五大長老也來到這里,殺氣騰騰德與嚴涉對峙著。</br> 嚴涉沒有搭理他們,轉身望向虞軒三人:“虞軒長老,看來我高估你們的能力了。”</br> 虞沅翻了翻白眼:“你說這話就沒有良心了,我們三個和這六個老家伙是一個輩分的,論功力相差不大,三個打六個,沒有輸場,已經很成功了。”</br> 她心疼的替虞軒捏著背。</br> “也罷,那就由我親自出手,送這六個老家伙上路。”</br> “夸口!”“狂妄!”“淺薄小輩!”“大言不慚!”“無知妄說!”“讓他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br> 六大長老一同怒視著,身上氣機凝聚成一體,春生、夏榮、秋枯、冬滅、日作、夜息,寒暑生滅,契合天人,形成一片陰陽循環、日月輪轉、星辰密布的浩瀚天地。</br> 當然,這只是幻相。</br> 卻也表明他們陣法的恐怖,蘊藏了陰陽五氣、日月星辰變化那,種種不一,又自成一體。</br> “既然你們說我狂妄,為何不一個一個上,和我單挑?”嚴涉忽然問道。</br> 六大長老齊聲道:“我們六人一體,六個就是一個,一個就是六個,單挑是六個,一起上還是六個!”</br> 話音未落,他們已搶先出手,六人同時圍攏嚴涉,占據數十丈空間,肅殺氣息與寒暑循環,日夜更替融合一體,化作浩瀚力量,沖擊著嚴涉周身。</br> 刷!</br> 萬千枯葉飛來,銳利無匹,洪流一般,充塞整個陣法空間,絞殺向嚴涉,儼如劍氣,殺伐凜冽。</br> “妖玄劫!”嚴涉手掐法印,身軀變得妖異,任憑枯葉穿梭,切割身前,絲毫不損。</br> “好妖法!”六大長老冷喝著,相顧凝視,“變陣!”</br> 空間一下子寒冷起來,仿佛隆冬,風雪呼嘯,大地凝冰,萬物死寂,生機全失。</br> 逼人的寒意籠罩嚴涉。</br> 這讓他臉色微變。</br> 只因在寒意的擴散下,他妖化的肉身一下子變得實質起來。</br> 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無敵的武學,妖玄劫說起來詭異,其本質不過是把肉軀的形態改變,并不是真的虛無了。</br> 這世上有很多生物有著特別的能力,比如蜥蜴之類,斷尾還能再生,再如變色龍,可以改變顏色,海參能夠化為液態,自溶在大海。</br> 這些能力看上去千奇百怪,不似凡俗所有,但都是生命所能達到的,“妖玄劫”的本質,就是進行生物轉變,這種狀態下的嚴涉,所有的能力其實都可以在某些生物身上找到。</br> 他依舊是一種活著的生命體,所以如果被凍結起來,切成碎片,他還是會死。</br> 寒意逼身,凍結形體。</br> 嚴涉眸眼驟然一凜,真氣涌動,身軀化作琉璃。</br> 琉璃不滅身!</br> 轟!</br> 千百道充滿寒意的勁氣從陣法中各個角度飛出,凌厲森冷,犀利無匹,射向嚴涉身軀。</br> 嚴涉巋然不動,任憑勁氣侵襲。</br> 身似琉璃,永恒不滅。</br> “好厲害的硬功,比典慶的銅墻鐵壁,百戰無傷還厲害!”外面,朱家咋舌道。</br> 魏國披甲門傳人典慶,一身硬功練至再無罩門,百戰無傷的境界,在農家中享譽盛名,但他其實還是有罩門的,只是把罩門藏在體內。</br> 而嚴涉這個身化琉璃,卻是真正的內外同化,五臟六腑都成為琉璃之軀,絲毫破綻罩門皆無。</br> 乃是硬功真正的頂峰。</br> 再進一步,就是金剛不壞,成仙成佛,不再為凡身。</br> 與天同壽莊嚴體,萬劫難磨仙佛身!</br> “此人棘手。”農家六大長老臉色終于變了,彼此對視著,都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挫敗感。</br> “我不信奈何不了他!”禹徒大吼一聲,主導陣法,頓時空氣水氣凝聚,匯聚成滔天洪水,淹沒向嚴涉。</br> “再強的硬功,無法呼吸,一樣要死!”</br> “終于急了么。”嚴涉嘴角勾起一絲笑容。</br> 地澤二十四并不是沒有破綻,比如后來陳勝、吳曠找出的“三個三百六十五之后的三百六十六”,但農家六大長老鉆研這陣法多年,絕對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破綻。</br> 以他們的老辣,是不會讓人鉆空子的,陳勝、吳曠后來能成功,不過是他們故意為之,讓他們回歸農家。</br> 如果傻乎乎的學他們,等待你的絕對是這六個老怪物的陷阱。</br> 陣法有缺陷,但人卻是會變通的,這六人自然不是傻子。</br> 唯有當他們焦急變陣之際,才是真正的機會。</br> “病!”</br> 嚴涉結出一記手印,對準了陣法的空隙。</br> 病字印,撥亂五行、逆反陰陽,正是這種師法自然的陣法的克星。</br> 病印的原理,本身就是使得萬物的陰陽五行異變的。</br> 人體的陰陽五行改變,就會得各種疾病,天地間的陰陽五行改變,就會出現夏天下雪、冬日酷暑,無端地震、打雷等等不正?,F象。</br> 天若有病,師法自然的陣法自然也要有病了。</br> 嚴涉身影倏動,殺向六大長老。</br> 察覺殺意,六人色變,運轉陣法時,卻發現怎么也運轉不起來,即使運轉起來,也與正常情況不一樣。</br> 冬滅成了春生,秋枯成了夏榮……這陣法容納了他們自身的功力,本該如同身體一樣,運轉靈活,但現在它已“病”了,而這同樣牽連到六人本身。</br> 當嚴涉殺來之際,他們甚至做不到撤回陣法,聚攏功力,只有五成實力。</br> 十成功力的他們,亦遠不如嚴涉,何況五成。</br> 在他們努力解除陣法的短短時間里,嚴涉已格殺了禹徒、歷師、藥王三大長老。</br> 三顆猙獰的頭顱,不甘的望著活著的同伴。</br> 兵主三人震驚更震怒。</br> 嚴涉依舊面無表情,輕拭著手上的鮮血。</br> “今日之后,農家滅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